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閣老孫女
第276章 閣老孫女
裴陌開口，“臣沒有什麽難言之隱，確實是覺得累了，想在休息一段時間。”
這句話收回了皇帝即將發散的思緒。
“確實如同大臣們所言，臣的身體還未養好，軍務又重，臣恐怕再難擔此大任，還望皇上恩準。”
裴陌又說，語氣平淡。
皇帝突然有些失落，他想聽的不是這些，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聽什麽。
但就是覺得，如果裴陌向他抱怨什麽，他或許會開心些，說不定還能滿足裴陌的心願。
老皇帝不知道這時的心情是什麽，很久很久之後再想起今天，才明白那是一種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自己當成依靠的紐帶。
那是血緣的紐帶。
“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老皇帝又問，“比如哪些大臣暗中給你使了什麽絆子這些？”
裴陌搖頭，“沒有，皇上誤會了，隻是臣墜下懸崖，摔倒了腦袋，府醫說近期還是不要過度用腦為好，正好臣借此機會休養生息，並沒有什麽人給臣使絆子，多謝皇上關心，臣感激不盡。”
說感激不盡，可裴陌眼裏沒有一絲感動，好像再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平淡。
老皇帝噎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啊，你啊……”
剩下的話沒說出口，隻剩下一室的靜默。
要是所有的大臣都像裴陌這樣識大體就好了，老皇帝心想。
記得初見裴陌，是在北伐的點兵場上，他一眼就看見帶著頭盔的裴陌，就問身邊的將軍，‘這人是誰？’
那是的將軍笑得得意，‘那是本將軍手底下射箭射得最準的千夫長，名叫裴陌。’
如今的裴陌一如當初那般，靜靜地一個人待在那裏，身後盡是黑黢黢的夜。
老皇帝回過神，心想自己是不是老了，怎麽這麽愛回憶往事。
“罷了，既如此，朕就先賞你一些養傷的藥材，屆時派人送到你府上，你回府裏好生養著吧，職務的事容朕再想想，你無需擔心這些，去吧。”
如此識大體又什麽都不要的人難得，皇帝寬容地說道。
“多謝皇上，那臣就先行告退。”
裴陌離開，想到府裏的慕容清就有些歸心似箭。
這邊，慕容清也在等他。
回到將軍府，不知怎麽，慕容清的心裏空落落的。
有時竟會覺得將軍府太大了，比不得那山林間的小小石屋。
可那座石屋早就燒的連屋頂都不剩，怕是過不了幾年，那座石屋就會在風吹日曬裏腐朽，落敗，消散。
慕容清幹脆讓人搬了張椅子放在門口，朱紅色的門大開著，她坐在門裏，隻要裴陌回來，她便能第一眼就看見。
這是門外遠處傳來馬蹄聲，慕容清起身翹首期盼。
是夫君回來了嗎？她臉上帶笑。
可來的是一輛陌生的馬車，馬車在門前停下，二皇子從裏麵下來。
想見的人沒看見，不想見的人到處走街串巷。
慕容清的笑斂住，連表情都懶得給二皇子，徑直坐回椅子，甚至連禮都沒給他行。
二皇子不怒反笑，“將軍夫人在等誰，門口風大，怎麽不進府裏去等？”
慕容清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不勞二皇子殿下費心。”
這樣的笑容她見得太多了，後來漸漸明白，原來笑隻是一個表情，與真心無關。
可偏偏就是一張笑臉，有時候複雜得比書上的算籌題目還難。
二皇子是帶著目的來的，他不懷好意的笑著開口，“誒呀，將軍夫人是在等裴將軍吧？回去吧，裴將軍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或許隻有裴陌能夠牽動慕容清的心腸了。
慕容清抬起眼，“將軍怎麽了？”
二皇子見她眼底明顯劃過一道擔憂，心胸舒暢的開口，“將軍夫人有所不知，裴將軍如今正在與當朝閣老家的孫女在同歡筵吃午飯呢！”
“對了，將軍夫人怕是還不知道閣老家的孫女吧。”二皇子說著，“本皇子給將軍夫人介紹介紹，這閣老姓孫，她的寶貝孫女單名一個婉字，人如其名，說的就是她孫婉。”
慕容清看著二皇子的虛偽，即使知道這分明是他來挑撥他們夫妻間的情分說的話，心裏也還是泛起一絲酸澀。
她故作輕鬆，“貧妾知道了。”
原來裝出不在意的樣子這麽難，慕容清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好在自從和裴陌在林子裏生活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之後，她就在沒有留長指甲，也沒有做過蔻丹。
圓頓的指尖摳著掌心，都沒有心間瘙癢。
二皇子好像並不滿意慕容清的回答，他想看見慕容清生氣，越生氣越好，鬧得和裴陌不可收場才好。
於是二皇子接著添油加醋，“想來將軍夫人也是聽說過這個孫婉，這個孫婉不僅正直妙齡，而且才貌雙全，還是京城達官貴人家裏爭破腦袋求娶的貴女。”
慕容清扯著笑開口，“一家有女百家求，這也是應該的。”
“將軍夫人能這麽想就好！”二皇子挑起眉頭，“想來將軍夫人剛剛回京，還搞不清楚局勢，不過這也沒什麽，反正裴將軍到最後都會渡過難關的。”
他說的話沒頭沒尾，但每一句都滿是陷阱。
慕容清開門見山，“二皇子殿下在說什麽？貧妾不太明白。”
她沒有興致和盛修昱打什麽啞謎，有什麽招盡管使出來就是。
可她越是心急，就越是深陷進二皇子挖好的坑裏。
二皇子勾唇，“那本皇子就直說吧，將軍夫人，裴將軍兩個月沒回京，他的職務早就被人替代了，如今在朝堂上地位尷尬，誰都想把他從鎮國大將軍的位置上拉下來。”
慕容清眨眼，看來是她疏忽了，原來隻想著與裴陌長相廝守，都快忘了裴陌如今如履薄冰的局勢。
其實這並不能怪慕容清，小產對每一位做好當母親的準備的女人都有影響，她這時候需要的就是關心和陪伴。
可慕容清自己意識不到這些，如今她心裏微微愧疚。
兩世的經曆點燃了她，讓她忘記自己可以隻是一個世俗平常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