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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誰允許你和我說話了?

  正伸懶腰的殷九堯一個不穩,「砰——」一聲從床上栽了下去。


  她從床底下爬起來,就見容長安側卧在床上,正支著頭輕蔑地睨著她。


  「你你你你你你……」殷九堯原本還迷糊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


  「為什麼又是你?我的容長安呢?」殷九堯都帶出哭音了。


  「愚蠢!」


  「……」殷九堯這回是真哭了。


  她在地上坐了半晌才醒過神來。而容長安已經又閉上了眼睛,他的睫毛長得比女人還長。如玉的容顏沉靜尊貴,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禁慾的氣質,吸引得殷九堯有些移不開眼睛。


  倏地,男人睜開了眼睛,那種從不屬於容長安的極致犀利從他的鳳眸中爆射出來。


  他將殷九堯逮了個正著。


  「愚蠢的女人,本尊好看嗎?」容長安幽幽地道。


  殷九堯嘴角一抽,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罵過蠢!


  不能忍!她「蹭」地跳起來,一邊擼胳膊一邊嚷,「就算你是容長安,老子今天也要把你揍得哭爹喊娘。」


  「放肆!叫我殿下。」


  殷九堯:「……」為什麼感覺兩個人在同一個頻道上?


  於是殷九堯更火大了。


  她一拳就向容長安砸了過來,誰知他靈活地翻身躲過,又是嫌棄地輕嗤一聲,「愚蠢!」


  「……」殷九堯抬腿就是一腳。


  「你信不信我一句話能把你說哭?」容長安輕輕鬆鬆地躲開她的攻擊。


  然後,就聽某人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你打得是容長安」,然後殷九堯最後這記老拳就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殷九堯心裡這個氣呦,偏偏她還反駁不得。雖然容長安已經不是她的容長安了,但是身體卻是她的容長安的身體。


  這麼一想,殷九堯忍不住擔憂地問了一句,「喂,你還發不發燒?」


  容長安涼涼地瞅了她一眼,不說話。


  殷九堯呼吸呼吸再呼吸,然後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殿下,您的身體還好吧?」


  半晌,容長安大爺一樣從喉嚨里逸出一個字,「嗯。」


  好歹有了句話,殷九堯放心了不少。


  看時辰已經不早,她起身去換衣服,也沒特意將屏風擋上。她換衣服一向不避容長安,以前不避,是因為容長安有君子之風,恪守「非禮勿視」。現在不避,是因為……哦呵呵,人家根本不屑看她。


  所以她很坦然地脫了裡衣,脫了肚兜,綁上束胸帶,又重新穿上裡衣,換上攝政王袞服。


  然,等她換完衣服轉過身來的時候,就見容長安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漂亮至極的鳳眸還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殷九堯嚇得向後躥了好幾步,驚悚地看著他,「我說你看了多久了?」


  「全程。」


  「你你你你……」


  「傷疤太多,有礙觀瞻。但我得承認,你身材還不錯。」


  殷九堯:「……」誰都別攔她,她要打死他!


  容長安絲毫不在意頭頂冒火的殷九,徑自起身也去換衣服,還扔下一句,「給你看!」


  「……」


  二人都換完衣服,就往膳廳里走。


  殷九堯原本在他前面,但是他步速快,很快就超過了殷九堯,只是始終不超太遠,搞得殷九堯就和他跟班似的。


  容長安一路都走得目不斜視,以往和他關係不錯的丫鬟下人和他打招呼,通通都被無視。


  等到了膳廳,暗香看見容長安步伐矯健地走進來,立刻高興道,「容公子,你沒事了吧?我就說嘛,我的葯向來是藥到病除的。你不知道,昨晚你可是把我和主子嚇死了。」


  然,容長安看都沒看她,直接就從她身邊掠過去了,只帶起一股專屬他的清爽涼風。


  「……」


  暗香狐疑地看向殷九堯,見殷九堯一副有火發不出的憋悶神色,她立刻就明白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然後離容長安遠遠兒的。


  容長安走到平時殷九堯坐的主位,大馬金刀地就坐下了。


  暗香的丫鬟月貌見他坐到了殷九堯的位子上,她覺得自己平日和容長安關係不錯,有義務提醒他一下,於是她輕移蓮步,走過去刷存在感,「長安,你怎麼坐在那兒了?快起來,那是王爺的座位。我已經給你留了座位了。」


  容長安冷冷地看回去,「長得這麼丑,誰允許你和我說話了?」


  眾人:「……」


  而月貌本人,則愣了一瞬,隨即就聽「哇」地一聲,她捂著臉梨花帶雨地跑出去了。


  郝伯見狀原本還想說兩句,還是殷九堯擺擺手,「算了算了,他愛坐哪兒就坐哪兒吧。」


  ……


  眾人坐下吃飯。


  容長安挑著筷子,這個嘗嘗,吐掉。那個嘗嘗,吐掉。最後找到一小碟分量不多的鹹菜,吃了兩口,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他不吝讚賞道,「不錯。」


  殷九堯冷冷地瞥他一眼,「這是你自己做的。」


  容長安一聽,立刻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難怪。」


  「……」


  容長安很快就吃完了早膳,他剛放下筷子,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孩就躊躇著從那桌向這桌走過來。


  是那天容長安和殷九堯從定安王手裡救下來的孩子。雖然嘴角還有些紅腫,臉上的淤青也沒有完全消散,但是孩子的狀態很好,殷九堯滿意地點了點頭。


  「王爺,大哥哥。」男孩跪了下來。


  「傷勢可好些了?」殷九堯端詳著男孩,第一次看到他乾乾淨淨的樣子,沒想到長得還挺好看的,怪不得定安王家裡那敗家子惦記著。


  「好多了。紫燁是來多謝王爺和大哥哥的救命之恩的。」名叫紫燁的孩子,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笑道。


  殷九堯想起那日暗香偷偷和她說起,這孩子的身上到處都是傷口,下體更是被折磨地不停流血。可他始終不哭不喊,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摸著男孩的頭道,「紫燁之後有什麼打算嗎?要不就去八寶齋上工吧。平日可住在王府。」


  「真的可以嗎?多謝王爺。」紫燁面露欣喜,連連給殷九堯磕頭。


  沒察覺出容長安的不對,他也轉向了容長安,「大哥哥,謝謝你那日帶我去官府告狀。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碰到王爺,更不會得到暗香姐姐的救治。」話落,就給容長安磕了三個響頭。


  容長安居高臨下地睨著孩子,俊眉微蹙。


  殷九堯以為容長安會再吐出幾個二字真言。剛要打岔,就聽容長安卻冷冷地說了一句,「以後無須去官府,有事來找我。」


  然後他就起身……走了!

  紫燁一聽這話,感動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滿了淚水,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他目光崇拜地看著容長安遠去的背影,重重地點點頭,大聲道,「大哥哥我記住了,你人真好。」


  殷九堯嘴角一抽,心說小孩你還是太傻太天真啊。


  殷九堯吃完飯要去上朝,想了想威勢十足的容大爺,她覺得還是不帶他去比較好。


  於是殷九堯命影派人看著容長安,又囑咐了福伯盡量不要讓別人靠近他,就帶著冷月出府了。


  路上,冷月在馬車裡和她彙報昨日的事情。


  「主子,昨日的事故,我已經查清楚了。小寒的確被人下了毒。懸崖邊的岩石上,屬下也找到了一些繩子磨過的痕迹,趙鈺確實不是失足掉下去的。那群在樹林中行刺的殺手屬下也供出了指使他們的是北齊將軍房靖北。」


  殷九堯垂下眸子,沉吟片刻問道,「但是這裡還有一個疑點。我昨天和你說過,當時我掉落懸崖,企圖上去的時候,有落石砸下來。這落石之事不像是北齊的人做的。畢竟趙鈺當時也在崖下。」


  「主子的意思是?」


  「有可能這是兩撥人。你還記不記得本屆科考的榜眼李允之?他那裡也有一樁無頭公案呢。你上次說,他並非真正的李允之。那麼他為什麼要殺了李允之,代替他進京趕考呢?他並不是沒有才華的人,若想要功名憑自己的能力不就完全可以嗎?」


  冷月點頭,「的確是這樣。說來也奇怪。咱們玲瓏閣的信息收集在大雲無人能出其右。但是屬下卻始終查不到李允之的背景。」


  玲瓏閣是殷九堯在十年前暗中建立的情報組織,一直由冷月全權負責管理。


  「接著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裡面一定有些我們忽略的線索。」


  「是。」


  「對了,還有一件事。」殷九堯臉色冷凝,「去給我仔細地查一查寧寒生。」


  「武狀元寧寒生?」


  「嗯。我懷疑,他就是小寒。那天我偶然在他的背上看到了一道疤。小寒小的時候,我有一次不小心,燙過他一回。然後被我娘吊打了三天。」殷九堯一臉沉痛。


  冷月哭笑不得:「……」


  ……


  殷九堯在半路上和冷月分道揚鑣。


  馬車進了皇宮,她步行進了太極殿,陸公公小跑過來伏在她耳畔低聲道,「王爺,太子今日告假。未上朝。」


  「知道了。」


  殷九堯今天上朝時間比往常久,主要是眾臣得知昨日的意外,對著殷九堯就是一陣噓寒問暖,痛哭流涕。


  待她下朝出來的時候,老遠就看見暗香滿面焦急地在原地轉圈。


  「主子,主子不好了。」見她出來,暗香飛快地跑了過來。


  殷九堯挑挑眉,「沒有啊,我好得很吶。」


  暗香氣得直跺腳,「哎呀您又沒正形!我沒說您!是容公子!太子殿下派人來將容公子給帶走了!」


  「哦?」


  「太子殿下說身體有恙,請容公子去給他診病。然後就將他給帶走了。」


  殷九堯不解,「帶走就帶走吧,就容長安現在那模樣,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暗香翻了個白眼,「誰說我擔心容公子了?我是擔心太子殿下!」


  殷九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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