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陽光
茶香四溢，茶杯中慢慢升起的熱氣讓文解憂想起了清晨豔水上起的白霧。文解憂的眼睛有些酸澀，她眨眨眼，對著那碗茶出神。
瑞雪坐在文解憂對麵愣愣地看著她，在蒸騰的茶氣下，文解憂的臉模糊不清。
和陽就是出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看了看在座的客人，並沒有他想象的熟悉身影。
和陽皺了一下英挺的眉，他這幾日精神越發不好了。昨夜更是咳了一夜，剛剛有些睡意，卻被店裏的夥計吵醒說是有人找他。
他以為是小顏，便連衣服也沒穿好便急匆匆地跑來了，可是…….眼下……
和陽淡淡地看了一眼夥計，小夥計被他看的連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家公子雖是冷淡了些卻不是個愛發脾氣的，這次雖是個淡淡的眼神，可他卻知道，他家公子這是不高興了。
小店員覺得或許公子不想見那兩個人……哎，那真不妙，一定要解釋清楚，可不能連累他這個小夥計啊！
“公子，就是那桌的，他們非要見公子，小的、小的也是沒法啊！”
這話說的挺大聲，連文解憂都聽到了，她順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一身平民裝扮的英俊男子時，眼睛明顯一亮。
瑞雪的手緊張的絞在一起，臉紅紅地看向那個男人。
文解憂一步並兩步走到和陽麵前，拉住他的袖子想說什麽。
和陽皺著眉，用力甩開袖子。文解憂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有些楞然，接著有些哭笑不得地扶額。是她忘了，她還帶著文解憂的麵具呢！
和風的臉有些黑：“閣下這是幹什麽？”
文解憂看著和陽冷峻的麵容嘟了嘟嘴，頗為哀怨的抱怨：“和陽！本公子換了張皮你就認識了啊，哼！”
和陽有些詫異，這種撒嬌的和沒大沒小的語氣……和陽的眼睛猛的一亮。
“你是小顏？”
文解憂得意抱胸，一副不是我是誰的傲嬌樣子。
和陽看到文解憂這得意洋洋的神態，緩緩一笑，眉目立馬溫柔了起來：“走，裏麵說！”
還是那個院子那間房間。
文解憂坐到了古琴前，小心翼翼地擦拭上麵的灰塵。
和陽看著文解憂陌生的臉，眼裏閃過一絲複雜：“你的臉是誰的？”
文解憂抬頭，看著和陽，似乎有些不想說，卻還是鬆了口：“文解憂，南洺三公主。”語氣平淡似乎說的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文解憂？這個名字讓和陽想起了那個傳言。然後臉色一變，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文解憂，就是那個在上元百姓中傳的沸沸湯湯要嫁給北淵樓逸的那個文解憂？”
文解憂沒有說話，垂著眼睛看著被擦的幹幹淨淨的古琴。
這是，默認了？
室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和陽的臉色變得蒼白，他深吸一口氣，接著卻突然猛烈地咳了起來，他的身體劇烈搖晃，臉變成了紫紅色。
文解憂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瑞雪一個健步把他扶住，滿目擔憂地輕拍他的背。
“少爺，您別生氣啊，公主是有苦衷的，您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和陽打斷：“有什麽樣的苦衷！有什麽樣的苦衷要你嫁給樓家人……咳咳咳”說完又是一陣強烈的咳嗽。
文解憂紅著眼用力抱住和陽瘦骨嶙峋的身子，聲音悶悶的傳出來，還帶著一點哭腔：“別這樣，別這樣，和陽你知道嗎，師傅說你隻有兩個月活了……我、我要救你啊！”
和陽的身子僵住了，須臾最終敵不過心裏的渴望慢慢地抱住文解憂：“沒關係的，這兩個月……你過來陪陪我……我就無憾了……”
聽到這話文解憂突然推開他，看著和陽的眼神有些偏執還帶著點瘋狂！
“不……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你好好活著，我要亂了他北淵，我要報仇，我要將那些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人碎屍萬段！我要他們……痛不欲生！”
有一滴淚從文解憂通紅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連空氣都稀薄了，和陽愣愣的看著文解憂流的那滴淚，他從沒看過文解憂流過淚，他顫抖著手幫文解憂擦幹淚。
然後閉了閉眼，雙手死死地捏住，似乎是在掙紮，須臾他睜開了眼。
是一種冰冷與淩厲，就像除去鏽跡的寶劍閃現了其該有的光芒。
瑞雪看著和陽的眼神，全身巨震。瑞雪知道，從前的他回來了！
“恩，小顏，你去吧，我等你救我。”你想亂這天下麽，好，等我好了，我幫你……
文解憂瞪著眼睛抬頭看他，希望從中看出點什麽，然而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除了信任別無其他，溫和地就像他的名字。
“我一定會救你的，不過你也要爭氣，要活著等到我的解藥！”
和陽的眼神就像冬日暖暖的陽光灑在文解憂的心上，他微笑點頭，伸手輕輕撫著文解憂光潔的臉頰。
二人對視，親密無間。
突然，文解憂啊呀一下拍了拍頭：“對了，今天來還有一件事呢！”說完推開和陽，拉著一臉茫然的瑞雪到了和陽麵前。
“和陽，這個丫頭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對她，她少了一根毫毛唯你是問！”
瑞雪聽後一臉慌亂地跪下哭道：“公主，公主不要瑞雪了嗎，瑞雪哪裏做的不對……是不是我太笨了……所以就不要我了……”
文解憂頭疼地把她扶起，看了一眼揶揄的和陽：“怎麽會，我們家瑞雪最好了，我怎麽會不要你了呢。隻是此行危險險，我不得已才把你托付給他的！”
瑞雪吸吸鼻子，一臉悲傷：“還說不嫌棄瑞雪奔！公主定是怕瑞雪的拖累！”
文解憂扶額，就知道是這樣，黏人的丫頭！
這時一直看好戲的和陽頂著個冰塊臉冷冷地說：“你是那個從小跟在小顏後麵的那個小丫頭吧！”
瑞雪愣愣的點頭，連啜泣聲都沒了。
他說：“你看你這連最基本的輕功都不會，你家公主又是去那麽危險的地方。萬一發生了什麽事，你連逃都不會，你這不是拖累她麽！”
瑞雪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十分悔恨當初為何不聽公主的話，學一些武功！
她咬唇，最後妥協的低下了頭，聲音悶悶地：“好吧……”
接著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文解憂：“可是，公主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不許光腳走路，不許不吃飯，不許晚睡！”語氣十分強硬。
文解憂哭笑不得地點頭，想著原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