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顧慮
第333章 顧慮
陣陣秋風帶來桂花的香味，過了中秋，天氣涼的越來越明顯。
要是再下一場雨，京城的官家小姐們就要開始披大氅了。
裴陌這兩天不知怎的，一直緊跟著慕容清，寸步不離的，粘人極了。
慕容清笑話他，“將軍難道怕我跑了不成？”
裴陌忍俊不禁，把人攬在懷裏，把玩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你要是跑，我就追著你，追到天涯海角去。”
慕容清聽完輕輕的笑，隻是眼角忍不住泛上熱意，她一言不發，依偎在裴陌寬厚的胸膛裏。
夜裏，他們依舊相擁而眠，慕容清做了個夢。
這個夢好像長達萬裏，又好像短暫得隻在一瞬之間。
說是夢，不如說是慕容清回憶自己活過的兩輩子，真真切切的，可因為在睡著時想起，又顯得虛幻迷離，如同泡影。
前世她怎樣天真，怎樣可笑的將一顆真心擺在一群豺狼虎豹麵前，這一世她怎樣步步為營，又怎樣一次次落入深淵。
慕容清以為自己重活一世，仗著前世的記憶，一定可以活的更好些吧。
然而事與願違，命運好像有一隻手，每當她一旦有些得意的時候，上天就要和她開玩笑了。
仔細想，其實這一世慕容清活的遠沒有那麽順利，失去，忍痛，被迫扯出笑臉，這些撕心裂肺的情緒她都嚐了一遍。
但沒有風浪的海不叫海，叫作泥潭。
她覺得自己活的挺充實的，這樣的一生，稱得上有價值的一生了吧？
兩世的經曆回顧完了，慕容清從夢裏醒來，睜開眼是一片黑暗，但她並沒有感到害怕。
因為背後的身軀給她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這溫暖正好足夠抵禦恐懼帶來的寒冷。
慕容清轉過身，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可以看見裴陌臉龐的輪廓，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裴陌的臉。
摸到下巴的時候能感覺到有些紮手的胡茬，慕容清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記得以前她總嫌棄裴陌的胡茬，可現在居然覺得這胡茬也挺好的。
她突然很想再看一次裴陌留胡子的樣子，就像在山穀裏不問世事的那時一樣。
慕容清的心沉下去，她或許再也沒機會看了。
再過不久，就到九月，這本沒有什麽稀奇，隻是慕容清想起，到了九月，就到了她重活的第三年。
或者換個說法，她和三年前的自己是同一個年紀，然而，她死在了這個年紀。
她能跨過這道坎嗎？
慕容清的手微微動了動，裴陌似有所感，摟在她腰間的手突然用力。
可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力量，冥冥之中支撐著慕容清度過這個漫長的夜。
她還以為裴陌醒了，仔細看去，才發現這是裴陌下意識的動作，心上便淌過一道暖流。
好像，也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想著，慕容清在裴陌額頭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然後安心的閉上眼進入夢鄉。
夜深人靜，沒過一會裴陌睜開了眼，發現懷裏的人睡得正香，晃了晃迷糊的腦袋，可能是做夢吧，他怎麽覺得有人在撫摸自己。
白天，裴陌終於上朝去了，慕容清也樂得自在，五一也不在府上，慕容清就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出門去了。
快有一個多月沒來明月樓了，也不知道燕如和如煙怎麽樣了。
見了燕如，慕容清心情大好，拉著她的手說了好多體己的話，寒暄過後，慕容清沒有忘記自己為什麽來。
“燕如，你可不可以幫我想想辦法，我一定要讓貴妃見到皇上，若是如妃之死背後的凶手和幫凶得不到懲罰，我想我一定會遺憾很久。”
說著，慕容清垂下眼簾，斂去眼底的複雜，她知道裴陌似乎不願自己插手這件事，可要她袖手旁觀，慕容清還真的做不到。
萬一，她想著萬一，說不定哪天自己就消失了呢？
走之前能為裴陌最後做些什麽也好。
燕如聽完，神色有些遲疑，但這遲疑短暫，慕容清並沒有發現。
“好的，老大，隻是可能我無法馬上辦好，需要讓老大再等幾天。”
慕容清倒是沒什麽，隻是有些好奇為什麽燕如要這麽說，“怎麽了，最近是酒樓裏的生意很忙嗎？”
“沒有。”燕如下意識的搖頭，“隻是……”
本來想找個借口，可燕如實在無法對慕容清說謊，於是她一瞬間語塞，支支吾吾的。
慕容清這時候意識到不對勁了，她緊緊盯著燕如的眼睛，“到底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燕如被她盯得渾身不再在，手忙腳亂的端起桌上的茶喝。
本來沒什麽味道的茶這時候卻顯得苦，燕如才喝了一口就開始幹嘔。
“噦——”
慕容清被燕如的反應嚇到，但很快反應過來，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怎麽了這是？”
慕容清心裏擔憂，又覺得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一開始她以為燕如吃壞了東西，可燕如隻是幹嘔，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也不見嘔出來。
燕如掏出帕子擦擦嘴角，眼神躲閃，“老大，我沒事，隻是這茶突然讓人有些反胃而已。”
“胃不舒服嗎？”
慕容清的視線轉移到燕如的肚子上，奇怪，燕如怎麽穿著這麽寬大的裙子？
她心裏疑惑，腦子卻突然想到了什麽，把她嚇得愣在原地。
“你懷孕了？”
慕容清錯愕的問，當然對這些反應心知肚明，隻是因為距離小產過了一段日子，有些遲鈍而已。
燕如僵住，神色凝固在臉上，她不敢直視慕容清的雙眼，垂著頭失落極了。
“老大，你看出來了……”
燕如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麵，她具體說了什麽慕容清也沒聽清。
燕如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絞著手裏的帕子，她心想，完了，這次一定會讓老大不喜，可這個孩子實在來得突然……
老大小產也沒過多久，這個孩子會不會勾起老大不好的記憶，這麽大的事，她卻瞞著老大，老大一定會生氣的吧。
她還是僥幸了，老大那麽聰明，怎麽會看不出她懷孕。
燕如的心沉到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