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火淩虛
路邊茶攤上,有一位紅衣男子低著頭,手裏端著茶杯。熱氣蒸騰模糊了他的麵容。
茶攤邊走過兩位公子。
“聽說水雲間的花魁姑娘今日登台表演!哎,兩年前有幸在豔水邊兒看過那美人兒的芳容,真真是漂亮啊,我敢說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佳人了!”說話的是個年輕浪蕩公子。
“你說的可是水雲間的夏火姑娘?”另一位書生打扮的公子拉住那位說話那人問道。
“那可不是嘛!怎麽,你也是夏火姑娘的仰慕者?”
那書生被問的臉紅,卻連連點頭。
“哎呦,你害羞什麽啊!走!我帶你去開開眼界去!”浪蕩公子拉著書生向前走去……
紅衣男子突然放下茶盞,微微抬頭,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味。
美人?有意思……
水雲間,就是原來的花滿樓。但麵積明顯大了很多,門前十分幹淨,沒有拉客的姑娘,人卻依舊絡繹不絕。
水雲間一共三樓,三樓最後一間明顯與其他不同。首先,踏不像其他房間門前寫了屋主芳名。其次,那房間在走廊上設了有一道小竹門,竹門邊站了兩個長相標誌的女子,明顯是把門的。
這便是水雲間花魁平時活動的地方。
“小姐!您現在明明不虛要拋頭露麵了,為什麽還要登台!”是瑞雪的聲音,她的臉看起來還很稚嫩,穿著綠色的百褶裙看起來就像嫩蔥一般新鮮。
夏火,也就是當年的何歡顏,她坐在鏡子前專注地描著眉,鏡子裏的女子五官精致如同妖孽。
聽到瑞雪說的話,夏火不在意地撇撇嘴,頭也不回地說:“這有什麽,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這次登台就當是謝幕表演吧!哎,畢竟要有始有終啊!”
瑞雪聽著卻突然悲從中來,眼淚掉了下來:“小姐……”
夏火看見瑞雪哭了,便慌了起來,連忙起身拉起了瑞雪的手:“哎呀,你怎麽哭了?你要是不喜歡我登台我就不登了,但你別哭啊……”
瑞雪閉著眼拚命搖頭,泣不成聲。卻還是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哽咽道:“不……不是的….……不是的小姐!瑞雪……瑞雪隻是……隻是突然很難過……”
“難過?哪裏難過?是不舒服嗎!”夏火抓住瑞雪的肩膀急急地問。
瑞雪努力壓下翻湧的情緒:“小姐,小姐我很好……隻是心疼小姐……小姐明明是個千金小姐是個金枝玉葉……可是……現在卻在、卻在這種……在這種煙花之地受苦!”
夏火一呆,心裏酸澀,臉上卻露出一個可以稱為燦爛的笑容,摸摸瑞雪哭花的小臉,語氣溫柔帶著歡樂:“瑞雪不哭!本小姐不稀罕什麽金枝玉葉,沒了爹爹娘親沒了哥哥,我當什麽千金小姐。而那什麽金枝玉葉,本小姐更不稀罕!我才不當那狗皇帝的幹女兒呢!”
“我現在這樣也挺好,受萬人追捧,又有了一個厲害的師父還擁有這麽一個是水雲間!再加上前幾日又把你這個小丫頭給找到了,我現在啊,真的特別開心特別滿足!”
“隻要我再加把力,把何旻給救出來然後把狗皇帝給殺了,我的人生呐……就圓滿啦!”
瑞雪聽見自己小姐這麽樂觀,也不哭了,隻是皺著眉說道:“小姐!狗皇帝哪裏有這麽好殺的,小姐自己過得開心就好……而且,小姐!您能不能不要這麽直呼自己哥哥的名字啊!”
夏火正想反駁,但外麵卻想起了守門丫頭小梅的聲音。
“姑娘,時間差不多了,該您上場了。”
夏火看了一眼瑞雪,摸摸她毛茸茸的發頂,哄到:“乖,不哭啦,啊!”然後對著外麵的小梅高聲道:“行了,馬上過去!”
瑞雪吸吸鼻子嘟囔:“你是小姐,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啦……”
“好啊,現在膽子愈發大了啊,居然還敢挖苦你家小姐了啊!”夏火壞笑著撲向了小綿羊瑞雪……
水雲間的大廳十分大,可容納千餘人。可是今天這偌大的大廳現在也是水泄不通了。
在這種情況下,最是能看出一個男子的經濟能力。
那些在作為旁坐著的大抵都是些平頭百姓。那些能坐上座位的都是一些官員或富豪。而那些坐上了座位又坐在了前排的大概就是那些既有錢又有權的貴人了。
而淩虛子就是那令人羨慕的前排人員了。淩虛子闖蕩江湖多年,經過了不少地方也進過不少青樓,但這麽熱鬧排場這麽大的青樓,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淩虛子摸摸自己火紅的袖口,想起了今天早上聽到的一些趣事,說是豔水水雲間裏出了個貌美如花的花魁姑娘。而且這位姑娘還會在今日晚上登台。連上京的貴人都慕名而來。
這下,淩虛子倒是有些好奇了,他見過的美人可有不少,南洺解語公主;北淵第一千金白詩悅;江湖第一美人秋瑾等等,就是不知道這個人人稱頌的花魁到底是何等模樣了。
正當淩虛子出神之際,台上傳來了悠揚的琴聲。
琴聲悠揚古樸,空靈若幽蘭;又像靜謐的夜空上懸掛的銀河,洗滌了人們躁動的靈魂,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不覺便靜了下來。漸漸沉溺其中。
這幹淨的琴聲讓淩虛子想起了自己短暫但快樂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他還不是一呼百應的靈虛宮公主淩虛子。他隻是一個山村普通農民家的普通孩子。
白天割草喂豬晚上和爹娘一起樹下納涼,聽著爺爺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那些日子就像剛剛夏天下過一場暴雨的天空,碧藍若洗。
直到有一天,他割完了河邊最嫩的草,然後興衝衝的歸家。映入眼簾的卻是爹娘冰涼的屍體和滿屋子飛濺的暗紅色殘血……
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事,他會把這些都種在心裏,用仇恨去灌溉!
“這曲子,是夏火新作,希望各位會喜歡。”
清冽若泉水的聲音將淩虛子拉回了現實。他抬頭,卻恍惚是看見了仙子。
隻見那女子身著一身白衣,端端正正地坐在琴前,明明是個風塵女子卻幹淨地像戲文裏不諳世事剛入凡塵的仙子。
她的臉就像個發光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對著台下眾人微微一笑,這笑似乎是有魔力,讓每個人都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