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華家(下)
「璇璣上僧也參與了此事?」馬小山聞言驚呼道。
「不錯,那一日的事情本就極大,那幕後的人來頭也是極大。」華才興說道。
「那人是不是上官青鋒?」馬小山問道。
「我不能說。」華才興說道,「我二人便動手吧。」
華才興說著已是長劍出鞘,劍鋒閃耀著點點寒光,似是要照透人心一般。他長劍一點,一式仙人指路已向著馬小山刺了過來。馬小山滴溜溜的轉身躲過,一隻手搭向了華才興握劍的手腕,華才興長劍一挑,竟不閃避,長劍直指馬小山的腋下。
馬小山側身避過一劍,人已是高高躍起,一拳自上而下砸向華才興的面門,華才興忙是後退,一柄長劍也指向了馬小山的肚腹。馬小山忙是揮臂格擋,一拳砸在了那長劍的劍身之上,長劍便失了準頭,向一邊盪了開去。
華才興的心中的悲痛正在全身蕩漾開來,他的兒子已經死了,可他還活著,他的仇人也還活著。他若是提早知道那華剛要去找馬小山,他肯定是會阻攔的,可是華剛自己悄悄的去了邊城,去尋找馬小山,白白的送了性命。
馬小山又是一拳砸了下來,這一拳勢大力沉,拳力裹挾著仇恨,裹挾著怒火,正砸向華才興的面門。他整個人都變得高大了起來,殺意昂揚。場中的人莫不感到寒冷與恐懼,便是正值夏季,場中的人也已冒出了冷汗。
華才興忙向後空翻著躲過這一拳,長劍一挑又刺向了馬小山的肚腹,馬小山側身避過這一擊,一拳砸向華才興的膻中穴,華才興忙抬起左臂格擋,生生的接下了這一拳。這一拳四季拳法發動,直砸得華才興手臂發麻。
華才興的心中發苦,他今年才四十八歲,他還在壯年,他還想活下去,可是馬小山這個殺神已經殺到了他的門前。他的兒子今年才不過二十歲,卻已死在了馬小山的拳下。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知是何等的悲哀,華才興的心中已是哀鳴一片。
華才興退出了三步,站定下來,對馬小山道:「這十五年來,我每日都為那日之事感到膽顫心驚,我知道你會來,卻不知道何時會來,我每日吃齋念佛,過了整整十五年,我已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那只是你的自責,與我無關,我只知道你殺了我的父母,我便要殺了你!」馬小山冷冷的道。
「我今年已經四十八歲,我的兒子卻死在了你手中,難道這一切還不夠么?」華才興說道。
「不夠,遠遠不夠,還差得遠!」馬小山說著,又是一拳砸向了華才興。
華才興忙是長劍一點,指向馬小山的胸膛,長劍上一片哀鳴,嗡嗡的響著指向馬小山,馬小山已動了,他一矮身躲過這一劍,弓步上前,雙拳齊齊向前搗出。華才興左手在馬小山的拳頭上一拍,人已經高高的躍過了馬小山的頭頂,翻滾著落到了馬小山的身後,擰身向馬小山刺來。
馬小山已向前走了三步,躲過了這一劍,轉過身來看向華才興,他的眼眶之中似是要瞪出血來!他的血還是熱的,他的人已被仇恨的火焰灼燒,他的心中只有仇恨,絕沒有半點的猶豫。他似是要將全身的苦悶都凝聚在拳上,然後打將出去。
馬小山的拳頭已迎著華才興砸了過去,拳風竟產生了輕輕的「嗚嗚」聲,華才興不敢硬接,忙是側身避過,一柄長劍已向著馬小山的肩頭削來。馬小山忙是矮身避過,拳頭卻已向著華才興的肚腹砸去,這一拳飽含著憤怒,飽含著仇恨,竟似要一拳將華才興打扁一般。
華才興忙是後退了起來,登登登退出三步,已是避過了這一拳。他的心頭不免有些苦澀,有些悲哀,他已不想打,可是他又無法收手,若是敗了便會丟了性命。所以他只有咬著牙,向馬小山一劍刺來。
馬小山閃身避過這一劍,人已貼近了華才興,竟使他的長劍無法騰挪。馬小山一拳便從肋下搗在了華才興的小腹上,打得華才興倒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口中已沁出了鮮血。華才興抖抖的站了起來,他將長劍拄在地上,站著竟有些搖晃,似是隨時都要摔倒一般。
可是馬小山並沒有停手,華才興只見得眼前的拳頭無限的放大了開來,直到佔據了他整個視野,他才感到鼻子傳來的酸痛感覺,人已高高的飛起,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眼淚與鼻血橫流在臉上,使他看起來格外的狼狽,可他卻絕不敢就這樣一直躺在地上,他又緩緩的爬起身來。
馬小山已又欺近身來,拳頭無情的砸在了華才興的巨闕穴上,華才興只覺得胃裡一陣絞痛,不由得彎下了腰,雙手捧著肚子,已丟棄了長劍。馬小山雙手交錯,竟又是一拳砸在了華才興的命門穴上,華才興「噗通」一聲,整個人已經趴在了地上。
馬小山走上前來,將華才興翻了過來,左手一把提起華才興的衣襟,右拳已無情的砸在了華才興的面門之上,沒有任何花哨,似他打死韓三虎一般,醜陋而實用的打在華才興的面門之上。
華才興已沒有了力氣,他的力氣已隨著嘴角的鮮血一起流出,他只覺得面門痛得厲害,卻已無力還擊,他就這樣一拳一拳的挨著,慢慢的口鼻之中已沒有了氣息。
華才興,死了。馬小山直起身來向著院子外走去,沒有人阻攔他,也沒有人敢阻攔他,只有人看著馬小山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馬小山回到了邊城,抱著一罈子酒來到了馬大山夫婦的墓前,一邊吃著酒,一邊祭拜這他的父母,他的眼睛渾濁,他的腰桿也不再那麼筆直,他似一具傀儡一般,已被仇恨所填滿。
他的大仇本已快走向了盡頭,可誰知,這條仇恨的道路竟被生生延伸了出來,他在仇恨的漩渦中又深入了一步。
馬小山在墳前吃著酒,一句話也不說,他的心中全是紫裳的身影,可是紫裳已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經不起一點打擊,生命便已流逝。
遠遠的走來一個人,正是那司徒柏。
司徒柏走到了馬小山的身邊,慢慢對他說道:「你的仇,不好報了,那獨孤嘯已回到了卑禾羌海,那璇璣上僧也躲在少林,無論是誰,想要殺他們兩個已是千難萬難。」
「我自有打算,不消你管。」馬小山粗聲粗氣的說道。
「你最好有辦法。」司徒柏說道,「當然,我還會幫你看著他們二人,誰叫我們是朋友?」
「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馬小山答道。
「哈哈哈」司徒柏笑了起來,然後說道,「你還可以在金城住著,時不時的來邊城看看我,若是有了消息,我一定會告訴你。」
說罷,司徒柏已轉身離去,留下馬小山獨自在墓前。
京城,尚書府中,梁緒與狡花坐在大堂上吃著茶,不由得閑敘起來。
「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完,你打算去何處?」狡花問梁緒道。
「也不知馬小山的仇報得如何了,我想去看看他。」梁緒答道。
「你知他在何處?」狡花問道。
「若是猜得不錯,他應該已在金城的家中。」梁緒答道。
「你猜馬小山的父母是誰所害?」
「不論怎麼說,那個人定然是個來頭非常大的人,能湊齊六十個人對馬大山發難,這人也一定使了許多的銀錢。」梁緒緩緩說道。
「那他這樣做倒是為了什麼?」狡花問道。
「這也許只有馬小山為我們解答了。」梁緒說道。
二人旋即離開了尚書府,策馬向金城趕去。
梁緒二人到的時候,馬小山正獨自一人在家中。馬小山開門見到梁緒二人,眼中透出一絲驚奇的光亮,但是那光亮很快就黯淡渾濁了下去,他轉身向屋內走去,梁緒二人跟了進來,關上了門。
「紫裳去了哪裡?」狡花不見紫裳不由得問道。
「她已經死了。」馬小山說著,語氣中透著無盡的憂傷。
「是誰幹的!」狡花聽后怒道。
「是魔教的大護法獨孤嘯。」馬小山答道,「他已逃回了卑禾羌海的總壇,我已抓不到他。」
「你的仇報得怎樣了?」梁緒問道。
「那日我二人回得金城,便去尋了孫家大老爺,他給我們指路到了海原縣的柳家,」馬小山頓了一頓,說道,「柳家一門四人三人死於我爹爹的拳下,只留下了一個柳平泰,我便取了他的性命。」
馬小山說著,似是又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柳平泰死後並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線索,我二人回得金城,那孫家大老爺竟然死了。我二人線索已斷,便逗留在金城家中,誰知……」
馬小山的臉上全是悲傷之感,他緩緩的說道:「誰知那獨孤嘯派了人來我家中欲對我不利,卻不慎傷到了紫裳,紫裳便去了。我獨自在邊城吃酒排解,卻碰到了酒泉華家的少爺,他欲趁我吃醉對我不利,被我結果了性命。我又追到酒泉去,殺了華家的當家,卻得知那日還有一人便是少林的璇璣上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