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面決定了，就是你
那兩名刺客見艾瑞莉婭居然將後背對著自己，心裡不禁暗喜：到底是年輕人，稍微受點刺激，便亂了分寸，要害都護衛不全了。
兩把匕首緊追上艾瑞莉婭的背影，他們甚至能聞到對方長發飄揚時散發的香氣，不由得有些可惜，這樣一個俏麗的女子，終究要死在自己手上。
但是他們的刀子沒能碰到對方。
沒來由地，在即將得手的一瞬間，他們感覺腳下同時一沉，就像是絆倒了什麼東西，齊齊往前摔去。
怎麼可能？他們都是浸淫刺殺多年的老手，即使場面混亂，也不至於會忽略任何一點會陰溝裡翻船的細節。
然而由不得他們納悶，艾瑞莉婭忽然回身，巨大的劍橫掃過來，身子在半空中，調節不過來的兩名刺客，就這麼被削掉了腦袋。
臨死之時，他們終於看清了，絆倒在自己腳下的是一根粗大的金色拐杖。
這兩人死的好像挺怨啊……小黑看了眼在地上打著滾的兩個腦袋，無一例外地都是死不瞑目。
不過誰讓你們不幹好事呢，小黑毫無內疚地將金拐杖從屍體下抽出來，咬在嘴裡，追著艾瑞莉婭跑去。
長老此時已經到了彌留的時候。
望著身周一圈有些熟悉，又好像陌生的臉孔，長老微微張嘴，心裡滿是遺憾與憤怒。
但是腹部的傷口依然在作痛，自己的力氣和勇氣就像是隨著血液流出去了一般，身子也越來越冷了。
此刻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倒在一把匕首之下，而且看起來還是這種小傷。
但是不斷變冷的身子提醒著他，自己就是這麼倒霉。
傷口已經不痛了，反而冰冷得有些發麻。是血流得太多，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嗎？
他又想起那名士兵，那個詭異的微笑。對方襲擊的手法真心精妙，就算自己有了防備，怕不是也躲不開吧？
匕首上有毒。什麼毒？他的腦袋漸漸迷糊了起來，方才連貫的思路似乎忽然就斷了。
是毒嗎？對方可是刺客，用什麼手段都不為過。
可是是不是對方的武藝太過高超？他想要回想一下對方刺殺自己的手法，卻發現麻木的大腦已經開始拒絕進一步思考了。
人群一陣騷動，一個俏麗的女子擠了進來，擔憂地看著自己。
長老迷濛的雙眼略微明亮了一點。
啊，這個女孩……他費力地思考著，終於從模糊的記憶中回想起來，這是里托劍聖家的次女啊。
里托劍聖……如果他還在，會不會好點呢？長老模模糊糊地想，劍聖是什麼時候不在的？自己為什麼要想著劍聖？……劍聖是誰？
他感覺有人在搖晃著自己，這讓他很不舒服。
猛然間，一道靈光從他的腦海中劃過，一時間所有的念頭都串聯起來，他回憶起了自己的身份。
正在搖晃自己的不是四周的士兵，而是大地；大地之所以搖晃，則是因為敵人的進攻。飛落的炮彈、震天的嘶吼，將他重新拉回了戰場之上。
長老猛然起身，一把抓住了艾瑞莉婭的手，幾乎是吼了出來：「你接任！你來指揮！」
艾瑞莉婭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原本癱軟在地、雙眼毫無焦點的長老，忽然就蹦起來抓著自己，還喊著讓自己接任？接任什麼，指揮官的職責嗎？
「長老，你……」艾瑞莉婭心想著，或許只是長老臨死有些糊塗了，但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句，長老握著自己的手就無力地鬆開，軟軟地垂了下去。
「長老死了……」
低聲的私語開始在周圍的士兵們之間響起。
艾瑞莉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失去了氣息的長老，她依然記得自己小時候看見的那些長老的模樣：威嚴，高大，強壯，宛如天神。
但是現在，一個她心目中不可戰勝的天神就倒在了自己面前。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連如此強大的長老都會倒在戰場上，還是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自己又能做成什麼樣子呢？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忽然從腳邊擠了過來，低頭一看，是那隻沒心沒肺的小黑狗。
「哎呀，這傢伙怎麼嗝屁啦？」
一開口就是這麼大逆不道的話，沒錯了，就是索拉卡才能養出這種無法無天的傢伙。
要是小黑知道艾瑞莉婭的想法，一定會大力反駁：自己可是扇子媽家養的！
「戰場上可不能沒有指揮者啊，不然就這麼群烏合之眾，還不是一見面就被敵人衝散了？」
依然是這個刻薄但是不得不聽的話語，這小傢伙還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大智若愚呢，還是說笨蛋反而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質呢？
艾瑞莉婭輕輕嘆了口氣。
這時，一旁有士兵小心地問：「這……長老死了，咱們怎麼辦？」
見艾瑞莉婭不回話，又有士兵說道：「長老不是說讓大小姐接管嗎，咱們就聽大小姐的吧？」
小黑的耳朵豎了起來：「這麼危急的時刻，我們當然需要一個能統領全局的人！除了艾瑞莉婭，還有誰有這個能力？」
他夾在一幫士兵中間，一時間大伙兒都沒意識到是誰在說話，倒是立馬交頭接耳了起來：
「沒錯，好歹是劍聖的女兒啊……」
「一定沒錯的，大小姐之前單騎沖陣，真是帥得掉渣……」
「大小姐萬歲！」
很快他們就統一了意見，有士兵激動地問：「大小……不，長官！我們要怎麼做，發命令吧！」
看了眼得意的小黑，艾瑞莉婭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留幾個人，收攏屍體！剩下的人，立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是！」
整齊的回答之後，士兵們迅速散去了。
艾瑞莉婭最後看了眼長老的屍體，轉身朝著城牆上走去。小黑叼起金拐杖，搖著尾巴跟在了後頭。
法師們受到刺殺的時候，對諾克薩斯的壓制就減少了，相比之前慘烈的衝鋒，第二輪衝鋒的士兵們數量要多得多。
對方的軍隊似乎是早早就料好了會有這個變故，艾瑞莉婭登上城牆一看，對方的大部隊已經全部壓了上來。
「哇，」小黑在她身邊，也跳上了牆頭，那根拐杖倒是終於丟在了腳下，「對面還真是會把握機會啊。要怎麼做，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