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卡爾瑪覺醒
小黑趕到村莊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快散架了。
他一路上都沒有休息，憑藉著狗與生俱來的方向感和記憶中的路徑，甚至幾次強行調動近乎枯竭的靈力來傳送。
但是當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村莊附近，一個可以俯瞰整個村莊的山丘上的時候，他的心立即沉了下去：村莊並沒有遭受焚毀，但是一隊堅甲利器的士兵正站在村口，與之對峙的是一群村民們。
他站在山丘頂部，大口呼吸著空氣，平息體內躁動的血液，好讓自己酸痛的肌肉休息片刻。
遠遠地能望見諾克薩斯人的隊伍里走出了一名魁梧的大漢，看架勢似乎是他們的頭頭。那大漢對著村民們吼了幾句話，接著村民們就紛亂了起來，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些什麼。
村民的討論看起來有了成果，一名身形瘦弱的少女站到了村民們面前，不甘示弱地對著諾克薩斯人的隊長。
「天哪——」小黑感覺自己的心提了起來。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服裝，他不會認錯的，那就是卡爾瑪。
顧不上繼續休息，不理會身體的抗議，小黑邁動沉重的四肢，朝著村莊跑了過去。
千萬不要有事啊！他在心底默默地祈禱著，儘管已經熟知遊戲背景故事，他仍免不了為卡爾瑪擔心——畢竟現在的少女，還不是今後那個站在艾歐尼亞頂端的精神領袖。
小黑一直注視著村莊那邊的動靜。
他看到諾克薩斯隊長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耀武揚威地對少女揮舞著武器，大聲地嘲諷，最後哈哈大笑著，毫不設防地轉身面對他的手下們。緊接著，其餘的諾克薩斯士兵們也紛紛笑了起來。
少女站在原地，憤怒地盯著眼前傲慢的士兵們，攥緊了手，一層淡淡的靈光在她手中浮現。
不要做傻事啊！小黑加快了步伐，但是漫長的距離看起來如此遙遠，他已經能察覺到自己的速度正在漸漸降低，身體拚命地渴求著更多的休息。
但是卡爾瑪並沒有出手：村民們忽然騷動了一陣，幾位老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向著諾克薩斯人走去。
小隊長看著走近的老人們，目光裡帶著一絲好奇與警惕。
那些老人走近了他，開始交談著些什麼。卡爾瑪似乎想要插話，但是被一位老者斥責了一番。小黑認得那位老者，就是那天拿著棍子攆自己的那位。
少女散去手中的光芒，低著頭，不甘地退到一旁。
小隊長聽著老人們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隱去。老人們互相看了看，似乎是為了說明誠意，轉身對村民們講起了什麼。
小黑漸漸接近了村子，他已經能清晰地看見人們的表情：少女臉上帶著的驚異，村民們的悲痛，老者們統一的堅毅與平靜，以及小隊長的面無表情。
隨後，幾位老人朝著小隊長跪了下去，身後的村民們也猶豫著，三三兩兩的，全都跪了下去。只剩下獨自站在邊上的少女，猶自帶著一分不敢置信。
就在老者轉頭勸說少女的時候，小隊長舉起了手裡的長劍。
「懦夫！」他狠狠揮下了劍，一位老者的頭顱應聲落地。
人群中又有了些騷動，但是那些老人立即回頭訓斥了幾句，安撫下了村民。
「……保持心靈的平和，不要讓血染紅了心境。不要反抗！」小黑靠近的時候，聽到了一位老人話語的結尾。
然而小隊長並沒有理會朝他求饒下跪的老者，他只是高高舉起手裡的武器，憤怒地吼道：「殺干這些懦夫！」
諾克薩斯人紛涌而上，如同虎入羊群，殘肢與痛呼此起彼伏。
少女衝到了正在朝著一位老者揮下屠刀的小隊長身前，手裡閃耀著靈光，打向了大漢。
但是諾克薩斯人只是簡單地一個側身，躲過了少女的襲擊，緊接著還了少女一巴掌。少女身周浮現出一層藍色的護盾，然而這稀薄的靈力似乎不堪一擊，如同泡沫般被打碎了，少女被打飛到了一旁。
卡爾瑪挪動身子，從冰冷的地面上支撐起身體。那兩把她在廟會上精心挑選、平時隨身帶著的扇子落在身前不遠的泥土裡，被朝她走來的壯漢輕易地踩在腳底下。
她抬起頭，倔強地看著全副武裝的諾克薩斯人。
小隊長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你還有點樣子！這麼多人里，居然沒有一個比女人更像男人的！放心，我下手很快，不會讓你太痛苦的。」
卡爾瑪盯著朝她刺過來的劍，感覺全身都凍僵了一般，想要逃避，想要閃開，卻不能挪動分毫。
但是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一團小小的東西撞進了她的懷裡，正好擋在劍尖之前。
小隊長咦了一聲，抽回長劍，輕輕一甩，將刺中的小東西摔到了一旁。
「看來你命挺大，」他再次舉起了劍，「連養的狗都這麼有個性。」
卡爾瑪愣愣地看著躺著一旁的小黑，目光獃滯，似乎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她緩緩轉頭，看著四周，滿地的斷肢殘屍，往日安逸的小村莊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諾克薩斯人的劍遞到了她的眼前，但是在她眼裡卻顯得無比緩慢。一股龐大的靈力從心底噴薄而出，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以少女為中心蔓延開去。
小隊長感覺自己的劍忽然沉重無比，往日如臂指使的劍如今連抬起來都做不到。緊接著眼前忽然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光亮，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痛苦地大叫起來，感覺渾身都燒起來了似的，一股由內而外的火焰吞噬了他。
小隊長丟掉了長劍，在地上打滾、哀嚎，但是這對緩解疼痛毫無幫助。這股火焰彷彿燒在他的靈魂上，絲毫不受盔甲和肉體的影響。直到諾克薩斯人的哀嚎聲平息下來，火焰才逐漸熄滅了。
卡爾瑪站起來，環顧著眼前的一切。侵略者和村民們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村子各處，她意識到，往常那個和平而悠閑的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她上前幾步，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小黑，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