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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與上輩子不同的走向

  第九十章 與上輩子不同的走向


    本官……


    沈瑤瑤假裝無措地往後退了兩步,抖著聲音道:“是姐姐讓你假扮官員,來毀壞我的名聲嗎?”


    傷好前,她可以一直呆在外邊,就連刻意針對她的杜康,也沒有權利抓她回去。


    更別說麵前這個男人,身著常服,一手提著桶,一手拿著吊魚杆,靴子上沾著濕潤的泥巴,身上還有一股子魚腥味。


    這樣窮酸的人,怎麽可能是京官。


    沈瑤瑤眼底閃過一抹輕蔑。


    不愧是鄉下來的丫頭,連陷害都做不利索,活該被她踩在腳下當爛泥。


    魏婉著急地想要提醒她,卻在男人的眼神威脅下,縮著脖子低下頭,老實如鵪鶉。


    沈瑤瑤沒發覺到異常,還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幫她的幾個男學子,“公子,可以幫瑤瑤報官嗎?”


    剛才態度熱切的男學子,臉上卻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們紛紛把頭側了側,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模樣。


    發現魏婉也低著頭後。


    沈瑤瑤眼皮跳了跳,心中忽然湧上一絲不安,此時,身後架住她的禦林軍冷斥道。


    “放肆,這是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

    沈瑤瑤圓圓的杏眼驟然張大,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打扮樸素的男人,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負責她案件的,不應該是京兆府嗎,怎麽還上升到刑部了。


    圍觀的學子們也驚呆了。


    他們都是嬌養的公子小姐,什麽時候見過刑部尚書來抓人的場麵,更何況,抓的還是他們的同窗。


    看熱鬧竟然遇上個大的了!


    蔣中朗一回到刑部,下屬就狗腿地擁上來,一個搶桶,一個搶釣杆,剩下一個討好的為他捶肩捏背。


    “大人,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廢話,大人神勇,釣池塘裏的那些小小魚兒,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蔣中朗咬牙切齒,“釣個屁!氣死我了!墨司宴這個不當人的狗東西!”


    年前這樣忙碌,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天時間休沐,天不亮就坐上車,就為了在河邊占一個好的釣位。


    誰知才釣了不到兩個時辰,某人就讓親衛把他請了回來。


    他還以為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著急忙慌地趕回了京都,連水裏關著魚的漁簍都沒來得及收。


    結果墨司宴就讓他去押一個人。


    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越想,蔣中朗越氣,他撒氣般一腳踢向一旁的椅子,誰知腿抬得太高,整個人重心不穩蹭地向後倒去。


    屁股與地麵接觸的瞬間。


    “啊!”慘叫聲響起。


    “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個屁,痛死我了!”


    蔣中朗疼到表情都扭曲了,他扶著屁股,痛苦地哀嚎,果然,跟那個殺千刀的活閻王沾上邊,準沒好事。


    就在他一邊起來,一邊暗罵墨司宴是狗的時候,外麵急急忙忙闖進來一個人。


    “尚書大人,不好了。”


    “太皇太後,歿了……”


    蔣中朗臉色瞬間變了,顧不得屁股的疼痛,他厲聲吩咐道:“都快更衣。”


    金碧輝煌的皇宮中。


    女人淡定地取下頭上沾血的鳳釵,鮮紅的血珠落在鳳眼上,宛若巧奪天工的紅寶石,為冰冷的器物賦上鮮活的靈魂。


    滿頭珠翠卸下後。


    她接過女官遞過來的熱帕,看著那雙微微顫抖的手,她慢條斯理地擦去臉上的血漬,動作自然地像是在擦汗。


    “怎麽,覺得本宮很可怕?”


    “覺得本宮不該這樣做?”


    銅鏡裏絕美的女人,神態不怒自威,眉眼經過歲月的沉澱,更添幾分穩重大氣的韻味,舉手投足,盡顯皇家的威嚴。


    這是北齊最尊貴的人。


    沒人能活著質疑和左右她的決定。


    葉女官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恭敬低頭,“殿下永遠都是對的。”


    長公主輕笑一聲,她扔掉染上紅色的白巾,若有所思道:“工部司員外郎沈常山的養女,八字適合為太皇太後誦經祈福。”


    “是,臣這就去請。”


    葉女官快速應下。


    *

    昭閣離皇宮很近,騎著馬的禦林軍,很快找到了走在主街上的兄妹倆。


    長公主的命令,等同於聖旨。


    顧棠雖然覺得很奇怪,但也不得不去,臨走前,衣袖被人扯住。


    對上兄長凝重的神色,她寬慰一笑,“大哥不必擔心,在家裏等我回來就好。”


    前世,她和長公主的接觸甚少,隻有在重大節日裏,跟隨墨司宴去宮中赴宴時,才會見到。


    這位萬人之上的長公主殿下,是皇室禮儀最好的標杆,一舉一動,都透著矜貴不凡的氣度。


    她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四書五經、佛教道義更是信手拈來,琴棋書畫也是無一不通,真真擔地上完美兩字。


    如此尊貴的人,沒必要為難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


    顧知予薄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旁邊的禦林軍已經不耐煩了,他抽出佩劍,眼神鄙夷。


    “為太皇太後誦經祈福,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是你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磨磨唧唧的,是想抗旨嗎?”


    脖頸間橫著的冷刃,緊貼著皮膚,隻要稍稍用力,便能出現一道殷紅的血痕。


    “大哥。”顧棠連忙把男人往後拉了拉,她低聲道,“皇宮有暗閣的人,我不會出事的。”


    按照上輩子的軌跡,太皇太後一直是好好的,此時忽然歿了,定是有什麽地方出了錯。


    她沒由來想到墨司宴。


    心裏總覺得不安。


    良久的沉默中。


    顧知予最後還是鬆了手,他慈愛地望著她,“好,大哥在家等你。”


    少女隨著鐵騎離開後。


    那張方才還溫柔的臉上,驀然迸發出陰冷的寒意,一雙漆黑的眸,鬱沉至極,宛若地獄索命的修羅。


    仿佛隻要與他對視。


    周遭就會從人間,變成折磨的煉獄。


    靈魂,被業火永生焚燒。


    經過的路人看見,紛紛嚇得繞道而行,有幾個三四歲的小孩子,更是直接被嚇哭了。


    “哇啊,好口怕的鍋鍋……”


    *

    莊肅氣派的靈堂前,供奉著黑板金字的牌位,香燭的煙霧纏繞在金絲楠木做的棺材周圍,氣壓沉穆。


    身著縞素的顧棠,正準備跪到蒲團上。


    墊子卻被人拿走。


    葉女官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長公主殿下說,無需蒲團、直接跪拜,才更顯姑娘為太皇太後祈福的誠心。”


    誦經是一整天的活計,沒有蒲團,別說一日,半日下來,膝蓋怕是都要跪廢。


    麵對這刻意的為難。


    顧棠沒有拒絕的權利。


    為了更好地保存屍身,靈堂的地暖沒有燒,大開的窗戶和門,讓屋子裏的溫度和外邊無異。


    時不時的雪花飄進來,落在地上,幾個時辰過去,整個地麵都變得濕漉漉的。


    從卯時到寅時,顧棠硬生生跪了五個時辰,因為不停的誦經,嗓音已經幹啞。


    濕冷、堅硬的地板。


    讓她的腿更是疼得不像話。


    可那位主沒讓停,她隻能繼續。


    落在經書上的燭光漸漸弱下去,又到了換新香燭的時候,顧棠眨了眨迷蒙的眼睛,扶著腿緩慢起身。


    然而眼前卻驟然一黑。


    暈倒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見了一道磁啞的熟悉嗓音。


    “棠棠!”


    語調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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