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燕王噲大戰匡章
高陌戰敗之後正無計可施,忽然聽到凡繇說有計可退敵兵,趕忙請教道:「先生有計請講,高某定當遵從!」
凡繇有些猶豫:「這個,只是這計策有些…」
秦儉道:「有話但講無妨!」
凡繇拱手道:「諾!想必二位大人也知道,如果沒有救兵我們在易城撐不了多久,京城那邊指望不上了,為今之計向三晉求救啊!」
秦儉一聽連連搖頭:「不可,不可!沒有經過朝廷允許就向他國求救,這就給了他國出兵燕國的借口,難免會有裡通外國之嫌啊!」
凡繇辯解道:「如今事情緊急,瞻前顧後恐怕拖延了求救之機!」
秦儉還是不住的搖頭:「此時肯定不行,沒有得到朝廷允許就向三晉求救,甚為不妥,若人人如此豈不是亂了朝廷法度!」
高陌有些不甘心:「難道就沒有變通之法,我們只能在易城坐以待斃!」
秦儉仔細思索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們再派人往薊城求救,如果朝廷再不發兵救援,我等再徵求詔命,向三晉求救!
「嗯,如此甚好,屬下這就去安排!」凡繇立即安排得力軍士往薊城求救。
匡章從易城撤出戰場,短暫休整之後,派齊國技擊騎士繞過易城,迅速北上,直撲方城。不到三天,方城失守,匡章兵鋒直指涿都。涿都是燕國國都薊城最後一道屏障,涿都要是失手了,齊國大軍就可以直逼薊城。子之接到軍報之後不敢怠慢,親引大軍十萬到涿都禦敵,雙方在涿都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匡章攻了五天都沒有打下來,便召集眾將商議對策,副將鄒儒道:「涿都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為子之以外敵入侵為由鼓動涿都士卒與我們對抗,不如我們暫移兵鋒,沒有了外敵,涿都士卒的怨氣將會轉移到子之身上。子之本來就不得人心,我們再派細作入城散布謠言,如此一來,涿都必破!」
匡章思考了一下問道:「轉移兵鋒,轉移到那裡?」
鄒儒走到地圖前指道:「我們向東,攻打安次,再打泉州!」
匡章揮拳叫道:「好,傳我的將令,今夜移師安次!」
當夜齊軍悄悄的撤離了戰場,騎兵打頭,步兵緊隨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安次城下。安次是個小城,城裡本來沒有多少駐軍,守城將領也沒有想到匡章會繞過涿都攻打安次,只得倉促應戰,不到兩天,安次就失陷了。匡章馬不停蹄,揮師泉州,泉州頂了三天也失陷了。匡章將得勝之師二次攻打涿都,此時齊軍在涿都安排的細作已經發揮了作用,城中人心不穩,子之束手無策,這些守城軍士的戰心就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兩天之後子之自知不敵,棄城而走,回師薊城。
子之在涿都戰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薊城,老百姓爭相慶賀,心裡話:該,這個老東西早就該死,就沒讓匡章打死他,沒事兒搞什麼混蛋禪讓,弄得燕國大亂,民不聊生。就在這時候,子之的敗軍撤入了薊城,一看這場面,子之肺都氣炸了,便把失敗的怨氣一股腦兒的撒到百姓頭上,派胡際抓了幾個鬧得凶的,押赴刑場砍頭示眾。這一下激起民憤了,老百姓紛紛拿起農具攻擊子之的部隊,子之還真就不敢過分鎮壓,軍隊要是大規模捲入與百姓的廝鬥之中,誰保衛他的最高統治啊,就在這時候,斥候來報:「匡章引大軍直逼薊城!」
子之趕緊把鹿毛壽找來商議,鹿毛壽也是眉頭緊鎖,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大王,實在不行我們跑吧!」
子之十分不舍,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怎麼捨得與人,不過他也明白,事到如今大勢已去了,他含著淚道:「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鹿毛壽道:「如果單單是齊兵還不足為懼,如今又有這些刁民拖我們的後腿,薊城肯定是守不住了,一旦齊兵壓境,我們想跑都跑不了!」
子之在宮裡左右看看,依依不捨的出了王宮,帶著鹿毛壽、胡際和親信士卒數萬出東門逃之夭夭。很快子之出逃的消息就驚動了禁軍統領武旅,禁軍跟他一報告,武旅驚訝萬分:「什麼?大王跑了?」
「是」禁軍士卒緊張的稟報道。「大統領,大王跑了,齊軍壓境,我等弟兄該怎麼辦啊?」
武旅在營帳里不停地踱著腳步:「怎麼辦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身旁的黑衣衛士道:「要不我們也跑吧!」
武旅連忙阻止道:「不可!」
手下兄弟一起叫道:「那該如何是好?」
武旅在營帳里思索了片刻道:「為今之計,也只有把這事兒報與聖主,一切由聖主裁決!」
「這…」手下的黑衣衛士雖然有些不情願,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好跟著武旅來到別宮見燕王噲。燕王噲此刻對外面發生的一切還一無所知,正沉浸在聖賢美夢中不能自拔。這時候武旅急匆匆進來了,燕王噲嚇了一跳,武旅趕緊拜道:「聖主,不好了,齊兵來了?」
燕王噲有些詫異:「齊兵來了?齊兵怎麼就來了呢?」
武旅趕緊解釋道:「自從聖主禪讓之後,太子平與子之大王爭奪王位,太子平不敵,勾結外敵,同謀篡位!」
「這個逆子!」燕王噲暴怒道,很快燕王噲又轉怒為喜了,捻著鬍鬚笑道:「來得好!來得好!我正準備收拾他們呢,美中不足的是,秦軍沒有一起來,若得秦軍到來,我一併收拾了他們!讓這兩個妄圖稱霸天下的不義之邦嘗嘗我偉大的禪讓制度的厲害!」
武旅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也插不上話,只好靜靜地聽燕王噲在那兒白活。燕王噲一邊說一邊不住地點頭,過了一會兒他問武旅:「如今戰事如何?」
武旅上前兩步拱手奏道:「齊王接到太子平的求救信之後,派大將匡章引兵十萬來犯燕境,如今文安、容城、臨易、桑丘、方城、安次、泉州、涿都相繼失守,只有易城在將軍高陌和城守秦儉的率領下死守待援!」
燕王噲一臉疑惑:「嗯?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沒和敵軍說我們偉大的禪讓制度嗎?」
武旅哭笑不得,趕緊回道:「聖主容稟,料想我禪讓制度下的仁義之師怎敵世襲制度之下的殘暴之眾!」
燕王噲點點頭:「也是,待寡人親引一軍,驅除齊寇,以顯我禪讓制度之威!」
武旅趕緊阻止道:「聖主,為今之計,最好避開敵軍鋒芒,先撤出薊城,別圖良機!」
燕王噲不耐煩的看了武旅一眼:「笑話,不戰而逃豈不被齊軍笑話,如今齊軍興兵伐燕,完全是出於對我們禪讓制定的嫉妒之心!不打就跑了,你讓寡人日後如何比肩堯舜!」
武旅齜牙咧嘴的吸氣,不知道說什麼好。燕王噲看他實在礙手礙腳,便拍著武旅的肩膀說道:「這樣吧,你不用跟著寡人了,帶著公子和眾妃嬪撤出薊城,這樣寡人才能和齊軍決一死戰,彰顯我大燕之威!」
這時候武旅也想到了,公子平死了,子之跑了,那不是還有個公子職嘛,嬴王后也在別宮中,唉,保住一個算一個吧。想罷他向燕王噲拱手道:「卑職謹遵聖主詔命!」
燕王噲一揮手,道:「去吧!」
武旅對著燕王噲一拜,帶著黑衣衛士出大殿尋找公子職。這時候太傅衛襄早就得到信兒了,他立即來找公子職,公子職一聽心中十分焦急,立即頂盔掛甲,罩袍束帶,拎著寶劍來燕王噲宮中請命,正撞見進軍大統領武旅,武旅把剛才的話對公子職和衛襄說了一遍。衛襄一聽也是一皺眉啊,公子職剛要繼續往裡走,衛襄一把拉住他了:「公子,大統領已得詔命,還是先將此事告知嬴王后和眾妃嬪,早作打算!」
武旅也勸道:「是啊,公子,不能意氣用事啊!」
公子職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好吧!」
嬴王后也聽到信兒了,正滿宮尋找公子職呢,很快宦者令景武就找到了公子職,引領大伙兒去見嬴王后。這嬴王后是秦人,處事還是十分果斷的,聽完眾人的彙報,她問武旅道:「大統領,如今各方戰事如何?」
武旅拱手稟道:「太史高帶著家人投公子升去了,市被將軍下屬張?敗走西山,太子舊部上大夫黃鵠戰敗之後奔孤竹去了,子之出東門而走,去牛闌的可能性居多,匡章十萬大軍逼近薊城,目今只有易城在將軍高陌和城守秦儉大人的率領下堅守未失!」
嬴王后聽完點點頭:「太傅以為如何?」
衛襄拱手奏道:「老臣愚見,為今之計,只有開西門投易城為妥!」
嬴王后思索了一下點點頭:「此計甚合我意,就按太傅大人之意,城中還有什麼人?」
武旅奏道:「能跑的都跑了,唯有宮他大人還無動靜!」
嬴王后立即吩咐道:「職兒,你速帶人去請宮他大人與我們一同撤退!」
公子職拱手道:「兒臣遵命!」
衛襄立即在一旁奏道:「王后,老臣陪公子一起去!」
嬴王后猶豫了一下,道:「速去取回!」
衛襄一拱手:「諾」
二人走後,嬴王后吩咐道:「大統領,立即召集黑衣衛士,護送宮內人等到西門等候!」
「諾」武旅答應一聲下去安排了,嬴王后略作收拾,帶著親信侍婢也來到了西門。公子職和衛襄已經把宮他請到了西門,很快武旅也護送宮內人等到達了西門,大家剛剛上馬,燕王噲帶著宮中衛士也來到了西門,吩咐武旅道:「大統領,王后和公子就交給你了!」
武旅拍馬來到燕王噲近前:「聖主,臣還是留下來和聖主一道抵禦齊軍吧!」
燕王噲瞪了他一眼,很不以為然的說:「多此一舉,用不著你,我一個人帶領侍衛就能把齊國賊寇全部驅除!」
武旅還不甘心,剛要開口,燕王噲又說道:「怎麼,難道你難道不相信本聖人的才能嗎?」
公子職也想過來說些什麼,燕王噲把方天畫戟一晃,大聲道:「快走!」
武旅無話可說,他一看這燕王噲已經瘋到一定程度了,也沒必要無謂犧牲了,只好帶著黑衣衛士護著應王后,公子職等人出了薊城向西進發。
嬴王后出城沒多久,匡章的部隊就打到了薊城之下,燕王噲一聲令下:「燕國的勇士們,隨我迎戰齊國賊寇!」
「諾」侍衛在燕王噲的帶領下直奔南門來戰匡章,這些侍衛心裡都沒底,燕王噲信心滿滿,我有全天下最偉大的禪讓制度,我怕什麼齊國賊寇啊,他連鎧甲都沒穿。
匡章來到薊城腳下,他滿以為這薊城會和易城一樣難攻,沒想到還沒等他下令攻城,燕王噲帶著侍衛出城迎戰了。兩軍對壘,匡章有些看不懂了,居中打量眼前這隊燕軍,人數也不多啊,他們怎麼就敢出戰呢。再看燕王噲,連鎧甲都沒穿,他不會以為這是鬧著玩兒呢吧,又仔細想想連日來燕國發生的一切,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便對旁邊的副將鄒儒道:「你說這燕國是怎麼了,燕王噲這樣的蠢豬也配當國君,他是怎麼登上的王位?」
鄒儒在一旁打趣道:「可能是因為賢明吧!」
「哈哈哈哈」齊軍陣中一陣鬨笑。
燕王噲大怒,指著齊軍罵道:「齊國賊寇,竟然敢惹我偉大的禪讓制度,實在是不自量力,如今無端發笑,真真是可惡至極!看本聖主收拾你們!」說罷揮動手裡的方天畫戟,躍馬殺向齊軍陣營。
匡章看他東周實在滑稽,忍不住對齊軍笑道:「弟兄們,今天誰也不許幫忙,讓我親自會會燕王噲!」說罷躍馬舞戈來戰燕王噲。
齊軍上下一起吶喊:「將軍威武!」
燕王噲大怒,對著匡章罵道:「就你們那個破世襲制度,還敢說威武,真真是不止天地之間還有羞恥二字!」罵罷兩人於馬上戰在一處。歷代燕候尚武,這燕王噲也有兩下子,和匡章大戰了二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匡章這時候心裡已經有底了,為了獲得全勝,他賣個破綻誘燕王噲挺戟來刺,匡章出左手順勢抓住燕王噲的戟桿,燕王噲往回一帶,匡章單手掄戈對著燕王噲的馬就是一下,這馬哪兒躲得過呀,一下被匡章掄到馬腿上,這馬一尥蹶子把燕王噲掀翻在地,眾軍士上前抹肩頭攏二臂就把燕王噲給捆起來了。燕王噲大罵:「小人,有種再比一次!」
匡章才不管他說什麼呢,揮軍直衝薊城,燕王噲帶來的那些侍衛一看燕王噲被捉了,群龍無首,無心戀戰,一鬨而散了。匡章兵不血刃拿下薊城,進了薊城他發現,燕國的王室全都出西門跑了,立即傳令技擊騎士立即出西門全力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