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老妖精恩師

  第53章 老妖精恩師


  太子看上的獵物,從沒有他得不到的,既然太子需要這次立功的機會順理成章掌握所有兵權。


  那他就給他這次機會。


  也總要讓太子付出點代價,就讓他喝了這一碗蓮子粥。


  算作小小的懲罰吧。


  仔細看去,皇帝的眉眼跟太子還是有七分相像的,但是多了一些城府和棱角。反觀太子的那一張臉,長得實在是太完美了,沒一點兒東西是多的,也沒少不該少的。


  “江南城主下台,偌大一個南方群龍無首,你總該有好的人選吧。否則,朕怎麽繼續聽你的?”皇帝開著玩笑,讓人搬來一把椅子,“坐吧。”


  “這個父皇做主,定要比兒臣的考慮更加周全。”他不敢坐,也不敢攬。


  太子是傻嗎?嘴裏那碗粥的苦味簡直就是纏繞在了自己的舌頭上,他最受不了這種苦味。而他記得,自己的父皇好像最清楚。


  這個時候,如果還有什麽說什麽的話,那他也可以退隱江湖了。


  皇帝就是這個地方不好,表麵上什麽都給你,但是套路總是讓你背後涼涼的的,怎麽都不安生,也就是太子本人,從小看自己的父皇這麽折騰之前的朝廷元老的,這要是換另外一個,估計早就是無葬身之地了。


  恐怕到那時,還在納悶,自己明明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思來的啊,為什麽還是栽了。


  十分突兀的,皇帝這樣說,“朕也老了,這把椅子,還沒坐熱乎呢。”


  皇帝這是說什麽鬼話,太子拱手勸道,“父皇福壽綿延,這把椅子自然是長長久久就是您的東西,如今國泰民安,還要仰仗父皇勵精圖治。”


  聽到這些虛偽之至的敷衍,皇帝也沒了心思逗他,揮手讓人走,“去吧,去吧,去給朕找來一個合適人選再回來。”


  太子告退,“兒臣告退,父皇安康。”


  太子剛退出去,坐上轎攆,突然看見了放在裏麵的一封信。


  他扭頭四處看了看,空蕩蕩,不該有人的地方也沒人,那麽,這封信如何憑空出現?

  他有些累了,靠在轎子的側麵,撐著側臉扯開了那封信。先不想理,既然信已經送來了,那他就看一眼。


  拆開信封,裏麵的字跡顯露出來,是一手功夫到家的小楷,隻是看著莫名熟悉。


  是他的老師的字?


  內容卻是與他的老師片葉不沾身呐,他嘖了一聲,腦子裏隱約把一些東西聯係在了一起,他決定,這會兒出宮一趟。


  去看望一下他早已數年沒見的恩師。


  恩師曾官至太子太傅,如今“年老”,精力大不如前了,學識也比不上現在的年輕人了,幾次引咎辭職,幾次遭拒,終於在太子本人的學業告一段落的時候,皇帝才準了他的“告老還鄉。”


  太子心裏鄙夷,這個老東西,盡會說鬼話罷了。


  實際上,恩師不僅不老,而且很年輕。


  說起來也奇怪,這個人明明身上背負著巨大秘密,偏偏無所畏懼,大搖大擺進了宮,說要感受一下古代皇宮的氛圍?


  恩師長得很是俊朗,偏偏一雙眼總含著些風流,讓人感覺被深深套牢、吸引。


  總的來說,他是一個半吊子才子,卻算不上佳人的東西。


  地方不遠,恩師即便是隱退,也就剛剛退出了皇宮的門口罷了,京城鬧市,最繁華的街道,最昂貴的地段,最大的宅子,就是恩師的住址了。


  恩師更不要臉的是,這座宅子,不是自己掏錢買的,而是他死皮賴臉讓皇帝賜給他的。


  那天下午,兩個人在乾煌宮待了一下午沒出來,第二天就把人放了,還給了一座宅子,幾條街的商鋪。


  這相當於從太子的兜裏硬拿啊,這些東西本來不都是他的麽?


  太子這次來的突然,也沒讓人通報,自己掀了衣角就踏進了“無上府”。


  這麽無賴的名字,也就隻有這個老東西才能想得到了。


  一進門,入目所見,皆能感受到主任的品味高級,裏頭的景致萬般講究,一草一木錯落有致,山水竹林各得其所,一寸有一寸的景,太子也不禁感到賞心悅目,不得不說,恩師這個老家夥的審美還是很在線的。


  “誒呀,這是哪位貴客來了?”


  人未至,聲先到。


  聽上去是很蒼老的聲音。


  太子剛聽到熟悉的聲音,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勾住了,那人故意往下壓他,如同同齡朋友之間的惡搞,兩人一時之間,鼻息糾纏,偏偏恩師的眼神還要與他纏繞,太子滿臉黑線,伸出一隻手把人的腦袋推開,“找你問點兒事,這封信,是你寫的麽?”


  恩師接過信,隻消掃過一眼,便說,“不是。”


  太子疑惑,“真的?看著很像。”


  恩師的皮膚褶皺不少,溝壑縱橫,也就是皮膚還是那麽白,背脊微微佝僂著。


  恩師板著臉,故作深沉道,“此字很明顯練的不到位,恐怕還是個緊急任務呢?練的太少了,如果注意一下字體之間的連貫關係,應該能再像一點兒,拿去,連本師父的字都認不出來,你真是業務退步太多!”


  背著手,臉色一板,看上去還真像那回事,太子麵無表情,直接給了人一個巴掌,“說人話,還以為你是老師呢?”


  恩師的麵具,這才被他自己撕下來。


  一張人皮麵具安靜躺在殷懷璧手中,太子的眼前,赫然是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背也挺直了,整個人與太子一樣高,一樣秀色可餐,太子的眼神暗了一下,心裏突然想到了沈時荇。


  如果是沈時荇的話,她那般喜愛美色,那在他們兩個人麵前,會更喜歡誰?


  ……


  想不出來。


  但是人正常了就行。


  太子的眼睛感覺幹淨多了,抬腳自行進屋,“拿好茶招待孤,別忘了。”


  殷懷璧簡直是把糊弄人和捉弄人玩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不特地說一句,太子今天恐怕會被整的很慘。


  太子進去以後,殷懷璧並沒有去準備茶水,而是衝著院子裏大喊,聲色分明清朗透徹,“備茶!!!!”


  聲音洪亮,而沒有一點兒靦腆,也不知道是在喊哪個。


  喊完,也沒聽見回應,太子剛坐下,就看見殷懷璧也坐下了,兩個人就這麽麵麵相覷,手裏連一杯茶水都沒有。


  太子:“這輩子孤都不想再來看你了。你實在太吝嗇。”


  殷懷璧:“說的好聽,你真是來看我的嗎,還不是因為那封信,有求於老夫。”


  太子微微合上了一點兒眼睫毛,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撒下一片光影,一手按著後脖子,“嘎吱嘎吱”活動了一下頸椎,“信的內容也看了吧。”


  門外,有人婷婷嫋嫋翩躚而至,帶來一股淡雅的香氣。


  殷懷璧看著慢慢走過來的人,應聲答道,“看了,有什麽問題。”


  太子的眼神也看到了來的人,這是一個並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子。


  跟殷懷璧不用客氣,不用拐彎,他看著那女子,抬了一下下巴,問,“她是誰。為什麽在你的府中,看著並不像婢女。”


  殷懷璧突然睜大眼睛,眼睛裏滿是委屈,“狗太子,你都認識我多久了,老夫可是看著你長大的,跟你的父親都沒什麽兩樣,你就這麽看老夫的嗎?竟然以為她是老夫的婢女?老夫就這麽看不起人家好好的女子嗎?”


  太子都想扇死他的臉,“那她是誰,你倒是說。”


  殷懷璧還沒開口,倒是被人搶了先,“小女李樂妤,京城芳雲樓的掌櫃,傾慕於他,就跟來了,這些,”那女子看了一眼自己端著的茶水,跪下行禮,繼續道,“都是小女自願做的。”


  太子挑眉,頓覺有趣,敢情是女追男呐,殷懷璧這個老妖精可真有福氣,他正經了臉色,先讓人起來了,“起身吧,沒事先出去吧。”


  李樂妤垂首,看上去實在是溫柔可愛,“是。”


  人走以後,太子饒有興味重複,“雲芳樓、掌櫃、傾慕於他、傾慕於他、傾慕於他,嘖嘖嘖。”


  有趣。


  “千年的老樹,開花了?”


  殷懷璧扭頭,警告他,“再說我把你嘴給縫上。”


  嚇人,太子咧著嘴笑,“你縫啊,你縫上了,孤想辦法去讓李樂妤給治好,怎麽樣?”


  殷懷璧惱了,真是難得,一向是嬉皮笑臉的,認真起來看著有點兒蠢笨,“你敢?!?”


  兩人又打趣了一會兒,終於開始商量正事了,太子開口,“那封信上麵寫的江南有蛇被除,但還留有地龍沒出現,此後後患無窮,勢必顛覆這個朝代。”


  殷懷璧沉下臉,垂首,“無妨,老夫回過去一看,你就盡管放心,什麽龍不龍的老夫不知道,但是誰想作妖就先經過老夫的同意再說。”


  太子假正經起來,表示讚同,“是呢,尤其是什麽當掌櫃的,必須得聽恩師的話,要不然呐,泡不好茶水啊!”


  他拍拍自己的衣袍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又變成了那個獨當一麵的太子,“孤走了,你在這兒好好對人家。”


  殷懷璧極其受傷地看著太子,“你就沒有什麽話是留給老夫本人的嗎?”


  太子假笑,“沒有。”


  這一出行算是到現在就結束了,太子站在無上府門口,殷懷璧就沒送幾步,就讓他自己出去了,所以現在,是太子一人獨自站在這門口,看著遠處欲墜不墜的太陽。


  天色上憑空漂浮著三兩朵蓬鬆的雲,本該潔白無瑕,因為光影四散,沒有避諱,也將他們染了個透徹,沾染了橘紅燦爛,變得輝煌而耀眼,讓人定睛細看,又探出一雙手,似乎是想要觸摸一下,感受一下遠方的溫度。


  倒也談不上寂寥。


  隻是有些想另一個人了。


  不知她這一天過的如何。


  太子這時才上了馬車,咕嚕咕嚕的車轍聲響起,他踏上了歸途。


  信來的蹊蹺,太子卻不急著去調查,叫了餘非言來書房,張口問了另一件事,“今天太子妃娘娘都幹了什麽?”


  餘非言呆了,“什麽?屬下不知。”


  餘非言直覺不好,但是卻又抓不住什麽,他確實對太子妃娘娘的行蹤確實都了如指掌,比如,沈時荇今天在東宮的小池坐了一會兒就瞌睡了,也沒人在她身邊,是他把人抱回去房間的;比如,太子妃娘娘晚上喜歡吃清淡的萵筍,恰好今天皇後宮裏宴請賓客,把宮裏所有的萵筍都用上了,所以他使用輕功飛了一整個下午,跑來給她帶了十三個胖嘟嘟的淡綠色萵筍,成色那自然是極好的;比如,太子妃娘娘吃到那個萵筍的時候十分喜悅,她把萵筍賞給了身邊的所有人,說要讓他們也吃好吃的。


  餘非言在那扇窗戶他的,等到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以下,她終於把所有的萵筍都賞給了下人。


  她隻吃了一口。


  太子看著他沉默,半晌,他語出驚雷,“沈時荇不喜歡你這類型的,你太嫩了。”


  餘非言聽見這個,嚇得整個人直接跪下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屬下絕無……”


  奇怪。


  沒人打斷他說話,也沒人不讓他繼續說,怎麽就停在這兒,不往下狡辯了呢?

  太子冷了臉色,卻是沒有多麽狠毒,“孤待你如同親弟弟,好自為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那點兒可憐的包容心,並不足以讓他放任身邊的人覬覦他的女人。


  餘非言慘白著一張臉,“屬下知道了。”


  書房內,沈時荇從側麵走出,原來書房之中別有洞天,她側身靠著牆壁,軟著身子不願意站直,懶懶散散對太子說話,“他還太小了,這樣及時止損,總比日後釀成大錯要好上許多。”


  太子來到人跟前,學著今天白天那人的樣子,湊近他微微發燙的呼吸,勾著她的柳腰,“孤給他一次機會。”


  沈時荇雙手撐在他的胸膛,壓低他的上身,雙眼如光般攝魂吸魄,“本姑娘也給你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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