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狗要經常遛

  易這頓晚飯吃得很不爽。


  任誰在吃飯的時候，邊上一直有個不停嘴的話癆，都不會開心的。


  那隻蠢狗一直在喋喋不休，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精力。假如他沒有得到恩賜的話，恐怕也是那種會趁著主人出門把家裡的拖鞋扔得滿世界都是的類型吧？

  小黑這頓晚飯也吃得很不爽。


  不說易很小氣的連塊排骨都沒有給他準備，他滔滔不絕地侃了半個鐘頭，結果易就只是悶頭吃飯，半點回他的意思都沒有。


  更何況，他脖子上一直掛著根狗繩子。自從下午被易逮到后，他就一直在手裡捏著繩子，就連吃飯的時候，也是將繩子拴在凳子腿上。


  「喂，你傢伙食怎麼這麼差啊，連肉都沒有？」


  「我說你要不要這麼小心啊，我這麼幼小可愛的一隻寵物，犯得著你這麼謹慎對待嗎？難道你怕打不過我？」


  「喂喂，繩子太緊了！松一點好不好？」


  「其實我精通百獸語哦，要不要我學個貓叫給你聽？喵喵喵？」


  「你這道場怎麼這麼破啊？除了你連個人影都沒有？」


  「你不是大師嗎，為什麼一個徒弟都招不到？」


  易啪地一聲扔下碗筷，冷冷地看了一眼小黑：「吃好了，滾去洗碗。」


  「咦咦咦？」小黑一臉蒙蔽，「你是讓我去洗碗？」


  「難道還有其他人在？」


  「我是狗欸！你見過哪只狗會洗碗的？！我連碗都拿不起來好嘛汪！」


  易不屑地瞥了眼小黑：「所以你就嘴上逞強，其實是個廢物？」他看似隨意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就彷彿長了翅膀一樣，騰空而起周身旋轉720度，又穩穩地落回了原來的位置。


  小黑張大嘴看著這一幕，原本準備好的話全都忘記了。


  哇靠，原來這貨還會內功的？

  但是輸狗不輸陣，他依然嘴硬道：「你這算什麼本事？說好的洗碗，把碗拍飛起來算什麼？」


  易冷冷一笑，也不解釋，彎腰拿起狗繩，輕輕一抖，繩子就自動從小黑脖子上脫落了下來。他又輕輕抖了抖手，繩子就好像活了過來一樣，在小黑面前猛地一甩，啪的一聲將小黑的狗碗打飛上天了。緊接著小黑感覺脖子一緊，繩子又套了回來。


  小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覺得頭上一疼，狗碗正好罩到狗頭上。他歪歪頭，碗就掉了下來，在眼前滾了一圈，重新放穩時，空空蕩蕩、乾乾淨淨，就和沒盛過飯一樣。


  小黑看著眼前嶄新的碗，愣住了。


  易端坐在椅子上，一手輕輕捋了捋山羊鬍，慢悠悠道：「無極之道，重意不重型。練到高深之處，就能像我這樣抬手皆是招式，隔空取物，飛葉傷人，都是小事。知道為什麼碗那麼乾淨？因為我剛才以劍意粉碎了碗里的雜物。劍客的起居，難道還和凡俗相當？」


  他看著彷彿呆住了的小黑，終於覺得贏了一回，心裡暢快不已。


  愉快地摸著鬍子，易又說道：「當然，這種高深的武道，一般人當然是學不會的，連入門都做不到。除了百里挑一的奇才，才有可能修行入門。所以這邊道場沒人是因為沒有人有資格來學！你的，明白？」


  小黑一直保持著呆愣的表情，此時終於回過神來，勃然大怒：「你大爺，我還沒吃完呢！」


  易感覺自己好像不小心揪了根鬍子下來。


  「你……你這蠢狗！」


  「哈？明明是你無理取鬧！吃飯就吃飯，突然耍一手雜技是怎麼回事？閑得慌嗎？」


  「雜技？你居然說我耍雜技？！」


  「我不管，爺餓了，要吃飯！」


  「你這蠢狗！」易憤怒地站了起來，「今天看我不好好教教你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怕你啊！有種解開繩子！汪汪汪汪！」


  易打定主意要教訓一下這沒眼界的小狗，於是一甩手，繩子就脫落下來，被丟到一邊去了。但是緊接著他就感覺自己鼻子都快氣歪了：小黑幾乎是在繩子滑落的一瞬間，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但是讓他吃驚的是，小黑逃跑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黑影一閃，那小狗就不見了。


  事實上，小黑自己也很吃驚。


  在易給他演示裝逼技巧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似乎聞到了什麼很好吃的東西，緊接著體內就有一股熱量蠢蠢欲動，讓他忍不住就想撒開腳丫子出去跑個幾圈。因此易一放鬆繩子，他就立馬全力跑了起來，腦袋裡簡直一片空白，只覺得體內有無窮無盡的力量要發泄。


  等到他終於回過神來，放緩腳步的時候，發現身邊已經全都是參天大樹，隔著枝葉，能隱隱約約看到點綴在夜空上的星星。


  這是哪啊？


  小黑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思考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是迷路了。


  我靠，我堂堂英明神武的帥狗一隻，怎麼會迷路？哪有狗會迷路的？

  小黑鄙視了一番自己依然習慣以前世為人的經驗來思考的習慣，開始仔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閉上眼睛以後，嗅覺為他展示了一個奇妙的世界——他能聞見停留在空氣中的各種味道，這些氣味構成了一條條奇奇怪怪的路徑。


  小黑記得以前在新聞里看到過有狗被丟了還能找回去的例子，既然普通的狗能做到，那自己沒理由做不到。不過絕對不要回易大師的道場了，單身漢哪有自家妹子有吸引力？

  小黑就這麼邊嗅邊往回走，同時也很奇怪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狀態，簡直就和打了雞血一樣。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到巴德塞給他的那個光球上了。只是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黑忽然頭皮一麻，聞到了某人討厭的味道。但是還沒來得及躲開，只覺得眼前一花，易已經站到了他跟前。


  「跟我回去。」易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才不要！」小黑轉頭就跑，但是這次那種暴走的感覺沒有再出現，沒跑幾步就被易扔出繩子，套住了脖子。


  易嘿嘿笑了幾聲：「怎麼，現在跑不動了？」


  「我怕跑起來欺負你。」小黑表示不屑一顧，「我畢竟比你多兩條腿，今天就給你個面子，讓你一回罷了。」


  「哦？」易依然笑眯眯的，「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快就能找到你？「


  「為啥？」小黑支楞起了耳朵。


  「因為我猜你是沿直線跑的。」易抖了抖繩子，「運氣好，猜中了。」


  小黑無言以對。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哪裡知道要跑哪裡去，估計全憑著本能在動。但是易一臉賤笑的樣子，真是讓他超火大。


  「哼，我累了，你抱我回去。」


  「自己走。你不是有四條腿嗎？」


  小黑憤怒地往地上一坐：「頭可破，血可流，小爺今天就是不走！」


  然後他就被易一路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