第390章 顧熙有了寶寶
吳哥在車裏,遠遠的見到了董雅帶顧熙走了,是生氣摸樣,吳哥猜想,是因為左左那孩子?距離太遠,也不知道董雅是已經知道了左左是顧熙親生的。
一路跟著回到了董雅住的小區,顧熙跟董雅下了出租車,一前一後往裏走,董雅走路的速度比較快,吳哥看不出什麽異樣,母女二人回家,吳哥也不好上前問,幹預不得。
吳哥一直給樂樂打電話,樂樂接的時候,已經在警察局了,她跟吳哥說了董雅知道顧熙生了左左的事,又說了董雅以往怎麽虐待顧熙的,吳哥讓樂樂別害怕,也許隻是回去問問清楚,吳哥又問樂樂那邊有沒有麻煩。
樂樂答非所問,搖頭,“我翻了半天號碼,也聯係不上左蔚。我知道的這個號碼他是關機,誰能聯係上麻煩幫……”樂樂話沒說完,這邊警察局裏顧萊還在喊罵樂樂,樂樂讓吳哥聯係左蔚,去顧熙家一趟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應付要好。
吳哥即使對董雅這個母親早有耳聞,也無法想象會發生什麽,普通人,也就是責罵一頓,生會兒氣,女兒哄哄,也就好了。
沒猶豫,打給了左蔚。
每次打完顧熙,董雅都會很後悔,非常後悔,會把打過顧熙用的東西扔掉。
顧熙跪在沙發前,低頭閉著眼睛,她說,媽……如果打我可以消氣,就繼續打吧。
咬著唇忍著背上的劇痛,手指攥的緊緊的,摳著膝蓋,額頭上冒著疼出的汗珠,還是脊背挺直。
搬家後,家裏早已沒了雞毛撣子,董雅就找來了木質的衣掛。
怎麽打,都不是雞毛撣子一下下打在身上的那種疼,那種抽筋剝骨的疼,顧熙似乎還能感覺的出來,抽氣。
木質衣掛很硬,打在背上,像在與脊背上的骨頭做劇烈磕碰。
以前,疼的是皮肉,現在,疼的是骨頭……
她沒有哭,隻是說話有了空空的聲音,整個人,就那麽單薄,前胸與後背,那麽單薄瘦弱,打在背上,胸口都在疼,是身體在疼,還是身體包裹著的心在疼。
董雅喘著粗氣,手上帶棱角的木頭衣服掛用雙手攥著,狠狠用力打在顧熙的背上,從未停止。聲音淒厲地質問跪在地上的女兒,是哭著在問,我董雅生的女兒怎麽這麽下賤啊!你一點都不像我,你像了你爸啊!人活一世你活的這麽賤哪……
總是想問,卻不敢辯駁,咬的嘴唇出了血,蒼白的臉上有了汗珠,還是問了,媽,我做過什麽?低下頭,卻不敢閉眼,閉眼會感覺置身在地獄,睜開眼,又怕看到母親下手時都絲毫不會有疼痛的樣子。
兒女,難道不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嗎,所以,該痛的是不是。
可惜,看不到母親會痛。
她隻聽到,母親的口中,一遍遍說著父親很賤,生的女兒太像父親,一樣的賤,不如打死的好。
董雅對顧明海的怨恨有多深,打在顧熙身上的力道,就多重。
渾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忍住不哭不喊上,她看到了父親,在疼的以為人真的會疼死時,仿佛看到了父親的摸樣,父親還在病中,在輪椅上,被下了班過去看望的她推出去吹風,父親對她說,熙熙啊,不要怪你媽,她這人生來骨子裏帶的特性,要強,強自己的死理兒,誰也不能說她說的不對!爸試著讓她改過,到頭來也沒成功,就,就離了……
終於,挺直的脊骨,疼的再也直不起來,也終於,掉了眼淚,一滴一滴,大顆的掉在麵前的地板上。
如果,母親曾為自己打女兒的行為有過追悔,為何,又一次次的這樣重複。
她知道,母親這次的情緒,不是犯病,是正常的,還記得她是誰,還記得都發生了什麽,顧熙說,媽,我的解釋您沒聽見嗎,還是讓我看著顧澤就那麽一天天等死。左左是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塊肉,換來了萬,如果可以不這樣,如果拿刀子從我身上割掉一塊肉,也值萬,媽,那我不怕疼……
伸手想去摸一摸自己的背,卻董雅失控的一下子打下去,她的手指還來不及縮回,被打的兩根手指骨節要斷了一樣。
疼的縮回手,該痛哭的,可隻有眼神空洞的,眼周圍紅的悲涼,疼也沒有知覺。
董雅手中的衣服掛掉在地上,失聲痛哭著坐在了沙發裏。
打完了嗎?
是不是打完了,還是累了要歇一歇,顧熙倔強地看著母親,然後嘴唇動了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笑著淚流,所有的,一頓痛打可以抵過解釋,似乎也不錯。
母親很正常的情況下,這樣下手,這一刻,顧熙哽咽著,不再辯解,辯解的話早已說完了,說幹了……
母親的體諒,心疼,從前沒有,現在,也真的是沒有。
董雅哭著說,她去監獄裏看了喬聞森他媽,葛琳絡說,你別來這跟我耀武揚威,你女兒嫁了什麽有錢人跟我也真沒關係,別來我這炫耀。當年你女兒是給那男的生了孩子的,生了兒子也沒鬧出個名分,一個十九歲就跟男人鬼混,睡出孩子還不要臉的生了,生了之後瞞著所有人,現在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計才讓自己和孩子被認可,當媽的居然還在這裏沾沾自喜。
這些話,渾身冷氣趕到的左蔚,和吳哥,聽到了。
耽擱了,縱使車開的很快……
左蔚跪在了地上,小心地抱起蜷縮起的顧熙,他也是跪董雅,顧熙,他的妻子,是這個人的女兒,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他用自己的大衣把她受傷的身體圍住,像男人不懂得怎麽去抱起剛出生嬰兒一樣的笨拙動作,什麽大悲大喜左蔚沒有經曆過?可他還是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看她閉著眼睛發抖的樣子,難受的無以複加。
直起身時,他說,“以後,隻做我一個人的女兒。”那聲音,很低很沉,董雅聽不到。
出了門,吳哥走在前,顧熙想伸手去碰他的身體,可那兩根被打的手指,通紅,腫了起來,疼的嘶地一聲,出電梯,她笑著說,“我以後,可以給你生個女兒。”
見了他,眼淚就止不住的。
左蔚吻他額頭,到了外麵,他說,‘別哭,別哭,小心冷風吹的眼睛疼,’他還說,“你是我上輩子的女兒……”
車,開往醫院。
劇痛襲來,顧熙在車上,他的懷裏,彎著身子,疼的額頭上汗珠又重了,左蔚的腦海中一片混沌,隻是緊緊抱著她問,“哪裏疼,你說哪裏疼?”
顧熙的手伸向小腹部,很疼很疼,好像什麽,卻是記不起來的,如果當時摔入電梯,不是昏迷了,該是清晰記得這種疼的,孩子,那個還沒讓媽媽反映過來,就走了的孩子。
左蔚的眼睛紅了,手上還有她身上粘來的鮮血,他的手指發顫,聲音發顫,輕聲說,“不如,我們顧熙就做個孤兒吧,別要媽媽了……有我,有左左,不是很好?”
額頭上的汗水,蹭在了他單薄的襯衫上,顧熙抓著他的襯衫袖口,沒有力氣,思緒蒼白,臉色蒼白,隻剩下,不曾在母親麵前表現出的,那種徹骨的疼……
她說,“左蔚,我好像……再也不會不輕鬆了……”是的,仿佛是,完全的,徹底的,失去了再也不輕鬆的能力。以為可以有能力維持這不愉快的親情到終點,可終究,失去了這個能力。
醫院裏,醫生為顧熙處理傷口,女醫生和女護士,都是左薔安排的。其餘的人都在外麵等。左蔚在外麵的車裏,吳哥站在車外,無論如何都要攔著左蔚進去,現在左蔚的案子還沒完全解決,出現在公共場合,不可以。
女醫生邊處理邊說著,以為這就是左蔚打的,左薔說這是自己弟妹,左薔是左蔚的親姐,當然不說實話,像左蔚這樣的有錢人,多半變態,打完女人就送來醫院。
治好了帶回家再打。
左蔚戴著墨鏡,沒人太認得,被左薔帶進病房時,已經是很久以後,左薔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病房的門。
白色的病房中,顧熙安睡著,背上的傷口流血的地方不多,都是一條條的紅印子,錯亂交雜,不少,左蔚握著她的手,輕拿輕放,激動地眼淚險些控製不住,用嘴唇親吻她冰涼的手指,怕她真冷,含住她冰涼的指尖,小聲地對熟睡的顧熙說,“顧熙,我們有女兒了,小家夥差點又消失……”喜極而泣,睡著之前知道有寶寶了,保住了,所以睡著時,嘴角也是帶著讓人心疼的糾結的笑。
董雅來了醫院。要見顧熙,從表情上看,有了悔意,可是這悔意,會保持多久?
到下次再打顧熙時?
對於董雅,左蔚堅決不讓步,近乎低吼了起來,“您說您的女兒您可以隨便怎麽對待,我無權管!這話,真可笑……我感謝,感激您今天沒有犯病,在理智的情況下選擇這麽對待她,給了她這個解脫的機會!她有了我的女兒,所以,她將不再是能單獨過去親近您的女兒!”
說他獨斷也好,說他不通情理也好,總之,絕對不準。
不然,誰能來保證他的妻子,女兒,人身安全。
遇見顧熙之後,左蔚學會了對人心軟,可是這次董雅是個例外,他這麽做了,一切對錯的結果,自己會背。
董雅離開了醫院,左蔚知道這事還沒完。
顧熙還沒醒,這個黃昏,左蔚一個人開車出去轉了轉,行駛到那個雨天情人節,給她買花的那條街,他將車停在路邊,下了車,點了支煙倚在車旁,憂鬱的五官麵向夕陽。
路上行人稀稀兩兩,忽而強勁的陣風吹過了街,地上的薄雪起落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