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實習生都是很苦逼的
第二天，小黑和銳雯就在修道院里當起了索拉卡的助手。
修道院的大廳里清出了地方，用來擺放住進來的病人們。索拉卡在一張張簡易的病床之間穿梭著，檢視那些受過治療的病人的身體情況。
為了謹慎起見，她堅持讓受過神力治療的病人留下來一夜，觀察他們的情況，直到確認徹底治癒，才讓他們出院。
這種治療速度其實比起凡俗的手段來說，已經可以算得上是神速，但是病人實在是太多，修道院外面甚至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小黑，來這邊！」
「小黑，去幫那個大爺換塊紗布！」
「小黑，快去拿草藥！」
……
索拉卡毫不客氣地使喚著小黑，後者在她接連不斷的命令之中竄在被病床擠得狹窄不堪的大廳里，忙得焦頭爛額。
有些被治療過、精神頭很足的患者，看到這麼一隻聽話的小狗跑來跑去，而且似乎能聽懂命令，頓時大為驚奇。
有人忍不住調笑道：「小狗，要不要吃骨頭？跟我回家好不好？」
小黑嘴裡叼著一塊紗布，從那人的床位下路過，聞言抬頭瞥了一眼，是個一臉絡腮鬍子的大叔，翻了個白眼，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大叔倒是拔高音調「咦」了一聲：「大人，您這狗好像能聽懂人話欸！」
索拉卡正走到他身邊，笑道：「艾歐尼亞本地的土狗，別的沒有，就是有點小聰明。」
她伸出手，想要去按大叔的肩膀：「你重傷未愈，好好躺著，別坐起來。」
大叔不動聲色地撥開了她的手，嘿嘿笑道：「老爺我身子骨硬著呢，不差這麼點休息的工夫。看你這麼忙，我不該來打擾……」
「少說話，你的傷可不是什麼小傷。」索拉卡不由分說地板起了臉，「現在可不是矯情的時候，乖乖聽話！」
正巧看見銳雯走了過來，索拉卡拉住了少女，吩咐道：「你看好這人，別讓他亂跑。」
想了想，又說：「他要是喊著上廁所，就讓他憋著。」
「喂喂！」大叔很不滿地喊了起來，「你這是虐待了吧？五穀輪迴這種事，難道我還能做主嗎？」
索拉卡瞪了他一眼：「都一周沒進米水了，你哪來的五穀輪迴？」
另一邊的病人們呻吟聲大了起來，索拉卡顧不上繼續聊天，急匆匆地走了。
銳雯留了下來，很聽話地站在大叔的病床旁，小臉綳得緊緊的，身子站得挺直。
大叔瞄了她幾眼，忍不住說：「小姑娘，我看你還是搬個凳子來坐下吧？」
銳雯搖搖頭，不發一言。
大叔無奈地說：「你這麼站著不動，實在是太引人矚目啦，你看看那些男人，就差跑過來問你要聯繫方式了。」
銳雯的目光飛快地四下一掃，確實看到了大廳里那些尚有精神、或是已經受過治療，身體狀況良好的人們偷偷撇過來的目光。
她身上穿著索拉卡為她找來的修道院制服，紅白相間的寬鬆服飾很好地遮掩了發育良好的身材，但是那一頭漂亮的白髮，加上透露著冷峻的英氣的臉蛋，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大叔見少女有些猶豫，又指了指大廳角落：「你看，那兒不是有幾把凳子么，搬過來坐著，不但舒服，也沒那麼顯眼了不是。」
銳雯點點頭，留下一句冷冰冰的「你別亂動」就走了。
大叔嘿嘿笑了幾聲，掀開被子，蹦下地，貓著身子就往外走。
但是本來修道院的大廳里就擠滿了病床，加上來回跑動的修士們，大叔又不好大張旗鼓地往外擠，急出了一頭汗。
就在他想著要怎麼辦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抬頭一看，發現那個板著臉的少女就站在自己面前。
銳雯肩上扛著個小板凳，冷冷地盯著貓著腰的大叔：「你要去哪？」
大叔尷尬地笑了幾聲：「這個……其實我躺久了，屁股疼，起來走走……」
銳雯默不作聲地盯著他，大叔越說越是滿頭大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麼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最後無可奈何，大叔只能乖乖折返回去，躺回了床上。
銳雯跟在他身後，大叔的床位靠近大廳的一角，邊上堆著一些藥箱和雜物，在擁擠的大廳里倒是勉強算得上寬敞。
銳雯正要把凳子放在床頭邊，大叔忽然道：「來來來，我幫你。」伸手就去拿銳雯手上的凳子。
銳雯毫無防備之下，只覺得手裡一股莫名的力道湧上來，沿著凳子壓在肩頭，隨後就帶著身子向後倒去。
她下意識地腳下發力，身體只是一趔趄，很快便重新站穩了。
有些惱怒地回頭望去，就見大叔一臉無辜地收回了手：「小姑娘，我也沒想到你是朝前放凳子啊，誤會，誤會。」
銳雯放下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叔。
大叔半靠在床頭，眯起眼看著少女，漫不經心地問：「小姑娘，你不是艾歐尼亞人吧？」
銳雯愣了一下，還是回答道：「不是。」
「從哪裡來的？瓦羅蘭的很多地方我都很熟哦，說說看，我說不定還去過吶。」
銳雯只能以沉默來回應。
大叔似乎並不在意，沒有等到回答，就繼續嘮叨了起來：「年輕人，就是害羞。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
銳雯面無表情地聽著，看不出來心裡到底是厭煩還是真的不在意。
大叔忽然沒由頭地來了一句：「你是諾克薩斯的軍人？」
銳雯的身體繃緊了，目光里也帶上了一絲殺氣。
大叔大大方方地直視著銳雯的眼睛，臉上滿是慵懶：「放著那麼有前途的拾事情不做，跑來修道院當個小護士，何苦呢？」
銳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小黑帶著索拉卡找到她的時候，她其實一開始是想要拒絕的。
但是小黑當時說了一句：「你就這麼睡死在旅館里么？有個助手的名義，總比縮在屋子裡不出門好吧？何況那些人也是被祖安的毒藥所害，你就不想去看看嗎？」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真的穿上了這麼一身艾歐尼亞的修道服裝。
雖然索拉卡沒有怎麼使喚她，但是這種感覺挺奇怪的，一度讓她想要放棄，逃回那件昏暗的小房間里……
面對大叔的疑問，銳雯最終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已經不是了。」
然後她略微低頭，目光停留在潔白的床單上。
大叔笑了笑，聲音很溫和，就像剛剛只是隨口一問，又繼續嘮叨起來：「哎呀，還真是個倔強的傢伙呀。你知不知道，其實當年我像你這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