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永遠醒不來的睡美人

  「妮娜，我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一隻山雞？今天的晚飯就是它了！」


  「……」


  「妮娜，你是武者嗎，要不要姐姐教你劍術？還真不是我吹牛，我師傅是個很厲害的……老頭子，他教了我很多東西，保證你學會之後能……」


  「……」


  「妮娜，今天的星空好漂亮啊，在鳥籠烏托邦的時候抬頭看天，什麼時候都是灰濛濛的，不像這裡，天空那麼乾淨，每一個星辰都在閃閃光啊！」


  夜空下雞頭島的一座山崖上，妮娜沉默著坐在一塊石頭上，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得抬起頭，跟著往向天空。


  塞西莉亞在她身邊的山崖岩地上躺了下來，她金色的長鋪在地上，乾淨澄澈的藍色眼眸像是空山新雨後的湖水，一塵不染。


  她就這樣平靜的躺在地上，臉上帶著恬美的微笑看著天空，夜空中那些閃爍著無限光彩的銀河星輝穿過億萬光年的距離灑落在她的眼帘里，讓她的碧藍眼眸變成了兩片璀璨的銀河，閃爍著晶瑩的星河輝光。


  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如果畫面定格，塞西莉亞一定美得像天宮中墜入凡間的仙女，即便不用任何相機濾鏡，不用任何磨皮高光，她的美麗也越任何明星模特，能讓任何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大呼聖女降臨。


  妮娜低下頭，看著沐浴在星輝里的塞西莉亞，她覺得，這一刻的塞西莉亞真得很漂亮，甚至讓她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


  於是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塞西莉亞的臉龐。


  「好癢！」塞西莉亞笑著抓住了她的手，一對璀璨純凈的眼眸對上了妮娜漆黑的豎瞳。


  塞西莉亞在女孩的黑色豎瞳中，看到了一些悲傷的色彩，於是她有些困惑。


  正當她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一些睏倦。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她就沉沉睡了過去，像一個漂亮可愛的睡美人，等待著喚醒她的王子。


  只可惜，能喚醒她的王子此刻距離她至少有上百公里那麼遙遠，而面容稚嫩心腸狠毒的小巫婆，卻與她近在咫尺。


  妮娜望著熟睡過去的塞西莉亞，緩緩摟住了她的腰肢，然後將她抱在懷裡，因為妮娜本身就身材嬌小的關係，她這個動作看起來有些吃力和滑稽。


  她抱著塞西莉亞，向著遠處籠罩在星輝月華下的海面走去，這片山崖距離海岸至少有一公里遠，可是她只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就逾越了這段距離，出現在了白色的沙灘上。


  皎潔的月光落在地上，像一片蠕動著的水銀，妮娜抱著塞西莉亞向著無盡的汪洋大海中走去，一步一步消失在水面上。


  冰冷的海水蓋過了她們的頭頂，妮娜黑色的長和懷中塞西莉亞的流金長一同在海水中張牙舞爪起來，是兩團黑色與金色的水草。


  黑色豎瞳的小女孩抱著懷中美若天仙的睡美人，離開了岸邊，離開了淺水域，逐漸向著無盡的深淵沉去。


  四周一片漆黑，宛如墮入無底洞般，死寂的空氣和律動的冰涼海水渲染著絕望的氣氛，而昏睡在絕望中的塞西莉亞卻並不知情，因為她正成眠在自己的夢境之中。


  塞西莉亞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無窮無盡的綠色支配天空，大地和海洋，億萬棵綠色的大樹覆蓋在地面上，億萬棵綠色的海帶浮動在海洋中，隨著微風拂動，地上的翠木，海中的綠帶都隨之而舞。


  這些綠色翻滾向前，是綠色的巨浪。


  然後，她自己出現在了這些無邊的綠色之中，腳踩冰涼的土地，茫然的看著天空，大地與海洋。


  大地顫動起來，有無數綠色的藤蔓破土而出，有幾千幾萬的植物根莖像有生命的觸手一樣拔地而起，將她包裹，綁緊，然後開始撕扯，要把她扯得四分五裂。


  她感覺不到痛苦，但是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會死，最後她現，自己無力掙扎。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


  無窮無盡狂暴的綠色根莖中，像是隱藏著一雙眼睛，在與她對視，可她看不到，只能隱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你是誰？」塞西莉亞出詢問。


  她的身體在持續不斷的撕扯中，血肉橫飛，肉汁四濺，她的脖頸被暴躁得藤蔓撕扯開來，露出皮下血淋淋的肌肉組織，兩根尖銳的植物根莖將她的胸腔整個剖開，從兩個乳fang中間的乳gou處向左右撕裂，暴露出腹部內紅白色的內臟與腸胃，數不清的綠色根莖在群魔亂舞，把她腹部內的器官一個接著一個向外拉扯，拉得血水飛濺，破損的胃袋中流淌出胃酸混合在鮮血中，像散臭味的腐爛肉糜，一片片鋒利如刀的樹葉將她白皙渾圓的大腿皮肉切割開來，露出了皮下紅色的肌腱組織還有白色的骨骼。


  她就像一個被醫學解剖的人體，在無數手術刀中被肆意分解，活生生得走向死亡。


  這些沒有疼痛的夢境畫面很虛幻，卻也很真實，或者說很噁心。


  唯一還保存完好的頭顱在刺目的鮮紅血泊中留存著，她睜大了眼睛，可是目光卻穿透了這些殘酷的畫面，落在了綠色風暴的某一處。


  「你是誰？」她又問。


  對方沒有回答，她也沒有繼續問——或者說，她已經沒有能力再繼續詢問下去了。


  她再一次昏厥過去，在自己的夢境中。


  這一次，她再也沒有醒過來。


  ……


  ……


  李迦南在海地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長途跋涉之後，終於來到了愛麗絲給他劃下的第一塊目標海域——89號海域。


  根據愛麗絲精密的計算，生命方程式應該來自於開啟地球上黑暗時代的那顆隕石，而那片被隕石直接命中的海域，以及附近的海域，都將成為李迦南重中之重的搜索對象，他必須像一個機場安檢處搜查毒品的警察一樣，一寸一寸的把那幾片方圓數公里的海域完整得搜查一遍，才能前往下一個海域重複這個工作——而期間遭遇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譬如異獸襲擊，異獸襲擊和異獸襲擊，都不在愛麗絲的考慮範圍內，概不負責。


  89號海域內風平浪靜，海面上連個落腳的小島都沒有，好在如今的李迦南不需要吃喝拉撒甚至連氧氣都不需要，純粹依靠體內的能量維繫生命，所以可以長時間在海底執行搜索工作，就像一個由精密零件組成的機器人，只要還有電，它就能一直工作下去，直到體內的電池油盡燈枯。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和愛麗絲保持了每天三次的穩定通訊，雖然和人類世界十萬八千里，可他依然能夠第一時間得知nhu最近的情況如何，甚至參與一些行動和計劃的商討。


  這兩天李迦南得知了火綾和李白狐已經帶領34個新人離開了別墅，踏上了前往危機四伏野外世界的路途，於是冷清得地下研究所現在除了清潔工人克里斯丁外，就只有蝕心，這讓愛麗絲覺得百無聊賴。


  另一方面，愛麗絲當初的機器人計劃也按照她所設想的在穩步展開，如果不出意外，是有望在兩三年內把智能機器人完全普及開來。


  而李迦南這邊的日子到是平淡的很，海底旅行中最不欠缺的就是來自異獸的襲擊，因為沒有換洗衣服的關係，每次遭到六階以上異獸襲擊的時候，他都需要先把衣服脫個乾淨，再切換異獸形態，這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有暴露癖的變態。


  「我這邊還是沒什麼現。」李迦南對手錶那一頭的愛麗絲說道。


  「也沒指望你能上來就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只是我這邊好無聊啊，蝕心一天到晚在鍛煉精神力，每天除了調教一下克里斯丁，就沒別的事情可以做了，你走以後我都少了好多樂趣。」愛麗絲煩悶的聲音從手錶中傳出。


  李迦南的臉色很難看：「你從我身上獲得什麼樂趣了？」


  「咳咳……沒什麼……」愛麗絲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揶揄，隔著手錶屏幕李迦南彷彿都能看到她那個滿臉賤笑的像素臉。


  「那我掛了。」李迦南乾脆利落得切斷了通訊，他看了一眼荒無人煙的海底，游弋在他頭頂上方几百米處的魚群和不遠處五彩斑斕的珊瑚，振奮精神，繼續開始他的探索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