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流清長出一口氣,回憶起當年的種種,整個心都被揪了起來。流清沒注意到自己的眉心已經皺起了一道的痕迹:「當年我就是信任玉芯,才間接害死了淑妃娘娘。」流清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你的事情我和婉涼也是知道的,到了這桃園的人,基本都有些過往。」
這桃園是變相的監獄,還是一種保護。瑤瑞心裡有疑問但是沒法開口說出,落櫻今日確實是有所準備而來,精心的裝扮和不同於往日的言行,那眉眼中透露出帶有誘惑氣息的小動作,做起來不像是頭一次,或則說就是駕輕就熟。
「你那好姐妹落櫻,這麼明顯的在皇上面前獻媚,你難道不懷疑她嗎?」婉涼從旁說道,瑤瑞咽了口口水,有點忐忑的問道:「懷疑什麼?」婉涼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瑤瑞道:「當然是懷疑是不是她在後搞鬼,你的事情我和流清都是知道的,這宮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瑤瑞不想去回想以前在玉華宮的所作所為,她很想忘記那個貪生怕死,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去做的自己。
流清輕輕咳了幾聲,讓婉涼注意自己的口氣,瑤瑞倒是不在意婉涼說話是否沖了些,但是話說到這裡,落櫻以前確實害過自己,而且她本就是薛昭儀的人,這次過來說不定也是薛昭儀的主意。
「她原是薛昭儀家裡送進宮的,小時候就聽說因為看著長相貌美,所以打算日後也作為嬪妃幫襯薛昭儀。」瑤瑞把這句話說得小心又小心,希望能讓她倆覺得落櫻所做純屬無奈之舉,但是細細想后又覺得,這是瑤瑞一廂情願安慰自己,不願意相信落櫻對自己這些年可能是虛情假意。
「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也不能肯定她有害你,但是我倆還是希望你能話到嘴邊留半句,與人相處留個心眼,畢竟這條命撿回來不容易。」流清的這句話深深地印在了瑤瑞的心裡,是啊這條命撿回來不容易,瑤瑞在心裡感嘆。
大概今夜的話題太過沉重,三個人之後都變得沉默,沒多久就各回各的床鋪睡覺去了。過幾日若是去找落櫻說說,這當中必是有什麼誤會。
瑤瑞昨夜睡得不好,坐在銅鏡前發獃,婉涼在身後輕輕說道:「在想情郎啊?」瑤瑞驚得回過頭,羞得皺起了眉頭道:「姐姐莫要開這種玩笑,讓人聽去笑話我。」
婉涼在旁邊喊道:「怕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這個花季少女,不正是應該思情郎的年紀嘛。」流清描著眉笑了一聲說道:「誰像你一樣天天想著男人,人家瑤瑞還小你莫要教壞她。」
「想男人怎麼了,我這個年齡在宮外孩子都會跑了,我不羞我不臊。」婉涼偷在手裡抹了一把胭脂,趁著流清不留意,抹在了流清的臉上,流清的臉頓時變成了紅屁股,氣的在後追打著婉涼。
瑤瑞突然覺得住在這裡真幸福,兩位姐姐都是如此可愛的人。流清和婉涼去給桃韻閣送東西,瑤瑞不太想出園子,就沒跟著去。
桃園的河道已經修的差不多了,但是引進來的水卻只到腳腕處,瑤瑞坐在修繕完的階梯上,試探著將手伸進緩緩流動的河流,快入冬了刺骨的寒冷讓瑤瑞打了個寒顫。看落櫻的態度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估計還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殺死,要是落櫻知道肯定很心疼自己。
「你竟然是桃園的宮女。」
瑤瑞回身的速度太快,將手上掛著的水多數甩在了來人的臉上,瑤瑞趕緊跪下低頭。瑤瑞沒看清來人是誰,將頭緩緩抬起了,那人的臉上還掛著瑤瑞甩上的水珠,正滾動著向下滑動。
這人好生面熟,但是想不起來,瑤瑞在心裡念叨著。
男子被瑤瑞這麼一甩,弄得不知所措,輕輕地用手背沾著自己的臉,不由得樂了出來:「你這禮,本王倒是頭一次見。」瑤瑞上牙打下牙快不會說話了,王……對對對他是王爺,但是是哪個王爺啊,瑤瑞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了,支支吾吾的說道:「王爺萬福,婢子失禮,還望王爺恕罪。」
「你不認得我了?」男子問道。男子看瑤瑞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便輕輕地將手放在鎖骨上,瑤瑞下意識的跟著男子的動作,也捂住了自己的鎖骨處,是他。「婢子該死,那日婢子無意撞見王爺,還望王爺看在婢子不知情,饒了婢子。」
「那日是本王不小心傷了你,又怎麼會怪你,你好些了?」男子半蹲下,扶著瑤瑞起了身,瑤瑞有些受寵若驚,輕輕地點了點頭。瑤瑞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手帕,遞到了男子的面前:「王爺若不嫌棄……」瑤瑞不敢多言,這甩王爺一臉水,雖然罪不至死,但是卻尷尬的很。男子沒有接過手帕,而是將臉湊到瑤瑞面前,瑤瑞明白的用手帕將男子臉上的水擦掉。
「瑤瑞。」流清不知道從那裡過來,正好看到瑤瑞給男子擦臉。先是一愣然後趕緊跪下道:「婢子流清給安王請安,王爺萬福。」安王看了一眼流清道:「退下吧。」流清看了一眼安王,再看一眼瑤瑞,一副明白了的樣子趕緊跑開了。
「那婢子…」瑤瑞剛想欠身行禮退下,安王則拉起了瑤瑞的手問道:「那日本王記得你是去往玉華宮的方向,你難道不是那裡的宮女?」瑤瑞不敢看安王直接答道:「貴妃娘娘離去之後,婢子被分到了桃園。」
「跟皇子說謊,你好大的膽子。」安王的言語裡帶著一分刻意的恐嚇,瑤瑞倒是習以為常淡定的說道:「王爺何出此言。」安王放開抓著瑤瑞的那隻手,直起了身子看向那還未豐滿的河流說道:「這桃園的一草一木都是父皇自己挑選的,當然也包括人。」
「不過白色的宮服很適合你,比那日要舒服得多。」安王這句話說得很輕,若不是二人里的近一些,或許瑤瑞都聽不到,不過就算聽到了,也裝作沒聽見,瑤瑞一言不發,對於皇子她不想有沾上一點關係,畢竟玉瑩的例子清楚地擺在那裡。
「剛才那個宮女喊你瑤瑞,本王聽過你的名字,這幾年總是跟宮裡的大事糾纏不斷。」安王說話的語調讓瑤瑞全身不舒服,像是諷刺和調侃,而瑤瑞卻不能有任何的不滿。
「王爺若沒有別的什麼事,婢子就先行告退了。」瑤瑞欠身行禮就走,安王沒有絲毫要攔截自己的意思,瑤瑞便加快了腳步往屋子裡走。
瑤瑞的臉色不好陰沉沉的,回到屋裡流清正跟婉涼講著剛才所看見的一幕,婉涼上前拍拍瑤瑞的肩膀說道:「王爺不過是開幾句玩笑,深宮寂寞的不僅是嬪妃,偶爾戲弄咱們幾句,你也不應該放進心裡。」
瑤瑞哪是生什麼王爺的氣,瑤瑞生的是自己的氣,自己是全力者手中的棋子,別人口中災星,被所有人茶餘飯後所唾棄,瑤瑞越想越氣,突然大哭了起來。
其實流清剛剛沒有走遠,清楚地聽見安王那句所有的大事糾纏不斷,讓誰心裡聽著都難受,本就是個任人宰割的小人物,如今還要被人當做談資,流清走過去勸道:「那安王好聽是什麼王爺,說難聽的他跟我們差不了多少,是個宮女所生,剛生下皇子就死了,皇上不待見他,下次再看見他我就管他要皇上的腰牌,沒有就休想進桃園。」
婉涼趕緊捂著流清的嘴,狠狠地在流清的腰上捏了一把怒道:「說什麼呢,什麼時候還輪到我們數落主子了,你仔細點,再管不住這張嘴,回頭我可要告訴藍姐姐修理你。」
流清也知道自己說的過分了點,不過不想服輸說道:「宮裡誰不知道他不受皇上待見,平日里吃穿用度最差不說,連賞錢都很少能拿得出,也就掛了個王爺虛名。」婉涼恨得不行,拿起手邊的雞毛撣子指著流清:「你再說我可要動真格的了。」
流清看著婉涼真的動氣了拔腿就跑,而瑤瑞卻被流清說的不氣了,若是真像流清所說,那麼安王臉上的笑容和對瑤瑞說的那些話,仔細想想也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一個人在宮裡過得如此苦,沒有母親還要受到下人的白眼,宮裡人如此的勢利,還不知道要收多少苦,才能長大成人。
說不定他的笑容是在笑他自己,他說的那些話,也只是因為瑤瑞記不住他而生氣。瑤瑞也覺得自己今天過於矯情了,一個奴婢哪能說生氣就生氣,說翻臉就翻臉,自己以後要注意了,瑤瑞看著銅鏡中自己一臉的淚水,剛想拿出手帕去擦拭,手帕上覺浮現出安王的俊臉。
瑤瑞手一鬆手帕落到了地上,瑤瑞撿起手帕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想起了剛剛安王被自己甩了一臉的水,若是下次再見到安王,要向他道歉才行。
最近的事真是多的讓人煩躁,難怪自己如兔子般驚恐,瑤瑞在屋裡細細想著,如今已經到了桃園,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往後的事情不去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即可,若是終究是這個命在掙扎也是無濟於事。
「我看你嘴動卻又不出聲的在想什麼?」
瑤瑞回過頭看去藍夢純正依著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瑤瑞站起身行了個禮,不論何時見到藍姐姐,依然止不住的要說聲好美,那種驚艷不俗的美貌,讓人可以把所有的煩惱都忘掉。
「瑤瑞在想藍姐姐應該回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