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帝燁玨,我們有過一個女兒
第317章 帝燁玨,我們有過一個女兒
陌生的過渡,沒有親人,隻有那個孩子強烈的存在感給她慰藉。
幾天後,以濛回國了,但是她沒有放棄過給帝燁玨打電話,每一次撥通後聽到的都是忙音,也不要就,她就那麽堅持著。
放佛隻要不是他親口和她說得分開,她就永遠都不會相信。
和她從小的性格中的倔強一樣,那段時間以濛固執地欺騙自己,帝燁玨隻是在生氣,有一天等他氣消了,他總會見她的。
她發了很多信息給他,但這一切的一切都宛若石沉大海一樣,沒有絲毫的音訊。
再度回到國內,以濛連帝文斌的葬禮都錯過了,她匆匆去墓地裏看帝文斌的時候已經下葬了很多天,她去看帝文斌將自己無法言說的心事講給自己的父親聽。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有了孩子的緣故,以濛在離開帝燁玨後,一直很愛哭,那段時間她總是不自覺地就落淚,她甚至懷疑也許自己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在那段時間流完了。
錄音筆裏的女聲嗓音依舊淺淡,但是該說到她回國後的事情的時候,錄音筆裏有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很抱歉,帝燁玨,下麵我所說的是我一直壓抑地不敢再你麵前提及的。
回國後,我刺傷了一個人,刺到的地方又是很致命的地方,那個男人他因為失血過多,他死了。
當然,在此之前我不得不說,也許是我在國內太不受歡迎了,回國後我父親去世,我不能住在帝家,在外麵居住的時候,被一些不知道為什麽故意和我起爭執的人盯上了,深巷,深夜,幾個男人和手無寸鐵的我,能反抗什麽呢?
但是,那個時候,我沒有懼怕,也沒有畏懼,更沒有讓那些人占到一絲的便宜,就像我上麵所說的我殺了其中的一個人。所以,他們才沒有得逞。
具體的現狀,以濛沒有向帝燁玨描述,努力說得簡單一些,她怕他聽了會覺得難過。
可是那天晚上哪有那麽簡單呢?
那些人沒有占到便宜,但是那時候即便出於自我保護的防衛,殺人還是絕對的挑戰了她的心理極限,她隻記得當時有人過來撕扯她的衣服,而她避之不及,在深深的絕望中將一柄剛剛買來的水果刀刺向了那個人。
像是第一刺就直接刺到了那人的大動脈處,鮮血噴湧的一刹那,她臉上都是鮮血,鮮血濺到他嘴裏,讓她忍不住嘔吐出來。
原本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樣的幾個看似插科打諢的醉酒富家子弟,完全被這樣狠厲的女孩子和狠厲的手法給嚇到了。
本想著隻想和這個漂亮的女孩兒玩玩兒,卻沒有想到這個纖細的女孩子倔強到如此,在抵死不從的情況下竟然一刀刺死了一個人。
錄音裏說道這裏,帝燁玨開始抑製不住地咳嗽,而一旁的帝女士早已經淚流滿麵。她不知道,她絕對不知道這個孩子遭受了這麽多,如果不是她當初對她的排斥,就完全不會有後來的這些。
帝燁玨不停地咳嗽著,眼眶泛紅,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將五髒六腑都痛苦地咳出來。
以濛的錄音,對以濛來說是噩夢,那麽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
可錄音還沒有聽完,裏麵的人還在說話。
殺人償命,即便當時我是完全處於防禦,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聽我的陳述詞,我就那麽被警局帶走了,就在我父親去世後的一個星期裏,我竟然成了A市女子監獄裏的罪犯。
在牢獄裏的那段時間,我並不覺得絕望,因為我知道相比在裏麵關著,其實在外麵的世界才是真的可怕。
但是唯獨,我不甘心的是,到最後我都沒有見到你一麵,也沒能來得及告訴你我們有了一個孩子,雖然還看不出性別。
當然,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牢獄裏的平靜生活隻有短短的幾天,此後,我被關進了女子一個混合監獄,在哪個陰暗潮濕的空間裏,所有的人都是瘋狂的,在他們所剩無幾的時日裏,人的劣根性就會極致地爆發,我盡量沉默,這樣就不會被獄警莫名地教訓,免受皮肉之苦,也不會突然就陷入女人之間惡劣的廝打。
可這一切避之不及的,即便受到肉體上的一些摧殘,但是我盡量地保護我們的孩子。
就那麽一天一天地過著,在陰暗潮濕的牢獄中,我有時候甚至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
每天的廝打,混亂,傷痕累累,疲憊不堪。
可我們的孩子是那麽堅強,她一直陪著我,賠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在牢獄中生下了她。
她是個女孩兒,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那麽那麽的小,本就因為身體不好,我知道她也許陪不了我多久。我身體很差,沒有奶水,隻能咬破自己的手腕,用鮮血來喂她。
說到這兒,像是再也說不下去了,錄音裏的人嗓音有些哽咽。
帝燁玨你知道嗎,再後來我的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到我們的那個孩子,我盼著她長大,我盼著你看到她那時候的樣子,我盼著她是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
可是,她死了,就那麽死在了我的懷裏。
她很堅強,陪我撐過了4天,然後第五天的早上我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也感覺不到她的溫度。
她死了,是我害死她的,我沒能保護好他,我不配做她的母親。
以至於後來,我執意要和你分開是因為,每次見到你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她,想到那個大雨漫天的早上,想到滿地的鮮血。
懦弱了,自從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死在我的懷裏後,我不敢,也沒有勇氣再麵對你。
帝燁玨,你有過那種深深的絕望嗎?明明那個孩子就在我的懷裏,我卻無力讓她存活,竟然就那麽看著她死了。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這些,但是現實就這麽擺在眼前,又能怎麽樣?
後來,兩年後的現在我們再見麵,你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丟了我們的婚戒,獨一無二的玉戒,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枚。
其實,我沒有丟,隻是將那枚戒指給了我們的孩子,在她一出世就給了她,隻是沒有想到她隻陪我我四天,就死了。
這麽小的孩子夭折,入土為安實在太過冰冷,我讓那枚戒指陪著她,那對我來說也是身上唯一最重要的東西,上麵沾染著她父親和母親的氣息,讓她即便能長眠地下也不會覺得太過寒冷。
聽到這兒,原本就大肆咳嗽的帝燁玨直接咳出了鮮血,帝女士整個人已經完全泣不成聲,甚至已經開始壓抑不住地開始啜泣。
錯了,絕對是她錯了,如果不是她一直自以為是的固執己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她因為帝燁玨的那場車禍深惡痛絕,卻沒有想到,這樣的遷怒,竟然讓這個孩子走投無路。
後來,煥芝在一直找不到我行蹤的情況下,讓美國的Jason想辦法找到了我,在整整兩年後,我出來了,重見天日,卻再也不敢見到你,更害怕你會找到我。我讓Jason想辦法銷毀了我在這兩年之中牢獄中的所有記錄。而後的一切你就全部都查到了,我重病,不得不被煥芝送到了向珊的公寓,在那之前我去過一次A市的兒童福利院,看到了淼淼,那個你給她找到家人的孩子,無意間在看到她後,也許是想到了我們的孩子,我將她待在了身邊照顧她,病重的時候,就把她當做我們的孩子,清醒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完全是空歡喜一場。
當時,我父親死了,我們的孩子死了,之諾也快死了,這樣的打擊真的將我在那個時候完全壓垮了,我對一切都沒有了渴望,加之病重,我更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下去。
還好,兩年後你找到了我。一切都過去了,聽過後就忘了吧。
錄音音頻裏的嗓音越來越淺淡,越來越釋然,平靜寧和。
所以,帝燁玨你不用覺得難過和虧欠,如果沒有兩年後的你,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蘇以濛。謝謝你。
兩年後,藥物折磨,病重折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相繼離世,以濛完全是絕望的,她對生命都無望了。可,就是在那個時候帝燁玨又將她從地獄地深淵中拉到了溫暖的人間。
她知道,他是真的愛她。
錄音的音頻結束後,室內是長久的沉默和帝女士又啜泣轉向將近崩潰的哭聲。
帝燁玨仿佛從音頻結束的那一瞬開始,也和錄音音頻一樣一起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對於一個三十三歲的他來說,見過商場上各種慘無人道的爭鬥,也深陷過世家裏對於家族股份奪權的殘忍,但是,對於她妻子所經曆地這一切,第一次讓帝燁玨感受到了一種情緒叫手足無措。
區區‘心疼’兩個字已經滿足不了他現在極致的情緒。
現在的他是手足無措的,在聽完這段音頻的起初,他甚至不知道該做如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