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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馬家堡

  馬小山已出得邊城,他的身邊自是跟著紫裳,他們二人已經合為了一體,所以馬小山去哪裡,紫裳也去哪裡。這兩個年輕人經歷了那麼多苦難,那麼多挫折,現在他們終於結為了夫妻,哪怕再大的打擊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他們的人走在一起,他們的心也走在一起。


  馬小山的心中複雜而焦慮,這種焦慮的根源是仇恨,他已毀了馬幫,馬幫只剩下了馬如令,原本他只需要打垮馬如令他的仇恨便可以完結,他也許可以和紫裳一起,過一些健康而平凡的生活,可是還有雁雲天,雁雲天殺了儒生家一十五口人,他又怎麼可以不管不顧,到底雁雲天是他仇恨報復的對象,還是整個金錢幫?


  馬小山沒有頭緒,他心中頓時覺得焦慮起來,這樣一來,復仇的道路又要走多久?即便雁雲飛死了,會不會有新的敵人?這就是江湖,江湖中從來不少仇怨,馬小山因為仇恨走人江湖,現在他已深陷在仇恨的漩渦里不能自拔。


  二人走著走著,迎面來了一匹馬,馬上的騎士穿著件粗布藍衫,身上的羊皮坎肩有些破舊,微微的發著黃,這人到得馬小山面前便停了下來,道:「你可是邊城來的馬小山?」


  馬小山微微怔了一怔,腦中開始在記憶中思索起眼前這人,這人他原本是不認識的,他找自己又有什麼事?是關於馬如令的事?是關於金錢幫的事?


  「你可是邊城來的馬小山?」馬上的騎士催問道。


  「正是在下。」馬小山答道。


  「馬家堡的主人讓我接二位去馬家堡一敘。」


  「所為何事?」


  「我不知道,只是馬家堡的主人吩咐的事情,我總是要做到的。」


  馬家堡,這是金城外五里處的一個小鎮,鎮子里養著很多羊,馬家堡便是做羊毛羊皮生意的。邊城的男人都牧馬,只有懦弱的人才牧羊!

  牧馬的男人,他們的性格也像馬一般,適合在廣闊的天地間遨遊馳騁,他們的笑聲豪爽,他們的說話豪爽,他們喝酒也豪爽。


  牧羊的男人,謹小而慎微,他們絕發不出牧馬男人的豪爽笑聲,他們捏捏諾諾,他們有些膽小,他們害怕狼群,絕不會追著狼群棲息。


  馬家堡的中央豎著一個大大的清真寺,綠色琉璃瓦的穹頂上,豎著星星和月亮的標記,在太陽的光輝下,整個穹頂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這是一種古老的宗教,卻還不及仇恨的一半古老,仇恨與復仇莫不是人類最古老的宗教,它們的信仰者豈不是已存續了幾千年幾千萬年?

  馬家堡的主人便是這清真寺的主人,他代領著他的信徒們組建了這個村落,他們飼養牛羊,他們買賣附近牧民們的羊毛生活。


  馬家堡的主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他的腰桿還挺得筆直,他的頭髮還沒有花白,他的一雙劍眉下,一雙眼睛還烏黑髮亮,他頭上戴著白色的小帽子,身上披著一條白布長袍,手中捧著一本書,現在,他正看著馬小山,看著這個奇異的滿是仇恨的青年,「你就是馬小山?」


  「正是在下,」馬小山答道,「馬如令在哪裡?」


  「他已經走了,」馬家堡的主人說,「他已經走了幾個時辰了,你為什麼不停下來,吃上一頓飯,聽聽我的話呢?」


  正說話間,一個青年拖上來一隻羊,手中拿著柄鋒利的刀,他沖著馬家堡的主人點點頭,將羊拖到了一個地上的深坑,一隻腳踩在了羊身上。馬家堡的主人喃喃的頌念起來,那本是一種古老的語言,語調中帶著敬畏與滄桑,那青年俯下身,用刀子在羊的脖子上一劃,那顆羊頭便被割了下來,血液似泉水一般流入坑洞,那羊的四肢仍在不停的抽搐,可是一隻腳死死的踩在它身上,它的動作漸漸的慢了下來,到後來終於是不動了。


  馬家堡的主人已經停止了他的頌唱,羊被拖回了屋子裡,一個人拿著鐵鍬將土填進那住滿血的坑洞中,一點一點的將那坑洞埋藏。


  馬小山二人被帶進了屋子,屋子裡的桌子上整齊擺放著餐具,手抓飯已經擺在了桌上,那飯粒被油吃透,裡邊的胡蘿蔔顯得異常的紅潤可愛。桌子上還擺著一壺羊奶,一碟饊子,一小碟葡萄乾在窗子里透進來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嬌嫩可愛。


  馬家堡的主人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書,他進得屋來,盤腿坐在了桌子旁,然後對馬小山招了招手,馬小山便與那紫裳一齊坐了下來。


  「你們……是來找馬如令尋仇的?」馬家堡的主人緩緩的問道。


  「正是,」馬小山答道,「可惜他已經不在了,所以我們要走了。」


  「我不明白,馬如令是大英雄,大好漢,他又如何會與你結怨?」


  「馬如令是大英雄?大好漢?」馬小山的瞳孔微微收縮,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話語。


  「正是,五年前,我們馬家堡得罪了一夥強人,被那強人殺上門來,佔了我們的鎮子。」馬家堡的主人慢慢的說著,似是在回憶那過往的時光,「那時我只有帶著幾個隨從逃到了邊城去,是馬王收留了我們,又著了一干手下幫我殺回了馬家堡趕走了那伙強人,又與我金銀若干,幫我重新興建了馬家堡,你說他是不是一個大英雄,大好漢?」


  馬小山無語,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馬如令,他甚至連馬如令的面都沒有見過,可他們的人生已經被仇恨連結在了一起,仇恨真的是一種奇怪的東西,他可以使兩個陌生人刀兵相向生死相搏,只是一句仇恨就可以將馬幫百年的經營付之一炬。仇恨!多麼神奇的仇恨!

  馬家堡的主人顯然並沒有打算停下嘴裡的話,他抓了一團抓飯,放在手心裡慢慢的將那飯粒捏成了一個飯糰,放進嘴裡咀嚼著,說道:「就是這樣的一個大英雄,大好漢,是不是做錯了事情也值得原諒?是不是什麼仇恨都可以一筆勾銷?」


  「不能,他的人殺了我的朋友,他就需要償命。」馬小山冷冷的說道。


  「給老漢我一個面子,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不好么?如果你要金銀,我可以給你。」


  「我殺他本不是為了金銀。」


  「那老漢我說了半天,難道是白說了?」馬家堡的主人臉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他的聲音也高了起來,門外忽然湧進來幾個年輕人,頭上戴著白色的小圓帽,手裡拿著鋒利的短刀,那刀鋒上透出的絲絲寒意,似是要將人的血液凍結起來一般。


  馬小山不屑的道:「莫不是我若不聽你們還要動手?」


  「我們回回知恩圖報,」馬家堡的主人說道,「不似你這漢人,心腸恁的歹毒。」


  說話間,那幾個年輕人已撲了上來,手中的尖刀直扎向馬小山的心窩——好快的刀,好鋒利的刀鋒!

  馬小山就地一滾從桌旁滾開,那刀鋒已是扎在地上,只是叮噹作響,馬小山探身一抓,已抓住那來著的脖頸,雙手輕輕發力,那人便暈倒在地上,正是那認穴打穴的手法。


  又一個青年已閃身上來,他的刀子透過窗子里射來的光線,反射出炫目的光彩,他的刀法輕快而凌厲,他的刀子已似他身體的一部分,直直的扎向馬小山的心窩,他的刀快如閃電。


  馬小山更快,只見馬小山右手手掌向上一托,竟直直托在了那青年的手腕上,左手變爪為拳,腳下馬步一紮,一拳搗向了他肚腹間的水分穴,那青年只覺得肚腹間一絞,然後他的胃和肺都抽搐了起來,他想嘔吐,又想吸口氣,可這兩件事他都已做不到,他只有捂著肚子,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馬如令在哪裡?」馬小山大聲的問道。


  「並不在這裡!」那馬家堡的主人大聲答道。


  「他去了哪裡?」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知道的!」馬家堡主人也拿出了刀子,刀子短小而鋒利,「你要殺了我朋友,我便要殺了你!」


  「你要殺了我朋友,我就要殺了你!」「馬如令是個大英雄,大好漢!」「我們回回知恩圖報,不似你這漢人,心腸恁歹毒!」一句句話忽然在馬小山的腦海中滾動起來,竟使馬小山微微的一驚,他忽然發現這仇恨是何其的相似,馬小山要殺馬如令,概因馬如令的人殺了他的朋友,他的救命恩人。現在馬回回要殺他,也因為他要殺了他的好朋友,他的救命恩人。馬小山甚至在想,若是儒生沒有死,若是有人要殺儒生,他會不會也殺了那個要殺儒生的人?

  馬小山已不敢再想下去,他害怕自己仇恨的心變得動搖,他本是為仇恨而生的人,他的人生早已被仇恨的毒草布滿,他不能猶豫,也沒有可能猶豫!

  「你要殺我朋友,我便要殺了你!」馬家堡的主人已經拔出了刀,向著馬小山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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