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攤牌
空氣裏低壓壓的，仿佛蘊量著狂風暴雨。然而這場暴雨在還沒有來臨之前，卻已經熄滅了。
仿佛疲倦到極點，夏安檸看了戰臨謹一會兒，蒼白的麵上浮上一個嘲諷的輕笑，宛如一片花，在還未曾盛開之時，便已經悄然碎去。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閉上眼睛，她躺回床上，不再開口。
反而是戰臨謹看見她這般，眉心陡然一跳，怒意噴薄而出，直接想要上前。
然而他剛剛一動，黎嵐便意識到了什麽，立刻一把抓住了戰臨謹的手臂，一派楚楚可憐“……臨謹哥哥！”
前進的腳步生生止住，戰臨謹不動聲色的避開黎嵐的手臂。看了躺在床上憔悴的女人一眼，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也罷……就讓她休息一個晚上。
關門聲響起，房間之中又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悶在被褥之中，夏安檸重重閉上眼睛，隻剩下一片黑暗。
然而這一場冷戰，卻在猝不及防之中展開了。
戰家大宅裏麵的人，最近都有些寒蟬若驚，說話做事都小心到了極點，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什麽響聲。
也不知這戰先生與夏小姐發生了什麽事，一個比一個麵部森寒，在他們旁邊伺候過的女傭表示，自己過去身邊的時候，差點就要被凍死了！
雖然傳是傳的誇張了一些，然而事實的確是這般。
飯桌邊，平時都是和樂融融的氛圍此時僵硬到了極點，戰臨謹冷冰冰的坐在主座之上，一張俊臉幾乎要冒出徹骨寒冰，又冷又黑。
上菜的女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指尖一顫，盤子裏的食物就差點飛了出去。
好在旁邊的夏安檸看見，伸出手及時將她的手扶住“小心！”
盤子安然無恙的放回了桌麵上，女傭鬆了一口氣，差點鑄成大錯，還好還好。
忍不住感激的看著夏安檸，還未將感謝說出口，就聽見一聲冷哼。
女傭隨即全身僵硬，連頭都不敢抬，全身瑟瑟發抖。
微微皺起眉，夏安檸不滿的看著他，低聲“你幹什麽？”
“什麽叫我幹什麽？”戰臨謹皺起眉頭，眉間褶皺更是深沉。
不想再跟這個男人計較，夏安檸看了看旁邊的女傭，低聲道“你先下去吧。”
如蒙大赦，女傭感激的看了夏安檸一眼，急匆匆的退下去了。
看到這般畫麵，戰臨謹眸中怒氣更盛，他冷冷的看著夏安檸，卻看見她低頭吃著中餐，連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就如同三年前一般，無論他做什麽事情，這個女人的眼中，從來都沒有他的身影。
突如其來的怒氣促使戰臨謹眼中濃黑，他壓低聲音，似乎隱藏著重重怒火，一字一句道“夏安檸，你對於昨天的事情，難道沒解釋嗎？”
對他莫名其妙的大呼小叫，現在竟然還敢對他擺臉色？！
“解釋？”
還以為是黎嵐的事情，她怒極反笑。
手上動作一頓，夏安檸似笑非笑的抬起頭，看著戰臨謹的眼中已然全是陌生與寒意“誰給誰解釋？”
皺起眉頭，戰臨謹眼中濃黑，似乎快要冷凍一切，氣勢陡然冷冽起來“夏安檸！”
“不要叫我！”
她放下筷子，臉上滿是嘲諷。就算是不用想，在戰臨謹此刻心中，她一定是麵目可憎吧？
還真是可笑的麵目可憎。
這個男人從未相信過她！
飯廳裏氣氛緊繃，像是稍有不慎，就會提刀走血。而當黎嵐走下來看到他們的時候，便是這般畫麵。
心中揚起淡淡的得意，麵上卻偽裝的滴水不漏。
她澀生生的走下來，像是被夏安檸給嚇到了一般，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意味。卻生生忍住，小心翼翼的喚她“安檸姐姐……”
此刻夏安檸當真是連一眼都不想見她，她已經受夠了整天與這個女人爭鋒相對的時候，隻感到深深的厭倦與疲勞。
連裝都不想裝一下，夏安檸偏過頭，眼中帶了幾分冷意，沒有應答。
似乎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中瞬間被淚水充盈。隻見黎嵐眼淚汪汪的看著夏安檸，如同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她瑟瑟發抖著，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下來，咬著嘴唇直至蒼白，一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
隻是看在夏安檸眼中，隻剩下了惡心兩字。
她冷笑著看著黎嵐，一字一句“我真是可憐你。”
哭聲戛然而止，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黎嵐微微抬起頭，就看見夏安檸站起身，冷著臉，一點兒情麵都不留“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嗎？讓他身邊的女人都消失不見，就剩下你一個。但是，你贏了嗎？不，就算是你趕走了我，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夏安檸出現，你永遠都不可能獨占他。”
黎嵐猛然捏緊了拳頭，臉上血色盡失，顫抖著聲音強顏歡笑“你在說什麽啊安檸姐姐，臨謹哥哥可是我的表哥，你就算是再討厭我，也不能說這種話來汙蔑我吧？”
說著，她還退後了一步，試圖尋求戰臨謹的幫助“臨謹哥哥……”
可惜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聽見夏安檸冷冽的聲音又在不遠處響起“我已經不想和你繼續玩這個遊戲了。”
遊戲？
戰臨謹的瞳孔猛然一縮，一字一句的重複“……遊，戲？”
然而夏安檸並沒有察覺到戰臨謹的不對勁。不過在這個時候，就算是察覺到了，又如何？已經不能停止了。
她冷笑著，咄咄逼人“就算是他身邊隻有你一個，你又能怎麽樣？天天像是一個失敗者一樣躲在角落窺伺著別人的東西，就算到頭來我離開，他也不會是你的……”
就在夏安檸說出最後一句之時，戰臨謹猛然出聲“住嘴！”
心髒猛然一縮，夏安檸的眼眶微紅，生生忍住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滾燙，聲音低了下去“我哪裏說錯了？明明就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下一瞬咽回了肚子裏麵。戰臨謹站了起來，幾步就走了她麵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將她籠罩，隻能看見那驚人的戾氣在眸中凝聚，冰冷的看著她“閉嘴。”
心口微微一顫，夏安檸剛想要說話，就看見麵前之人像是忍耐著什麽，眼瞳濃黑，額上已然青筋畢現，強盛的怒意撲麵而來，像是要將夏安檸燃燒殆盡。
“你再說一遍？！”
難道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在她的眼中竟然隻是一場遊戲？！
剛才的憤怒與敵意瞬間在心中退卻，夏安檸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她，眼中卻露出幾分好笑與自嘲“還有什麽好說的？？”
眼中似乎滑過一絲痛楚，然而戰臨謹卻沒有說話，隻是沉沉的看著她。
失望和自嘲充斥了夏安檸的大腦，她看了他一眼，嘴角染上了幾分冰冷與疏離，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我現在就走，不會打擾你們了！”
她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隨即一伸手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然而手剛碰到戰臨謹，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感覺就像是被一個烙鐵夾住了手腕，她疼的一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放開我！”
驚慌失措間，她抬起頭，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大概是因為這些天戰臨謹對自己太過溫柔，反而讓她忘記了他原來是個什麽樣的人孤傲，狂妄，唯吾獨尊，不允許別人絲毫的反抗……她竟然差點就忘了，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手上死死拽著夏安檸，戰臨謹用另外一隻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注視著自己，嘴角冷意橫生“……你想走？”
“我為什麽不能走？”
左右掙脫不開，夏安檸幹脆不再掙紮，狠狠的瞪著麵前的男人，眸中俱是深深的厭煩“你既然不肯相信我，我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似乎被那眼中的厭煩給刺了一下，戰臨謹手上力氣更重，一把將她拉過來，眸光冷冽如刃，一字一句“你永遠都不可能離開我。夏安檸！”
那眸中的冰冷無情，仿佛又回到了那時暗無天日的時光，她一個人被鎖在房間之中，沒有辦法逃離半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孤獨和冰冷侵襲。
她顫抖著聲音，然而話語之中卻少了爭鋒相對，隻剩下一片恐懼“你，你又想把我給囚……”
當夏安檸說出這一個字之時，全身都下意識的顫抖起來。戰臨謹手上登時一鬆，就在夏安檸倉皇的想要逃離之時，卻被他一把囚在了懷中。
熟悉的氣息瞬間將她充盈，然而現在她卻沒有了半絲安心，而是充滿了恐懼她想要離開這裏！想要離開這個男人！
似乎感覺到了懷中人的僵硬，戰臨謹手上力道更重，霸道冷冽，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告訴過你的，夏安檸。隻要我不想，你不可能逃離我。”
那聲音猶如黃泉之水，帶著喑啞的諷意，讓夏安檸全身僵硬。
半晌，她才放棄一般吃吃笑了一聲“原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根本沒變。”
戰臨謹沒有說話，隻是抓著她手上的力道更加緊了一下，死死抓著，就像是一鬆手，這隻小鳥就會展開翅膀飛走一般。
隻有將她的羽翼全部剪除……她才能夠哪裏都不去，隻待在他的身邊嗎？
如果是這樣……戰臨謹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瞳孔之中縈繞著無盡的陰暗。若是夏安檸看見，必定要被嚇一跳——那是三年前在被他再一次抓住送入囚牢之時的眼神。
旁邊的黎嵐看見兩人交織的身影，再一次握緊了拳頭，眼中是一片扭曲瘋狂。
為什麽！為什麽戰臨謹還是不肯讓這個女人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