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決戰
馬小山已揮拳打了上去,好一個馬小山!他可以被誤解,可以忍受痛苦,卻偏偏不會被動挨打!他豹足一點,人就像疾馳馬兒般飛了出去,拳頭也就跟了上去。
南宮冷也動了,好一個南宮冷!他已經熟悉了這決戰之所的一切,他已經洞悉了所有馬小山可能做出的動作!他手上金光一閃,一柄劍已在他的操縱之下刺向敵人。
馬小山大驚,連忙向後跳了開去。
南宮冷冷哼一聲,一柄劍竟直直的逼上。
馬小山只有再退!那劍鋒已貼著他的鼻尖,他唯有後退。可是馬小山又如何能夠忍受只退不進?只見他一面後退,一隻鐵拳以自下而上擊向劍脊,只聽叮鈴一響,那短劍被擊飛開來,馬小山終於得一喘息。
南宮冷見劍尖被打開,借勢下壓劍尖,一式海底撈月使將出來,馬小山見狀再砸那劍脊,同時後退兩步,怎奈南宮冷的海底撈月一波接著一波,馬小山只能連連後退,一剎那間,馬小山竟已是接連退出丈許!
好快的劍!好凶得劍法!
馬小山清嘯一聲,揉身上前,左手一掌削向南宮冷的右手手腕,南宮冷猛的掉轉劍尖,躲過馬小山的一擊,一劍直指馬小山的大腿,馬小山躲避不及,終是中了一劍。
那一劍入肉寸許,馬小山急急退開,腿上的血已經噴涌而出,染紅了地上的樹葉與泥土,一條腿上觸目的傷痕,痛徹心扉。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留下來的?」南宮冷見一擊建功,反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站直了身子問馬小山道。
馬小山雙手攥住衣角,用力的撤下一條布來,在傷口上草草的綁著,嘴裡說道:「今天我一定不會死,我還不能死!」
「哦?你哪裡來的自信?你的動作已被我看穿,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已被我看穿,你還有什麼辦法不死?」南宮冷質疑的問道。
「我……我還可以拚命!」馬小山說著,竟真的拼起命來。
只見馬小山豹足輕點,圍著南宮冷兜起圈子來,他的腿受了傷,走起來有些趔趄,鮮血隨著他的動作潑灑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圈。
可南宮冷還是一動不動,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馬小山,似乎想看看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馬小山還是在兜著圈子,當他兜到南宮冷身後時,猛的足下一發力,一拳直取南宮冷的腦戶穴!正是那認穴打穴之法。
這一擊快若雷霆,馬小山似乎已經看到南宮冷倒下的樣子。可惜南宮冷更快,只見他反手拿劍,向前跨出一步,一柄劍直直的向後刺來,馬小山急忙閃開,又一發力,急攻肋下肺俞穴。南宮冷怎會由得他進攻,長劍反手回撤擋在身前,金鐵交擊聲中馬小山的拳已被封住。
馬小山心頭髮狠,雙拳練練施為,拳拳直指南宮冷的胸口大穴。南宮冷冷靜應對,反手執劍,每每總能封住馬小山的拳路。馬小山一連打出了一十八拳,南宮冷也一連擋了一十八拳,叮叮噹噹的響聲之下,竟是一拳未中!
馬小山力竭,迅速退出丈許,呼呼的喘著氣。他的腿已疼得有些麻木,竟使他後退的樣子顯得有些可笑。
馬小山喘息著等待體力的回復,一邊盯著南宮冷,南宮冷忽然動了,一式白鶴亮翅使將出來,劍指馬小山,馬小山側身急躲,右手作手刀狀斬向南宮冷的脖子,南宮冷側身避過,變刺為斬,一劍劃在了馬小山的胸口,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亮了出來。
馬小山哪裡肯示弱,就勢抱住南宮冷的腰,想要用力把他拔將起來。誰知那南宮冷下盤極穩,一時竟然拔不起來,馬小山兩條胳膊又憑空受了幾劍,只得放開南宮冷遠遠的跳開來。
南宮冷笑了:「你已經受了傷,你完好的時候尚且打不過我,何況受了傷?不如乖乖的引頸待戮,免得受這多罪。」
馬小山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已是一片赤紅,現在這雙眼睛正緊緊的盯著南宮冷,眼中的寒意似是要把南宮冷吞沒,而南宮冷似那大海中的一葉偏舟,在大海中飄搖卻總不會沉沒。
「你已經受了這許多的苦,是時候睡一覺了,也許你就不用再起來了。」南宮冷說著一劍已刺出,快若閃電,直指心口。
馬小山忽然不避讓了,左手化掌,竟直直的向那劍尖迎上,劍刺透了他的手掌,他卻還不停留,掌中的劍直沒至柄,然後他左手一彎,已死死的扣住了南宮冷執劍的右手。
南宮冷沒料到馬小山會有這麼一變,忙抬起左拳向馬小山的太陽穴襲來,馬小山毫不躲閃,抬起右拳向著南宮冷的臉頰砸去,二人就這樣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毆起來,場面一時竟好似街頭的潑皮混混打架。
南宮冷的拳頭越來越弱,斗大的汗珠滲了出來,竟似十分痛苦,最終哇的吐了一口血,一隻執劍的手越來越無力,人也慢慢的倒了下去。血從他的七竅流了出來,紫紅的血泛著碧綠的白光。
「啪啪啪」的撫掌聲響起,藍色的長衫,麵皮白凈的人,樹後走出的正是梁緒,陰魂不散的梁緒。
「你殺了他?」梁緒問道。
「是,我殺了他。」馬小山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可是他本不該如此不禁打的。」
「因為他中了毒,你就算不殺他,他也會死的。」梁緒看著地上的血,捏起一絲來,在指尖揉搓著,又放到鼻子旁聞了一聞。
「你可認得出這毒?」馬小山已經坐在了地上,他的腿早已麻木,他的手掌上還掛著南宮冷的劍,他微微一用力,將那劍拔了出來,丟在一旁的地上。
梁緒點點頭道:「這世上我認不出的毒可不多,這種毒無色無味無嗅,下在飯食中不會很快發作,服下幾個時辰后才會突然發作,要了人的性命。」
「你怎麼又來了!我說過我沒有朋友!」馬小山怒道。
「這話恁不講理,莫非這裡你來得我來不得?」梁緒說著,馬小山一時語塞,「我只是好奇是誰下的毒,又為什麼下毒?」
馬小山又從一角撕出一條布,一圈一圈的包紮在手上。
「這個下毒的人無疑是想救你,但他偏偏挑了這麼一種毒藥,讓它在這個時候發作。」梁緒仍舊自顧自的說著,「現在整個邊城的人都知道你們二人要在這裡生死搏殺,卻只有你一個人回去,人們只會道南宮冷死在了你馬小山的手裡。」
梁緒拿出一塊方巾擦了擦手,又繼續說道:「南宮冷的師傅南宮傲若是知道這件事情定會來尋你的麻煩,這南宮老怪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更何況南宮冷是他的兒子。南宮傲來找你要他兒子的性命,你必加入一個大幫派躲避,這個地方只有兩個幫派,你當然不會加入馬幫。」
「我現在也沒有興趣加入金錢幫!」馬小山粗聲粗氣的回答。
「可是金錢幫可不這麼想,看來他們對你的興趣還是蠻大的。」梁緒笑吟吟的說道。
「可到底是誰下的毒?」馬小山問道。
「自然是馬幫派來照顧南宮冷的小廝,馬幫的小廝不一定是馬幫的人,這個道理我想你還是懂得。」梁緒繼續說道,「更何況,望仙樓現在也已經是金錢幫的地盤。」
「我只有一個問題,」馬小山轉臉對向梁緒,一雙眼中滿是怒意,「我需要說多少次你才肯不管我的閑事,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
「我並不是想管閑事,我只是好奇。」
馬小山站起身來,不再回頭,一步步的向邊城走去。
馬小山出現在邊城的時候,他打死南宮冷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邊城。人們像躲避瘟疫一般躲避著他,他渾身是血的走在街上,覺得嘴裡發乾,想要找口酒吃,卻沒奈何城中任何一個酒肆見他走來便匆匆的關了門,不止是酒肆,連綢緞莊、雜貨鋪都紛紛關了門。
綢緞莊的老闆對望仙樓的小二說:「他殺了南宮冷,南宮傲一定會來報復他!」
雜貨鋪的老闆對綢緞莊的老闆說:「那南宮傲厲害得緊,脾氣也大得緊,誰要賣給他東西,只怕連自己的生意也要受到牽連。」
馬小山漠然的走著,聽著這些竊竊私語,他的酒葫蘆已經空了,可是他卻想要喝酒得緊,這該死的酒蟲似要吞走他最後的意識。他的右腿早已麻木,這使他走起路來的樣子很奇特,一條腿邁出,另一條腿拖著地慢慢的跟上,發出很有節奏的「沙沙」聲。
馬小山終於找到了喝酒的地方,賣羊雜碎的老漢看到馬小山來了,並沒有避讓的意思。
「給我打一碗酒。」馬小山說道。
「十五兩銀子!」賣羊雜碎的老漢說道,一碗尋常的燒刀子竟要十五兩銀子,這個竹杠敲得厲害,「可惜羊肉本是發物,你身上有傷,吃不得這些東西,不然我一定再送你一碗羊雜碎,一碗羊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