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是真的能出宮了嗎?」落櫻有些不可置信,瑤瑞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拉著落櫻的手點著頭:「是真的,讓我去茶園,雖說一時苦了些,但是卻真的離開了宮,只需服役三年,我就自由了。」
落櫻嘟起嘴,伸手掐了一下瑤瑞的臉蛋,裝作生氣說道:「你這腦子怎麼長的,在宮裡你再待兩年就能出去了,卻非要去做三年苦役,如此簡單的道理,你為何不懂,怎麼能蠢成這樣?」
瑤瑞微笑著搖頭說道:「你不懂,我原是想著,去倒夜香也不去侍奉人了,現在能出宮,服苦役種地這還算是什麼難事嘛。」落櫻知道瑤瑞心裡有一萬種說不出的委屈,細細想想或許這是最好的。
「對了,你的那箱子金銀珠寶,我去給你取來,你出宮應該用得上。」落櫻說著就要起身,瑤瑞趕忙拉住落櫻搖頭道:「我這一路上不能帶錢,帶著是事,保不齊有人見財起意。我出宮后每月都去通門見你,到時候你再給我也不遲,我在外面你也算有個念頭,我會置好大屋,等著接你出宮。」
落櫻把嘴一撇,裝出一副不滿意的樣子說道:「光給人置大屋就行了,怎麼也得再找幾十個家丁,七八個丫鬟吧。」瑤瑞看著落櫻有興緻,趕緊行了一個禮說道:「遵命,許小姐。」
瑤瑞與落櫻分別後正打算回錦繡宮,一摸自己的胸口突然想了一件大事,這信還沒有交到十九皇子手裡。瑤瑞猶豫了半響,也拿不定主意。若是現在去給十九皇子送信,要是又被什麼事情牽連可怎麼辦,難得有機會出宮,自己可不想再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瑤瑞下定了決心,只能對不起賢妃娘娘了,十九皇子現在一切安好,宮外還有兩位舅舅幫襯,您泉下有知也應該放心了。這封信,等著我出了宮我就燒毀,誰也不會得去的。
瑤瑞早早地就把包袱收拾好了,站在安雨的門口等著,安雨則在屋內喝著茶水,悠閑自得。往日里安雨還是挺羨慕瑤瑞的,吃穿用度在宮女中雖不是第一,也足以羨煞旁人。如今落得這幅樣子,卻還沾沾自喜,真不知道她是瘋了還是傻了。
安雨走到窗子前,將窗戶打開一半沖著瑤瑞說道:「時間尚早,我還要休息一會,你要不晚點再過來?」瑤瑞帶著微笑搖著頭回道:「不打緊,我站著就行,姐姐好好休息著,我等著姐姐。」安雨本想挖苦幾句,但是看著瑤瑞如此低聲下氣,便沒了興緻,關上窗子休息去了。
一切按部就班,瑤瑞在錦繡宮交了名牌,又去內侍監領了出宮腰牌,便跟著安雨的後面往宮人往來的通門走去。瑤瑞手裡緊緊攥著出宮腰牌,生怕它丟了壞了。眼睛含著淚水,痴痴地看著腰牌,我終於要出宮了。
安雨突然停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太監說道:「我就送你到這裡,這位公公會領著你出宮,宮外有馬車接你去茶園。」瑤瑞有些疑慮,雖說自己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按理說交接人的管事自己還都見過,眼前的這位公公,自己從未見過。
「是。」瑤瑞的回答帶著遲疑,但是瑤瑞又不敢說什麼,只能跟著這位公公向前走。天色慢慢黑了下來,通門每月三日才開,平日人煙稀少,更別提有什麼路燈,瑤瑞心裡開始發慌。
「姑娘請在這裡等一等,我去取東西。」那位公公說著就要退去,瑤瑞趕緊喊道:「公公要去拿什麼,這出宮腰牌,在我這裡。」聽瑤瑞這麼一說,那人冷笑了幾聲說道:「本來想給姑娘一個痛快,既然姑娘有了警覺,那麼我也只能奉命行事了。」
瑤瑞知道不好,拔腿就跑,那人從手中甩出一根像是鞭子的東西,盤上了瑤瑞的小腿,用力一拉就把瑤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瑤瑞摔得不輕,一時使不上力氣,那人衝上來把鞭子從瑤瑞的小腿上解下來,一把拽起瑤瑞,在瑤瑞的脖子上纏了幾圈,拖著往樹林里走。
「呃…啊」瑤瑞拼了全力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隱約中瑤瑞看見一點光線慢慢向這邊靠近,瑤瑞努力踢著,希望可以弄出一點響聲,可是無論如何都發不出引人注意的聲音。不能放棄,瑤瑞大呼一口氣,夾著嗓子細細吐出,嘴中傳出猶如屁響的聲音。
「放肆,誰在那裡?」伴隨著說話,兩三個人走進了樹林。那人一看有人進來了,人數還不少,狠勁的又勒了瑤瑞幾下才肯跑,臨走時還搶走了瑤瑞手裡緊緊攥著的腰牌。瑤瑞癱趴在地上,雙眼模糊一片,偶爾有人翻動幾下自己,也只能任人擺布。
啪,一個響亮的嘴巴落到了安雨的臉上,林嬌氣的直喘粗氣,在屋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安雨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眼睛盯著大理石地面。
「我不是跟你說出宮再動手嘛。」林嬌咬牙切齒的說道,安雨有些心虛,小聲答道:「那離宮門也不遠了,平時也沒什麼人,哪知道那麼倒霉,就碰上人了。」林嬌瞪著安雨,安雨嚇得趕緊上前拉著林嬌的裙擺,小心翼翼的接著回道:「姑姑,若是出了宮門再動手,保不齊會碰到茶園的人,所以我才讓他在宮內動手的。」
林嬌一腳就踢開拉著自己裙擺的安雨,安雨倒在一邊趕緊爬起來磕頭認錯。林嬌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問道:「你可看清帶走瑤瑞的是什麼人?」安雨聽到這話將身子縮了縮,小聲答道:「沒看清長相,不過她穿著一身藍衣。」
啪,又是一個響亮的嘴巴,安雨捂著臉眼淚噼里啪啦的掉,這宮內穿藍衣的還有誰。安雨趕緊解釋道:「姑姑,說不定是哪個妃子或則……」林嬌伸出手揪住安雨的耳朵怒聲道:「還有什麼,不論是誰還不都是這宮裡的貴人。」林嬌知道此時不是生氣的時候,再這麼下去,肯定會出事。
「你去把那個行事的太監解決了,這次再出岔子,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瑤瑞在疼痛中醒來,眯著眼睛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自己的身旁,不時地拿著手絹沾著冰涼的水,為自己擦拭著頸部。那涼水彷彿沁到了瑤瑞的骨頭裡,凍得瑤瑞瑟瑟發抖。
「她是不是醒了,你快來看。」那人喚著身邊的人,瑤瑞身邊突然黑壓壓的圍上來一片人影。
「好像是醒了,眼睛在動呢。」
「快去,張太醫還在外面等著呢。」
瑤瑞聽到什麼人喚著張太醫進來,又是好一頓折騰,瑤瑞感到身心俱疲,又閉上了眼睛。
「張太醫,她怎麼眼睛又閉上了。」說話的女子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大概是臨時過來,還未曾梳洗打扮,頭髮柔順的披散在肩上,顯得柔美可親,肌膚嬌嫩,配上一身的嫩粉色宮裙,像極了一朵盛開的桃花。
「溫璇姑娘莫怕,她性命無礙,只能太過疲累,休息一夜就會好的。」張太醫收回把脈的右手,輕輕扶了下自己不長不短的鬍鬚。「有勞張太醫了。」溫璇玉手一抬,太監就趕忙過來扶著張太醫離開。
蘇憐打了一大盆水進屋,歪著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瑤瑞嘆了口氣說道:「那丫頭以前在玉華宮也算是出類拔萃,這何貴妃一死,她淪落到去茶園做苦役就夠可憐了,還有人想要要她性命,唉。」
溫璇接過水,拿到瑤瑞的床邊,洗乾淨面巾,為瑤瑞擦拭著滾滾而下的汗珠。溫璇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道:「藍姐姐那怎麼說?」蘇憐抓起一把瓜子還沒來得及嗑,趕緊答道:「藍姐姐說好生照看著,等好了皇上要見她。」
桃韻閣的大廳內藍夢純正烹煮的著熱茶,靜王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時地看向藍夢純的臉,一抹柔情在眼裡融化開來。「王爺這是要在桃韻閣待到明日嗎?」藍夢純不去看靜王,將烹制好的茶倒入茶盞,慢慢的端到靜王的面前。
「喝完這盞我就走。」靜王的語氣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雙手接過茶盞,忍著燙低著頭喝了幾口。藍夢純看到靜王被燙的,眉頭擰在一起,忍不住淺淺笑了下說道:「若是喜歡這茶,我派人送你府上去。」
靜王被藍夢純的一笑給迷住了,半響都回不過神,直到藍夢純將臉轉過去才回道:「我又不是愛著茶葉,只是想喝你烹的茶。」
「藍姐姐,她醒了。」蘇憐冒冒失失的跑進來,看到靜王差點沒摔倒。藍夢純快步走到蘇憐的面前扶了一把蘇憐:「王爺在這,沒規沒矩成何體統?」被藍夢純一訓斥,蘇憐趕緊跪下沖著靜王喊道:「婢子衝撞了靜王,還望靜王恕罪。」靜王沒說話,開始把玩手裡的茶盞,蘇憐看靜王不搭理自己,伸手拽了拽藍夢純的裙擺。
藍夢純嘆口氣,拉起蘇憐走出了大廳問道:「那丫頭醒了?」蘇憐猛力的點點頭回道:「醒了醒了,還能說話了呢。」藍夢純心裡有了數囑咐道:「讓人備些粥菜給她,等她能下地了給她吃飽。」
「恩。」蘇憐得了令就像只兔子一樣,提著裙擺往回跑。
藍夢純回到屋內,靜王故意避開藍夢純的眼睛,只盯著手裡的茶盞。藍夢純過去一把搶走了靜王手裡的茶盞放回桌子上,轉身行了一個禮道:「天色已晚,靜王請回吧。」靜王坐在椅子上不言語,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靜王既然不走,那就在這好生歇著,夢純有事先行一步了。」藍夢純沒等靜王反應過來便匆匆的離開了大廳,只留下一個勁嘆氣的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