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另一個世界。
「你不是狐狸精么!不是什麼妖丹期么!怎麼連十幾個人都對付不了?」蕙娘正沖著陳狐狸說話,只聽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梳著雙丫髻的小侍婢笑容可掬地說「十三姨奶奶,十四姨奶奶,請來用膳。」
「用個毛線球!沒看見我倆手都被綁住了嗎?!」只見那侍婢笑眯眯地說「這就給您二位解開,不過府里大得很,侍衛也很多,二位姨奶奶要是想走走就只在這院子里吧,不然會迷路噠。」這女孩兒是在拐著彎兒地說他們倆跑不了。
「行了,知道了。你退下吧,有人看我吃不下去。」
那丫頭一走,傅蕙娘就狠狠地剜了陳狐狸一眼。陳狐狸頗為委屈「你總不能讓我光天化日的就施展妖術吧?」好像也有點道理。「再說了,誰能想到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我們迷暈了阿?」嗯,好像是很有道理。
傅蕙娘陷入了長久地沉默,打破沉默地的是傅蕙娘的肚子。「咕~~~」
「你說的對,是我一時著急了。那個,先吃飯吧?」吃完飯之後霍府的兩位新姨奶奶就遛彎去了,並在院子里費勁巴力地上了房子。首先站上去的蕙娘俯瞰四周,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句「\&*」(已被和諧)
四下里真是延綿不絕,這真的是府宅嗎?這是山莊吧!她失望地看向陳狐狸,眼神里蕩漾地字眼都是「你看,能行嗎?」陳狐狸還是那幅毫無波動的樣子。她才稍稍放心了一點。
「好像不行。」
「??????????」
蕙娘遏制住一聲大吼地衝動,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到底行不行?」
「好像也行吧。」
「?????????????????????」
「總之,你要是出不去,你就得在這待著。」也許是傅蕙娘總結的過於精闢,陳狐狸終於說「晚上吧,我看這裡的侍衛遍布了東南西北,我盡量帶著你從南邊離開。」
蕙娘乾巴巴地笑了笑「那可真是謝謝你了阿,五」哥字還沒說出口,院子里來人了,就是傳說中的霍老爺,也就是白天的那個登徒浪子,也就是那個無恥色狼。
看見房子上的兩個人顯然霍老爺也有點驚愕,但是霍老爺明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就鎮定且略帶欣賞地說「哎呀,二位娘子真是好興緻阿。」
蕙娘不想說話,還是陳狐狸沖著霍老爺嬌嬌一笑。到底是狐狸精,職業素質就不是一般炮。
陳狐狸慢慢踱步過來,像是在說俏皮話一樣,悄悄附在蕙娘耳邊說「他是元嬰後期,身上還有寶貝,我打不過他。想辦法先打發他走。」
所以儘管極不情願,蕙娘還是跳了下去。
於是陳狐狸開始策略性地和霍老爺推杯換盞,突然間霍老爺叫道「來人吶!拿衣裳!今兒爺要在這兒洞房!」蕙娘這一下子好像吃了三十個白水煮雞蛋,瞬間噎地不行。她把眼望向陳狐狸,心想「不說好了把這人弄走么!怎麼搞的!怎麼搞的!」
陳狐狸並不理蕙娘,而是嬌媚一笑,沖著霍老爺說「官人,您酒量可真是好比神仙吶。」「那是,你老爺我號稱千杯不醉。」陳狐狸掩嘴兒一笑「好巧,妾身也是這麼個外號呢。要不然您和妾身比比?」緊接著就說「不過妾身可是要彩頭的,要是贏了。」他把手虛虛一指,指到霍老爺手上「就要這個扳指。」霍老爺低首一笑,混不在意「你還真會挑,這是你老爺的命根子,不過嘛,賭了。你老爺可絕不會輸。」
一個半時辰后,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輸地人癱在桌子上起不來了。陳狐狸擼下霍老爺手上的扳指拋向蕙娘「給你了。」蕙娘還沒來得及道謝,桃芯兒木做的門就是吱呀一聲,一個女人緩緩邁步進來了。陳狐狸冷笑道「終於出現了。」
這女人身著硃紅色團花萬字裙,白玉似的鵝蛋臉上掛著一對彎如月的眉毛。只見她微蹙眉毛,輕聲懇求道「別拿走扳指。行么?」
陳狐狸把眉毛一抬,不客氣地說道「我贏來的,你說不拿就不拿了?」那女人慢慢地從袖子里掏出一顆珠圓玉潤的丹藥,「我拿這個和你換。」旋即迅速地抬了抬手。
然後蕙娘就在這個院子里了,這院子里藤蔓纏繞,烈日當空。難道已經過去了一夜?明明是夏日的晌午,蕙娘卻絲毫不覺得熱。她快步地往前走,卻發現她的手剛才穿過了繩索。她沒有實體?!這時有腳步聲和歡笑聲傳來,他們彷彿對蕙娘視若無睹。「喂!看得到我嗎?」答案顯然是不能。蕙娘不由大大地生氣,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倒霉呢!
這並不是月食那天的狀況,她突然發覺,面前的三個人里有一個人很眼熟,好像,好像是那個穿著硃紅色團花萬字裙的女人的縮小版。蕙娘心裡一跳,隨後就發現,面前好像變了模樣。她坐在鞦韆上,不對,不是她。她不能控制這個身體。
院子還是之前的院子,不過擺設已經改變了,方才的那兩個丫頭好像也長大了。她聽得見這具身體說話的聲音,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任何行動。
院子外面有人吟道「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蕙娘感覺心裡一動,準確的來說,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心裡一動。蕙娘感覺得到一切,只是是通過這具身體。
身體的主人怯弱弱地撫上心胸,服侍她的小丫頭高聲斥道「哪裡來的登徒浪子!也敢來侯府撒野?」只聽外面朗聲說「小生偶路此地,並非有意冒犯。」只看「她」悄悄做了個手勢,示意那丫頭不要再說話,又使人搬來梯子,悄悄地爬上了牆頭。
院內院外一片寂靜,當她爬上牆頭的時候,四顧周圍的時候,卻看見五尺之外的一個人仰著頭沖她笑。原來那個人沒有走。這一笑,就笑進了她的心裡。她又驚又羞,「阿」地一聲快速地下了梯子,跑回里房裡。
第二日她意下躊躇,不知該不該往院子里走,夫人身邊的郝媽媽卻來了,說是夫人已經打點好了,要帶著她去舅家的莊子住上兩個月。她猶猶豫豫地,郝媽媽便笑道「小姐這是怎麼啦?往回都弩著勁兒的要去。」她一聽這話只得胡亂應了。再回來時已經是半月之後了,這半月她柔腸百結。心裡想的都是,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但她仍是忍不住一回來就走向院子,只一足踏進院子就隱約聽著有人嘆著氣吟道「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