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久不見的狐狸
「哎呀，居然混進來這麼個小傢伙。他好像把我們的對話都聽完了呢，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說著，女人看了眼小黑鑽進來的洞口，正好處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又被幾根粗大的鐘乳石擋住，難怪一開始沒有注意到。
她目光微沉，沒有感受到地道里還有其他人，也就沒理會，轉而看向手裡的小黑：「你喜歡哪種死法？我可以讓你自由選擇哦。」
眼看是逃不掉了，小黑叫道：「等等，死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隨後他感覺對方的手轉了一圈，自己從背對那人變成了面對她。
提著自己的女人看上去倒是身材纖細，面容姣好，如果是在大街上，肯定是那種回頭率百分百的類型。
這時候離得近了，他才注意到對方長袍下的服飾相當性感——哦，不對，這個不是重點，應該是對方的長袍雖然樣式普通了一點，但是看得出來用的都是上等的料子，衣服邊緣還綉著細小而精美的花紋。
這居然是個不比伊利亞差的大美女啊，而且氣質上似乎比伊利亞更加……成熟？
小黑心裡想了半天，也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就好像伊利亞的貴族氣派才修鍊到了登堂入室的程度，而眼前這女人已然堪比最終boss了。
「看夠了？」那女人嘴角一直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很親切的樣子，「我很漂亮吧？」
小黑點點頭：「很漂亮，比伊莉絲還要漂亮……如果你能放我下來，就是世界第一的美人了。」
「居然趁機貶低了可愛的伊莉絲，真是無情啊。」女人故作不忍地嘆了口氣，扭頭笑道，「伊莉絲，你說要怎麼處罰它？」
這時候，伊莉絲才剛剛小跑到她身邊。
聽見對方的問話，伊莉絲很恭敬地說：「任由您處理。」
「唔，不過這傢伙說要做個明白鬼呢，你不如來介紹一下我們的身份？」
伊莉絲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但還是壓下疑問，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是蜘蛛女神的信徒。」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居然真的開始像個電影里的反派一樣話多起來，小黑還是老老實實地準備聽一聽。
女人給自己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自從在那間荒廟裡重新感受到了魔力，小黑就一直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沒想到第一次見到高手，就被壓製得一點法子都想不出來。
他需要時間思考如何脫身，於是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伊莉絲的熱心聽眾，問道：「蜘蛛女神？那是什麼？一個信奉蜘蛛的邪教？」
伊莉絲有些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蜘蛛女神是一個擁有著強大力量的古神，從遠在瓦羅蘭還是一片完整大陸的時候，就存在於世界之上了。她的毒液能夠輕易溶解最強壯的動物，也能變成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葯……」
伊莉絲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通蜘蛛女神的偉大，然後才在女人的咳嗽中回過神來：「嗯，總之，蜘蛛女神是確實存在的。我組織了這個教會，也是為了宣揚蜘蛛女神的威名。」
「我可沒聽說過什麼蜘蛛神啊，在高樓大廈之間跳來跳去的蜘蛛男倒是知道一個。」小黑咂了下嘴，「好吧，蜘蛛神就是真的存在，為什麼你會知道呢？」
「我曾經受到過蜘蛛女神的恩惠，撿回了一條命。」伊莉絲簡單地回答道。
見伊莉絲並沒有仔細講講自己當年過往的意向，小黑只好繼續問：「那你為什麼要花重金請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只是為了宣揚教義，沒必要這麼投入吧？」
「因為我得到了蜘蛛女神的神諭，需要前去一座危險的海外孤島，請人是為了提高安全性。」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小黑滿意：如果是為了安全，為什麼不選擇那些貴族的私兵呢？
何況如果是想要宣傳什麼，完全沒必要對著一群底層人物，看她也不像是會體恤人民的類型。。以伊莉絲的身份，她本該直接和那些貴族們打交道才對。
「我才不信你的話呢，你一定隱瞞了什麼目的。」小黑哼了一聲。
伊莉絲張開嘴，正想要說些什麼，就看見女人晃了晃手裡的狗：「信不信隨你，我們可沒必要和你解釋得很清楚。別忘了，你可是個間諜呢。」
小黑哼哼唧唧：「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一開始就在胡編亂造……什麼蜘蛛神啊，一定都是假的……」
伊莉絲卻忍不住反駁了一句：「蜘蛛女神是確實存在的！」
這句話的語氣很激烈，連女人都詫異地看了眼她。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伊莉絲咳了一聲，假裝淡定：「你如果看到了蜘蛛女神的身姿，也會為之折服的。」
「開什麼玩笑啦，我可是狗！」小黑吐了吐舌頭，「蜘蛛可以做神的話，那我也可以啊！」
女人笑了笑，打斷了還想要繼續說教的伊莉絲：「連會說話的狗都存在，長得像蜘蛛的神又為什麼不可能呢？魔法的力量，比你以為的要強大得多。」
小黑揮舞了幾下爪子，對於女人說話的時候一直晃悠自己表示不滿：「好吧好吧，但是你一直沒說，你到底是誰啊？」
伊莉絲看了眼女人，對方則是和藹地笑著：「我是一個強大的魔法師。至於我的名字，小傢伙，說出來怕嚇到你，所以就不說了。」
小黑嗤之以鼻：「你當我是嚇大的？什麼魔法師的名字能嚇到我？」
「哦，那就是你無知。那樣的話，告訴你名字，豈不是很丟我面子？」女人微微將小黑湊近了自己，「不過你可以記住這個。」
女人拉了拉袍子，一個精美的玫瑰映入了小黑的眼帘。
什麼意思？記住這個？這個是什麼標誌嗎？小黑一肚子迷惑，卻又發現對方雪白修長的脖頸近在眼前，加上這女人身上獨特的幽香，小黑感覺腦子裡一團亂麻。
對方可是敵人啊！自己是不是應該張嘴咬下去？
可是怎麼說也是個大美女，這麼血腥的想法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就稍微一猶豫，女人就已經重新拿遠了小黑。
「好了，說得太多了，你也該知足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對方看起來對於繼續談話並沒有什麼興趣了，那可不行，話講完了，不就該動手了？
小黑急忙開動腦筋，絞盡腦汁地想自己能找到什麼話題：「我身為一隻舉世無雙的狗，怎麼也該有點身份吧？你這麼厲害的法師，要不然收了我唄？我很會暖床的！」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哎呀，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試試看呢。不過伊莉絲已經預定過了，你得徵求她的意見啊。」
小黑惦著臉就想對伊莉絲說些什麼，忽然看見女人的面容忽然一緊：「當心！」
話音未落之時，就見到幾團乳白色的靈火從地道里鑽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女人身上。
白色的火焰一沾身，立馬就化作了熊熊大火，迅速蔓延至了全身。
女人似乎沒來得及反應，依然保持著出聲警告的姿勢，小黑看到火焰遮住她的面容之前，是一副混雜著驚訝與痛苦的表情。
不過伊莉絲得到警告之後，反應很快，往旁邊一滾，躲到了一根鐘乳石柱之後，剩餘的兩團白火打在了石頭上，很快就消散了。
「什麼人？」她呵斥了一聲，面容變得有些猙獰，幾根修長的蛛腿從背上伸長了出來。
但是探頭一看，卻發現原地只剩下了被火焰包圍的女人，像是一根火柱，那隻狗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空氣中隱隱回蕩著一個挑逗意味十足的笑聲，像是嘲諷一般。
伊莉絲恨恨地咬了咬牙，就要鑽進那個地道里去。
但是才一邁腳，就被人叫住了：「讓他去吧，沒關係。」
她一回頭，就看見完好無損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後，拿著那根長長的魔杖。而她的身前，那個被烈火包裹的女人還立在那裡呢。
女人看了眼已經被火焰燒得面目全非的「自己」，有些悲傷地嘆了口氣，魔杖一點，那個「自己」就像泡沫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知道這個女人的力量遠超自己想象，伊莉絲也沒有多加驚疑。不如說對方如果真的就這麼簡單地被燒成了灰，那才是自己該惶恐的時候。
她只是不甘心地問：「不追了嗎？」
「不急。」女人笑了笑，「我們有的是時間。」
小黑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這些，在烈火快要蔓延到他身上時，他只感覺身體一緊，就這麼被從女人手上奪了下來，接著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眼前的景象扭曲著，被一股力量拉扯著飛馳而去。
他離開地穴時看見的最後一個景象，就是被燒成了一團火人的女人。
真是可惜，那麼漂亮的一個美女。小黑心底嘆了口氣，假如我能活下去的話，會去給你燒柱香的。
一眨眼的功夫，小黑眼前的景色一晃，就發現視線恢復了正常，自己正被幾團毛茸茸的東西包裹著。
嗯，軟軟的，白白的……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一下這些是啥，就感覺身子一晃，被拋了起來，隨後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里。
抬頭一看，小黑驚訝地叫了起來：「阿狸？」
他想要揉揉眼睛確認一下，但是這熟悉的長發，立在頭頂的狐耳，身後蓬鬆的尾巴……怎麼看也不能認錯啊。
阿狸也很開心地舉起了小黑：「終於找到你了！」
「是你救出我的？」小黑看著熟悉的面容，心裡有些感慨，也明白了剛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那團白色的火焰，可能就是阿狸新覺醒的能力吧？至於自己一開始看見的白白的軟軟的東西……
小黑的目光瞟到了阿狸身後晃來晃去的大尾巴，恍然大悟：原來不是什麼奇怪的觸手啊。不過尾巴這麼有力氣，也算是種本事……
「還有我還有我！」
小黑正打量著許久不見的阿狸，就聽見身下傳來一句迫不及待的邀功聲。低頭一看，璐璐正站在阿狸腳邊，踮著腳舉手傻笑呢。
美女還是自家的好啊！小黑心裡感嘆萬千，結果憋了半天，就只出來一句：「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皮克斯說你鑽到地底下去了！」璐璐搶先回答，「然後我在洞口那裡看到了這個漂亮的大姐姐！」
小黑看向阿狸，對方嘿嘿一笑：「聞到你的味道了。」
你是狐狸，又不是狗……小黑有些無語，不過想到地穴里看見的那些讓他頭皮發麻的大蜘蛛，有些怕會在伊莉絲指揮下爬出地道，急忙喊道：「我們先離開這裡，下面還有人！」
阿狸點點頭，尾巴一卷，就將小黑和璐璐裹了進去，接著身子一動，化作一道流火，消失在原地。
等到阿狸再一次停下來的時候，小黑都有些暈頭轉向了。
他靠在路邊乾嘔的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在離開神秘女人的手裡之後，就已經恢復力氣了，為什麼不自己跑呢？
休息了好一陣子，小黑才感覺胃裡舒服了一點。四下望了幾眼，發現她們正處在一條寬闊的大路邊上，地面居然很規整地鋪上了石板。
大路從天邊一直蔓延向視野盡頭的一座城，即使隔著老遠，也能看出來那座城池彰顯的力量感：厚重的城牆一面一面地環繞著城池，衝天的建築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
「那座城叫什麼？」他忍不住問道。
阿狸正在被璐璐纏著，後者似乎對阿狸這種狂野的飆車方式很上癮。見小黑詢問，她就像是找到了擺脫糾纏的契機，急忙湊過來：「那個是不朽堡壘。」
「嗯，不朽堡壘啊……」這名字好像有點熟？
「聽說是諾克薩斯人的首都呢。」阿狸繼續說道。
小黑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了沉睡在腦海中的一些記憶。
璐璐好奇地問：「那座城看起來好醜哦。」
阿狸點點頭：「嗯，我也這麼覺得。」
小黑微微一笑，展現自己博學的時候到了！
他解釋起來：「不朽堡壘據說是上古帝國的一座前線堡壘，被諾克薩斯人的祖先們佔據之後，以此為帝國中心，開始了擴建，但是依然保持了堡壘的風格。」
「原來如此。」璐璐做恍然大悟狀，「可是真的好醜啊，黑漆漆的，一點都不像班德爾。」
這就是審美觀的差異吧？小黑其實還挺欣賞不朽堡壘的風格的，一看就很有力量感。他反而不怎麼喜歡班德爾城的建築方式——等等，他們壓根就沒有建築規劃，全都是隨心所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