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不歡而散
第375章 不歡而散
“哈哈！”
聽到這話的郭康仰天大笑，好像聽到了什麽新奇的笑話。
郭康捧腹大笑的樣子引得市集裏來往的人對他頻頻側目，不明所以的旁觀者還以為他們是關係十分好的朋友呢。
笑完，郭康變臉一樣，臉色‘歘’的一聲垮下來，“裴將軍覺得本統領很閑嗎？”
這話像浸在寒冬臘月的冷水裏，讓聽到的人脊背發涼，方安仁忍不住回頭，擔憂的看了眼裴陌。
好在裴陌依舊平靜，方安仁放下心來，把板凳抬到距離他們三步的地方坐下，權當給他們放風了。
郭康不愧是禁軍統領，板起張臉還真有嚇哭小兒的本事，方安仁突然想起一個傳聞。
五年前的冬天，大順北漠一帶雪災肆虐，不知道凍死了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的北漠流民開始南下，卻因為沒有官府的文書而不被附近城池的接納。
不知道是不是走投無路，一群饑寒交迫的流民成了暴民，一開始，他們四處騷擾出城的百姓，讓城池裏的官府苦不堪言，出兵搜捕這些暴民，這些暴民卻像兔子一樣狡兔三窟，怎麽也抓不住。
官府無可奈何，因為沒鬧出人命，這些拿著高官厚祿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官府在城裏抓住了一個來自北漠的小孩，他因為太餓，偷了別人攤子上的餅，正好被巡邏的官兵發現。
官兵聽出這個小孩的口音，無比驚訝又無比憤怒，就在大街上質問這個小孩，問他是如何潛進城裏的？來了多久了？
小孩是個倔強的，怎麽也不開口，官兵苦這群北漠暴民久矣，現在更是氣昏了頭，官兵的首領就在大街上，當著好多人的麵辱罵北漠人，還趾高氣昂的說著北漠雪災定是因為北漠這群刁民的緣故的話。
就在這時，那個沉默的小孩爆發了，他跳起來一口咬在官兵的胳膊，官兵疼得嗷嗷叫，誰也不知道這個麵黃肌瘦的小孩哪來的這麽大的力氣，居然把官兵咬出血了！
官兵惱羞成怒，一腳把這個小孩踹飛，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這個小孩的腦袋磕在路邊的石頭上，下一秒，深紅的血像小溪一樣流淌在小孩躺著的積雪的地上。
血流得很快，不過一眨眼，小孩兩步之外的白雪都染上的淡淡的血色。
還沒等官兵反應過來，人群中衝出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後來人們才知道她嘴裏喊的正是死去小孩的名字，她是這個孩子的母親。
官兵知道自己闖了禍，驚慌失措的想跑，卻被那位母親拉住腳踝，官兵鐵了心要甩掉她，這個母親能有什麽辦法挽留呢？
最後這個傷心欲絕的母親也一頭撞死在了石頭上。
事情遠沒有結束，北漠的暴民知道這件事後，激憤的走上了極端的路，他們先是殺進城裏，屠盡了官府，後來是城裏的百姓，這場硝煙愈演愈烈。
之後鬧到了朝堂，皇帝聽聞之後不得不親自趕赴北漠賑災，但北漠人並不買賬，他們恨透了這些官居高位，不知人間疾苦的權貴，甚至計劃了一場狠辣的弑君。
那時皇帝身邊隨行的便是禁軍統領郭康，方安仁不知道郭康如何平息的這場暴亂，隻知道當時跟著去的官府回來之後給了郭康一個稱謂——
‘冷麵閻羅’。
據說，當時的郭康隻用一個眼神就鎮住了北漠的暴民。
據說郭康在右手受傷的情況下還能一個人和十來個暴民周旋，甚至遊刃有餘。
這樣的話傳的神乎其神，方安仁此刻卻覺得這些傳聞說不定是真的。
而他活躍的想法郭康是一概不知。
“讓本統領猜猜。”郭康眼裏閃過一絲玩味，“裴將軍下一句話不會是想說，下毒的人是二皇子吧。”
郭康淺嗤一聲，心裏明白了裴陌的目的，無非是想把他拉進裴陌和二皇子對抗的陣營裏罷了。
他隻是不關心朝政，又不是沒有腦子，笑話，明眼人都知道裴陌和二皇子不合，隻有皇上老眼昏花看不出來。
上次裴陌墜下山崖，說不定就有二皇子的手筆，按照他們武將的性子，郭康冷冷的想，裴陌若是能忍，他的郭字就倒著寫！
郭康覺得沒意思，他最厭惡的就是被人利用，而裴陌這樣假借皇上安危，實則拉二皇子下水的舉動正好踩在他的雷點上，讓他不厭其煩。
現在的郭康還不知道，不久之後自己就會為今天的盲目偏見付出代價。
聽到他的話，裴陌有些震驚，又有些無奈，“郭統領神機妙算，裴某汗顏，不過裴某此舉並非針對二皇子，裴某隻是懷疑，畢竟若是皇上出了岔子，最大的受益人便是二皇子，這實在難免讓人多想。”
“裴將軍莫不是傷到腦子了，如今二皇子是皇上膝下唯一的長子，其他皇子不是年紀小就是體弱多病難當大任，二皇子成為儲君難道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隻需等山陵崩，二皇子便可繼承大統，還需要大費周章的去毒害皇上嗎？
若是事發，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除非二皇子腦子壞掉了，才會去做這樣得不償失的事。”
郭康毫不留情的打斷裴陌的話，看著他的眼神裏多了幾分不耐煩。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所以多年來從不與朝中任何官員來往，不拉幫結派，不參與任何人情往來，這就是他穩坐禁軍統領十幾年的秘訣。
他中立了這麽多年，斷斷不能一時糊塗的站了隊。
想著，他不在猶豫，起身撈起桌上的半扇豬肉，撇撇嘴道，“本統領奉勸裴將軍一句，好好過你的安穩日子，和未來得儲君作對能有什麽好下場？以後再這樣的事別再找我了，省的打擾我醃臘肉！”
他語氣裏滿腹牢騷，好像和裴陌見麵的這短短一刻鍾是浪費了生命一般。
同樣，他也把這件事當成笑話，一個字也不相信。
“郭統領留步。”
裴陌想要挽留，但郭康頭也不回，腳下生風似的消失在了人海裏。
這次的交談不歡而散，郭康並不知道自己險些釀成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