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藍夢純走出大殿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藍夢純忍不住的,唇邊揚起一抹愉悅笑意。藍夢純走到瑤瑞和翊君的中間,看見藍夢純過來,瑤瑞硬生生的將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那表情滑稽的很,翊君忍不住低下頭壞笑了幾聲。
藍夢純無奈的嘆口氣,瑤瑞是否真的精於算計她不知道,但是這略帶傻氣的天真,她還真是頭一次見,藍夢純等到瑤瑞喘勻了氣,開口說道:「你還不快謝謝十九皇子。」
瑤瑞聽到藍夢純的話,趕緊正了身子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翊君雖然想說不用,但是藍夢純站在這裡,他不知為何不太好意思開口,瑤瑞磕完后,翊君裝模作樣的輕輕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都是小事,藍姐姐不必掛懷。」
藍夢純將瑤瑞領到一邊詢問今日所發生的事情,翊君則從大殿的偏門悄悄進入,看見雲舒和浩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翊君也坐了回去。
雲王已經派人逮住了採辦內宮藥材的管事馮立,他心裡清楚這個馮立是什麼人,他是太子妃的遠親,這件事只要他想做文章,太子就沒有脫身的機會。雲王藏不住心裡的喜悅,雖然強忍著不露出笑容,但是眼角不自覺的微微下垂,讓太子逮了個正著。
太子心裡慌得很,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靜王,自從文澤帝立了淑妃為後,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在眾皇子中,靜王很少涉足朝政,但是只要文澤帝有詢問過他的意見,最後都會按靜王的建議行事,就憑這他就容不得靜王,如今淑妃為後,原本自己是嫡出的那點優勢已經不復純在,他還沒來得及除掉靜王,靜王就跟他平起平坐了。
老七最早被封為端王,但是為人中庸,母妃又死得早,不被文澤帝喜愛,不足為患。老八南王,雖然才華橫溢,但是體弱多病,母妃品階又低,也可不放在心上。十六和十九還是毛頭小子,老六寧王是靜王的胞兄,他一心禮佛很少出府,今日是新年晚宴他都沒來,真是可惜,若是可以讓他們兄弟相爭,自己就能坐收漁網之利了。
太子收回目光,眼眸里多了一抹幽藍色的殺意,在他心裡其餘的那些皇子都不足為患,只有靜王是他要拔掉的刺。太子用眼角的餘光挖了一下站在身旁洋洋得意的雲王。他有些不解,照理說他倆是一條船上的人,背後都是梁氏一族,可是雲王這些年不但沒有幫襯過太子,還處處跟他爭鋒相對,他知道是時候要在雲王的頭上敲上一擊了。
雲王大步一邁想要上前將他所查到的事情稟告給文澤帝,太子伸手輕輕地扯了扯雲王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道:「若是父皇知道五弟府內藏有幼女為妾,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雲王的身子僵直在原地一動不動,耳後一滴冰冷的汗珠滑落。文澤帝看雲王表情奇怪,大聲問道:「老五你剛才不是說有證據嘛,怎麼不說話了?」
雲王吞了一口口水,嘴唇微微咧開一點,抬頭看向文澤帝,顫抖著說道:「兒臣,兒臣……」雲王支支吾吾了幾聲,又把嘴閉上了。雲王的手心直冒汗,不停地在自己兩側的外衫上摩擦,那動作像極了犯了錯的小孩子。
雲王沉默半晌,頭緩緩下垂,認輸了般的樣子,映在了太子的雙眸之中。「兒臣有所疏漏,此事應該有誤會,既然太子已經發落了那個宮女,兒臣以為不必再追究了。今日是新年,兒臣驚擾了父皇,還請父皇降罪。」雲王一邊說著,雙膝墜地,重重的摔出了響聲。
文澤帝幽幽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出了大殿,楊承海跟著文澤帝的身後一同離開,留下了一眾的皇子公主。
文澤帝沒有訓斥雲王,反而讓雲王更加窩心,待皇子公主們紛紛離去后,雲王才在太監的攙扶下艱難的站起了身子。他怕,他怕這些年他在府中的齷蹉事被人知道。而如今,不僅被人知道了,竟然還是太子,那個他一心想要除掉的人。
雲王身子使不上力氣,扶著牆喘了幾口氣。太監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咱們是回府,還是去德妃娘娘那裡?」雲王沒說話,手往德妃寢宮指了指。
瑤瑞回到桃園的時候流清正在屋內照顧著婉涼,瑤瑞走到婉涼的身邊,彎下身子用手背輕輕地觸碰了婉涼的臉頰,熱氣已經退下,瑤瑞才算是鬆了口氣。「瑤瑞。」流清紅著眼睛,伸手去拉瑤瑞的衣袖。婉涼遇到這樣的事,流清卻只能幹著急,什麼主意都沒有,若不是瑤瑞強出頭,恐怕婉涼此時……流清越想越怕,眼淚不聽話的向外流。
瑤瑞扶著流清坐下,在流清的肩膀上拍了拍,以表安慰。
德妃一大早就在安慶殿的門口站著,等待著太后召見,昨夜雲王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德妃,嚇得德妃一夜未眠。德妃要趕在太子向太后告狀前認錯,她不知道太子要是添油加醋后再將此事告訴太后,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常公公站在太后幔帳前,太監宮女們已經端著洗漱要用的東西跪在殿外了。太后一個翻身的響聲,就足以讓耳朵機敏的常公公明白意思,幔帳拉開陸陸續續的宮人,端著各色物品一個一個按部就班的上前侍奉。
「哀家剛剛聽到……有人通報,什麼事情?」太后微閉著雙眼倚在宮女的身上,幾個宮女侍奉著已經不願意起身的太后穿衣。僅僅是這樣的一句話,太后都要喘上幾口粗氣,才能說完。
常公公彎下腰,眉頭緊鎖的盯著太后那張神色倦怠的臉,低聲說道:「德妃來請安了。」
太后聽到德妃二字,嘴角輕輕地抽動了一下,說道:「讓她進來。」
常公公的一聲傳召,讓站在外面快凍僵了的德妃,全身緊繃了起來,雖然是帶著心理準備來的,可是臨要見太后,心裡還是穩不住的快速跳動。荷花扶著德妃進入寢殿後,便退出了寢殿在外守著,常公公在太后的床邊加了一個圓凳,上前引著德妃入座。
德妃坐穩了凳子,眼睛打量著太后的神情,荷花在德妃的腰上推了幾次后才開口請安道:「臣妾給太后請安。」
啪!
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德妃的臉上,德妃捂著臉趕緊跪在了地上。哭喊著求饒道:「太后,太后,此事是臣妾的失責,不怪雲王啊,太后您打臣妾吧,只要你饒了雲王,您怎麼罰臣妾,臣妾都沒有怨言。」
德妃膝行衝上去撲太后的腳,卻被常公公攔了下來,太後手一揮,幾個太監扯著德妃的雙臂,將德妃拖出了好幾丈遠,太監們將德妃按在地上,德妃的衣衫和髮髻散亂開來,像一個瘋婦人一樣,亂喊亂叫哭著求饒。
太后沒有理會德妃,接著梳洗打扮,任由德妃在殿內大聲哭喊。
在外面守著的荷花,看到德妃被如此對待,嚇得趕緊跑回德妃寢宮,通知在哪裡等消息的雲王。正在德妃寢宮用早膳的雲王,看見一向穩重的荷花跌跌撞撞的跑回宮中,就知道德妃出了事,沒等荷花開口詳說,就拎起荷花快步前去安慶殿。
雲王從小在德妃身邊長大,德妃親自餵養從不讓奶娘宮女插手,雖然德妃沒有太子的母妃皇后尊貴,也沒有何貴妃得寵,但是德妃對雲王可以說是萬般疼愛,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同為侯爺府的嫡出小姐,德妃為了雲王不得不屈尊降貴,在太後身邊小心翼翼的侍奉,阿諛奉承宮裡的權貴們。
雲王一直記得,自己剛成年的時候,就因為選生辰賀禮的時候拿錯了一條帶有金龍的玉帶,差點被太后攆到東山去守靈。德妃在安慶殿跪了兩天兩夜,才求得太后網開一面。往事歷歷在目,當雲王的鼻子一酸,差點落淚。
雲王和荷花還沒走到安慶殿的範圍,就看見太子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往安慶殿的方向走。雲王看見太子,心裡的怒火被激發出來,他站在原地身子越來越重,彷彿腳下的光滑大理石地面隨時都會被踩出一個深坑一樣。
「荷花,你好好照顧母妃,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慌,我先回府夜裡我會過來找你。」雲王忍著怒氣,綳著緊緊的嘴巴,惡狠狠地說出這些帶著仇恨的話語。
荷花彎腰行了一禮,明白雲王的意思,待太子走進了安慶殿後,緊隨其後的走了進去,站在寢殿門口盯著裡面的情況。
太子走進寢殿,一眼就看見跪在一旁低聲哭泣的德妃,太子心裡得意,怒罵雲王不知好歹。太子收回停留在德妃後背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忙的上前關切的問道:「德妃娘娘這是何故,還不快把德妃娘娘扶起來。」
一旁的宮人哪敢動,紛紛低下頭去。太后聽到太子的聲音,趕緊讓常公公扶著自己站起身來,親自去迎太子。
「皇祖母。」太子走上前去,從常公公手裡接過太后的臂膀。太后看見太子,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臉上的皺紋被笑容擠得像個核桃皮一樣,太后拉著太子的手甜聲說道:「好孫兒,好孫兒,快跟哀家過來,這年中都是一些大臣的內眷過來請安,哀家一直怕要年後才能見你。」
「皇祖母說的哪裡話,雖然眼下過年宮內大小宴會不斷,不過孫兒心裡一直惦記的皇祖母,除夕那夜孫兒就想來和皇祖母過年,不過早前皇祖母派人來叮囑過孫兒,孫兒也只好聽皇祖母的話去太子妃的母家,跟他們一同過除夕。」
常公公搬來一張雕刻著金鳳入雲的紅木椅子,太子攙扶著太后入座后,跪在了太后的腳邊朗聲大喊道:「孫兒給皇祖母拜年,祝皇祖母新春大吉。」話畢還磕了三個響頭。太后歡喜的不行,趕緊讓常公公端來預備好的禮物。太后親手揭開紅布,托盤上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上五彩斑斕的珠寶閃閃發光,單單是看一會兒都會被光芒照的眼暈。
「這……」太子雖心裡喜歡,但是還是有所顧忌,並沒有馬上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