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媽媽，我愛你

  我對那個手機非常感興趣，就遞給老張頭一根煙，問他來我們這裡有啥事兒，這個手機是誰的！

  老張頭兒吧唧了一口煙就告訴我倆說，這手機是那個叫魏婷婷的嫌疑人的，當時她不是去五組投的案嗎，所以五組就把她的手機和錢包什麼的都給寄存在他那兒了，這事兒我們六組壓根不知道。

  我心想，你這老爺子還真是墨跡啊，估計是歲數大了，我就迫切的問，「張大爺，你把手機拿過來有啥事兒不？」

  老張頭告訴我說當然有事兒了，沒事兒往你們這瞎溜達幹啥啊，都挺忙的，緊接著他告訴我們說，剛才魏婷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本想接聽電話聽聽裡面說啥，但是有物證帶隔著，再加上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就沒聽清楚裡面說的是啥，不過應該是個大老娘們兒！

  大老娘們兒？我心想八成是魏婷婷的親戚什麼的吧！蔣頭兒這時吩咐我把那個手機給拿出來，我戴好手套把物證帶打開，我現魏婷婷的手機還真是破的要命了，是那種老款的諾基亞11oo，屏幕還有點碎了，從這款手機就能想得到，她家的經濟條件該有多麼的不好。

  翻開通話記錄，我現剛才打來電話的是一個叫做劉女士的人，通過這個名字不難看出，這倆人應該不是親戚，她是誰呢？

  我撥通了這個電話，聽筒響了三兩聲兒以後，就有一個老娘們兒扯脖子跟我喊了起來，「哎呀大妹子，我忘個事兒啊，我搬家的時候兒把保家仙落屋裡了，你看你能不能讓我回去拿一下啊，你給我送來也成」

  這啥玩意啊？什麼搬家和保家仙的，我沖聽筒咳嗦了兩聲，那姓劉的女人被我嚇一跳就問我是誰啊，我跟她說我是公安局的，就問她剛才說的那些事兒是啥意思。

  「哎呀我的媽呀！」那姓劉的女人一聽就急了，「同志啊，求你幫我把我家門開開唄，我得拿保家仙啊，這要怪罪下來，我們家可就完了啊！」

  我這個生氣啊，我問你啥你就說啥唄，怎麼總提保家仙呢？我就跟她說，你趕緊交代清楚咋回事，要不然我就掛了！

  女人一聽我要掛電話就急了，急忙說別介別介，緊接著她告訴我說：「我拿男人做生意賠了，這不手上缺錢嗎，我就把房子賣給魏婷婷了，誰曾想保家仙忘拿了哎！」

  女人還嘮叨個沒完，但我立刻制止了她，魏婷婷買房子？這可能嗎？她有錢嗎？我就問那個劉女士的房子多少錢賣給她的，是平房還是樓房！

  劉女士哼了一聲，就說，「俺家哪有平房啊，俺家在松北區有三套房子呢，賣她的那套是三室一廳的小高層，四十五萬！」

  「四十五萬？」我驚訝的喊了起來，我就問她，「全款買的？」

  聽我說完，劉女士就滋滋了兩聲，「還真沒看出來，長那樣兒的竟然那麼有錢，那麻袋裡裝了一下子錢啊，當場就把房款給我付了，倍兒都沒打！土豪啊！」

  劉女士說完就問我魏婷婷到底是咋回事，別不是她那些錢是搶來的，那可就操蛋了，我說你別瞎尋思，沒你想的那麼嚴重！然後我就問她賣的那個房子在松北區那裡，緊接著她就把地址告訴給了我，臨掛電話的時候她還求我幫她開門把保家仙給拿出來，我有點無語，就說你放心，等案子結了，自然會讓你進去拿的！

  我把這個事兒跟蔣頭兒描述了一番，蔣頭兒也說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由於婷婷母親的回憶，我們一直認為魏婷婷是為了愛情才會替劉付生抗罪，但是今天這個電話徹底讓整件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逆轉，她竟然是為了錢，而且還拿著那筆錢買了一套房子！

  在去往魏婷婷醫院的路上我就問蔣頭兒，劉付生的一些簡要檔案我們多多少少的也掌握了一些，他一共當了五年兵，退伍的原因是去某地抗洪的時候把胳膊給砸折了，他退伍的時候是按照政策給的賠償金，並沒有那麼錢，他的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蔣頭兒也一個勁兒的搖頭，不過他說這件案子從裡到外都透露著一股子邪門兒，介於412搶劫案的原因，他估計劉付生的背後應該還有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沒有正式的浮出水面！

  我說那沒事兒啊，只要咱抓住劉付生的話，一問不就清楚了，實在不行的話，就像王昭君那女人說的，滿清十大酷刑啥的給他輪番上，反正這傢伙也不是啥善類，部隊白他媽栽培他這麼多年了！

  蔣頭兒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未作回答！

  我倆一前一後走進了魏婷婷的病房，醫生說魏婷婷的手術做的很成功，目前可以簡單的說些話，不過舌頭還沒有康復好，說話的時候很可能會大舌頭，聽不太清！

  走到病床的時候，護士正幫魏婷婷拔完針，蔣頭兒讓負責看守她的小李幫她拿一盒奶過來，小李幫她把吸管紮好，魏婷婷感激的沖她說了聲謝謝，不過聽不太清！

  通過魏婷婷的舉動，我感覺她應該是一個好女孩兒，魏婷婷自打看我倆進屋以後，眼神就有點慌亂，估么著是在醞釀怎麼跟我們撒謊呢，蔣頭兒拿出紙巾幫她擦了下嘴角上的奶漬，他也沒直接問正題兒，而是先問她的傷好的怎麼樣了，舌頭還痛不痛什麼的！

  魏婷婷明顯一愣，而後她緩緩的點了點頭，她把奶放到床頭桌上，口齒不清的好像跟蔣頭兒說了聲謝謝。

  蔣頭兒先是說了幾句安慰她的話，然後跟她說她媽媽已經沒事了，也不記恨她，果然，一提到她媽媽，魏婷婷的眼睛就開始紅了。

  蔣頭兒看事情差不多了，就跟她說：「我們剛剛了解到，你在松北區花了五十萬買了一套房子」

  話音剛落，魏婷婷的目光就開始有些躲閃，蔣頭兒安慰她讓她別慌，就說她的那些錢我們無法證明是贓款，所以我們不會追繳，也就是說，那套房子永遠會屬於她了！

  聽到這兒，魏婷婷的氣色稍微有那麼一點緩解，她吸了一口牛奶，蔣頭兒就接著問她：「這筆錢是劉付生給你的吧？」

  魏婷婷點點頭，蔣頭兒就接著問她：「人皮娃娃是你做的？！」

  蔣頭兒這時讓我拿出話的畫面給錄下來，以便以後用來當做證據。

  魏婷婷默認的點了點頭，蔣頭兒接著問：「你為什麼要做人皮娃娃呢？」

  魏婷婷開始嗚嗚的說了起來，但她的舌頭捋不直，聽起來很費勁，不過還是能夠聽出來，她應該是在說，劉付生讓她這麼做的，丟屍塊也是他讓乾的，她一共給了我五十萬，讓我幫他頂罪！

  蔣頭兒又確認一下她說話的正確性，魏婷婷都是用點頭來做回應，蔣頭兒這時問她，「劉付生讓你把他用過的兇器上的指紋都給擦掉了，但是我們現這些兇器里少了一個電鑽，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魏婷婷點了點頭，不她說話的聲音實在是聽不清楚，只聽到了她好像是在說什麼「屋」，最後蔣頭兒實在是沒辦法了，就跟她說讓她拿筆和紙畫一張地圖來給我們。

  魏婷婷在筆記本上歪七八鈕的畫了一個長房子，然後她在房子的前面畫了一個大院落，最後她在院子的中間畫了一道分界線，兩個大房子被分界線給隔開了，一間被她寫上了「我家」，另外一間讓她寫上了「大伯家，沒人，在a里！」那裡的那字魏婷婷還是用拼音寫的，看來她真是沒有受過什麼教育。

  這幅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我們第一次去魏婷婷家的時候，她家的旁邊就有一個院子沒人住，不過院子里並沒有荒草啥的，當時我們估計應該是這家人出去了，而且屍塊都是在魏婷婷家裡找到的，所以就忽略了這個地方。

  蔣頭兒問魏婷婷有沒有擦掉電鑽上面的指紋，她搖了搖頭，然後在本子上寫了句，「沒來得及！」

  天助我也！

  我和蔣頭兒立馬驅車飛一樣的趕到了魏婷婷的家，我們很快在她大伯家的客廳現了那個電鑽，同時我們也在客廳的地板上現了很多血跡，中間的客廳被人釘了一個簡易的木頭案板，案板的上面放著針線等製作人皮娃娃的工具，看來這件屋子就是製作人皮娃娃的現場！案板上面的四個角是用電鑽打的洞，洞裡面穿了鐵線和木頭腿子綁在了一起，看來魏婷婷拿電鑽干這事兒了！

  從魏婷婷的大伯家走出來以後，我和蔣頭兒終於趕到了一陣輕鬆，最重要的證據終於找到了，只要抓到了這個劉付生，他死罪難逃！

  叮鈴鈴！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拿起電話一看，原來是小李打過來的！

  我問小李有什麼事兒，他跟我說，剛才我們走了以後，魏婷婷又給他畫了一幅畫兒，魏婷婷說，她在她家客廳的西數第三塊地板磚下面埋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是留給她媽媽的，她希望我們幫她把那個東西交到她媽媽的手裡！

  此時距離抓捕行動還有三個小時左右，時間充足，我就領著蔣頭兒找到了魏婷婷說的那個地方，等我用匕把那塊地板磚給翹起來以後，我現裡面放著的是一個上了鎖的小木匣子！

  「頭兒，看你的了！」我把匣子遞到蔣頭兒的面前。

  蔣頭兒拿出細鐵絲，三下五除二就把鎖頭給打開了，打開匣子的一瞬間，我現裡面放了很多張魏婷婷她們一家三口以前的照片，都是她沒毀容以前的，還有一堆小玩具，應該是屬於魏婷婷的。

  匣子裡面還有一個被紅布包裹的存摺，存摺上面寫了一串密碼，存摺的下面擺著一個暗黃色的信封，我把拿在手裡，現信封口並沒有封死！

  我猶豫了一下，就問蔣頭兒咱看不看啊，蔣頭兒舔了舔幹了吧唧的嘴唇子，緊接著他咳嗦一聲，「那個浩子，瞅瞅吧，萬一是啥重要線索呢！」

  我覺得蔣頭兒這個借口找的是真好，領導都同意了，我就把信封裡面的信紙給抽了出來，但當我看到信紙上內容的時候，我不禁愣住了。

  媽媽，我愛你

  只有這五個字！沒有過多的語言，沒有多餘的修飾，魏婷婷用五色的水彩筆在那張白色的信紙上面一筆一劃的寫下了這五個字！

  蔣頭兒也愣住了，他把信紙拿在手裡端看了很久很久，少時他重重的嘆了口氣，他的眼睛濕潤了，我不清楚是為什麼，我又看了一眼那五個字，它們談不上漂亮，就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畫的畫那樣。

  小孩子？！

  那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什麼樣的人最依賴自己的媽媽呢？當然是小孩子，我們在小的時候會因為晚上睡不著覺而粘著媽媽給我們唱歌，我們會在第一天被送進幼兒園的時候而不願意和媽媽分開而拚命的放聲大哭

  魏婷婷就是那樣的人，因為高度毀容，她完全自閉起來，心理年齡也不會太高，她對她的媽媽很依賴，但是她的母親為了養活一個這樣的女兒不得不出去給別人家看孩子，她妒忌，但是又很無奈，她的媽媽累病了，腰累彎了，她很心痛，但是她能怎麼辦呢？她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孝道可以感天動地，也可以讓人心生騰起罪惡之心，也可以說是無奈！當劉付生找到她，說他會給她一筆錢讓她替他頂罪的時候，魏婷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也許在這張只寫了「媽媽，我愛你」這五個字的信紙上應該再加上那樣一句話：媽媽，我願意用我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孽，來換回你後半生的衣食無憂！

  蔣頭兒把信放在信封里讓我收好，我就問他，「頭兒，現在就送過去么？」

  蔣頭兒搖了搖頭，我問他為什麼呢？我說，如果把這封信現在送給她媽媽的話，婷婷媽應該不會恨婷婷了吧？

  蔣頭兒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問他到底想做什麼，他就說：「咱們把這封信和結案報告一起遞交給檢察院！」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蔣頭兒嘆了口氣，就說：「這封信的最大價值就是讓那些法官們看見，希望可以通過這五個字少判魏婷婷幾年婷婷媽早晚能看見這封信，不急於一時！」

  「頭兒！」我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替犯人著想成這樣，蔣頭兒是第一個！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這樣做，也許是看了信以後被感動的，亦或者就是單純的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對於我們刑警來說，一個微乎其微的舉動，很可能會影響一個犯人的一生！蔣頭兒這時候站在車子旁招呼著我，他讓我趕緊跟他走，抓捕行動很快就開始了！

  我抬頭看了眼天邊微微升起的圓月終於要結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