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蒼蠅
她情願四處不定地打工,也不要去司禹辰這個男人的家裏,跟他每天相對。
“怎麽?童小姐對這份工作還感到不滿意嗎?”司禹辰輕笑一聲,“就如司舍所言,我可以開給你不菲的報酬,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
童韻皺眉瞪向他,卻又很快轉回頭。
她懶得和這種人解釋。
“小舍……”
“韻,如果沒有你,那個家我不想要回去!”
小舍的眼神裏有著她熟悉的倔強。
猶如那個雨夜的橋洞下,他死死地盯著那個水窪,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幫助。
童韻震驚了,猶豫了。
她不希望小舍一再地抗拒家庭的存在。
不管那個家有多不堪,至少還是一個家。
她希望看到小舍幸福的笑臉。
可是,一旦家沒有了,哪裏還會有幸福呢?
莫管家見三人僵持著,突然靈光一閃。
“如果童小姐不放心司舍的家庭教育問題,何不以義工的身份到敝府來行使‘監督’一職呢?”
童韻訝異地看向他。
小舍雖然不滿他的說法,卻也暫時接受了,一臉希翼地望著童韻。
司禹辰淡淡皺眉,以詢問的眼神望向莫管家。
莫管家向他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童韻麵前,彎下腰。
“小少爺與少爺的關係一言難盡。如果可以,還請童小姐能給予小少爺最大的幫助。若是成效顯著,還請童小姐在國家義工社那邊口下留情,請不要將司家的私事公布出去。”
童韻恍然大悟,有些好笑地看了司禹辰一眼,引來他不滿的瞪視。
“我對談論別人的是非沒有興趣,隻希望司先生今後的行為能使我滿意。”
小舍一愣,隨即興奮地跳了起來。
“韻!你答應了?!”
他緊張地看著她,小臉上滿是激動和期盼。
童韻柔柔地笑了開來。
“是,我答應了。”
司禹辰冷哼一聲,薄唇不屑地輕啟。
“那以後還要請童小姐多多關照了。”
“彼此彼此。”
童韻頭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手輕輕撫上小舍紅腫的臉頰,心疼地問:“還疼嗎?”
“一點都不疼!”
小舍用力地搖著頭,笑得一臉燦爛。
司禹辰臉色難看地轉身,向房車走去。
“小少爺,我們回去吧。”莫管家出聲提醒道。
“不要!明天再回去!”
小舍倔強地扭過頭,緊緊拉住童韻的手。
“這……”
“老莫,隨便他!”
司禹辰坐進後車位,“砰”地關上車門。
“唉……那有勞童小姐了。”
莫管家躊躇了一番,終是向童韻鞠了個躬,跑向駕駛座。
莫管家一早就將小舍接了回去。
童韻有些失落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
再也聽不到小舍送自己去上班的聲音了,心裏竟會是如此不舍。
有家人的感覺,竟然是那麽美好。
可失去時,卻又是那麽心痛的嗎?
不過晚上就能見到小舍了,想到這個,童韻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來。
隻是……一想到又要麵對司禹辰那個家夥,童韻不禁為自己將來的打工生活捏了一把冷汗。
司家別墅。
堂皇富麗得宛若歐洲宮殿,在漆黑的夜晚中發出奪目的金光。
童韻跟在傭人身後,有些拘束地向別墅裏走去。
看著一排排佇立在兩側的傭人,她悄悄皺眉,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這是酒店還是家?
這種奢華卻拘謹的感覺,絲毫沒有家的溫馨,難怪小舍會不喜歡這裏。
“少爺,童小姐到了。”
莫管家站在一間內廳門外,看到傭人領著童韻走來,轉身來到司禹辰身邊,低聲報告。
司禹辰舉著一杯紅酒,懷中摟著一個冶豔的女人,名模江琪。
大廳裏,男人們身價不菲、肆意張揚,女人們妖嬈媚人、大膽前衛。
有人在喝酒聊天,有人在跳舞大笑,有人卿卿我我膩在一起彼此親吻。
此時全部都停了下來,看著門外的那個女孩。
簡單的牛仔褲,淡綠色的蕾絲短衫。
一頭俐落烏黑的短發下,白皙的臉因徒步走了許久而染上淡淡的粉色。
大大的眼睛裏有著驚訝,殷紅的雙唇微微抿起。
她站在廳外,簡單樸素。
大廳裏,酒醉金迷,奢華靡炫。
隻一門之隔,便是天壤之別。
她與那間門裏的世界,是如此格格不入!
有人開始低笑,然後所有人轟然大笑起來。
笑聲裏的嘲弄意味顯而易見,童韻悄悄地握起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