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禮成
第383章 禮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禮成——”
渾厚而高昂的唱禮聲響徹了整個毅王府的廳堂，站在外麵觀禮的賓客無不拍手叫好。
毅王夫妻和王典儀夫妻四人高坐堂前，臉上洋溢著喜悅，看起來一切都愜意極了，如果忽略他們不時側頭向廳堂屏風後望去的眼神的話。
大家都知道，屏風後麵坐著當朝的天子。
不過為了避免人多眼雜，皇帝就不出來道賀了，也免得給這場婚事填了亂子。
把新婦送進廂房，賓客便開始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慕容清和裴陌坐在角落裏，看著被人灌酒的方安仁。
“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燕如都嫁人了。”
慕容清目光含笑的看著裴陌。
“是啊。”裴陌把她的手牽起，輕輕揉捏著她沒有骨頭似的手掌，“去年看安仁，還是一副年少輕狂的樣子，今天卻有了當家做主的模樣。”
裴陌的話剛說完，人群裏傳來方安仁不著調的聲音，“誒，你輸了，喝！”
聽到這，慕容清不厚道的笑了，說話的語氣裏帶著無奈，“雖說有時候玩心大了些，但也算是個好歸宿。”
挺好的，至少燕如再也不是一個人了，有了歸屬感的人在這世間才會有期盼。
有了期盼，再苦再難的日子都能走下去，但慕容清不希望燕如過苦日子，她希望燕如在這個世上留有自己的念想。
不過現在好了，有了方安仁，還有他們沒出生的孩子，燕如這一生一定會過得好好地。
裴陌也淺笑著，回頭看了眼掛在廳堂前的紅燈籠，真好，安仁的這場婚事有那麽多人見證，安仁和燕如一定會幸福的。
他和慕容清也是。
他的母親會在天上看著他的，想到悄悄送進毅王府的貴妃，裴陌神情一暗，今晚這件事就要了解了，現在揭開真相不晚，不晚。
“裴將軍原來在這啊，來啊，喝酒！”
一個武將看到角落裏的裴陌，趕忙向他招手。
裴陌看著慕容清，正想拒絕那個武將的好意。
慕容清卻拍了拍他的肩，“你去吧，我正好去看看屋裏的燕如，也不知道她餓不餓。”
裴陌遲疑了一會，半晌才把留戀的眼神從她臉上移開，“那好吧，別去太久，我一會去找你。”
“好。”
慕容清看著他的身影混跡在人群裏，這才起身朝著後院走去。
就在這時，她聽到某個官員諂媚的聲音響起。
“二皇子殿下，不知可否賞臉與下官喝杯酒？”
慕容清頓住，回頭望進人影交雜的院子，在那裏，二皇子一身淡黃色長袍與人交談，他臉上的表情明明滅滅，好像有晦澀不明的燭火晃動。
這一瞬間，微弱的火星子好像點燃了慕容清心裏的平原，並且正以燎原之勢摧毀那片寧靜的世界。
平靜的幻像驟然崩塌，露出下麵滿目瘡痍的殘酷現實。
碎了一地的鏡子，是照不出完整的人像來的。
夜色越來越重，毅王已經消失在了人群裏，他去偏門送別皇上。
這邊，緊羅密布的計劃仍在進行。
“臣恭送皇上！”
毅王彎下身子行禮，而皇上也正要踏上禦林軍準備好的轎子。
“別走，皇上別走！”
一道女人特有的細柔呐喊聲響起，頓時吸引了偏門前的人的注意。
待看清來的人時，所有人都震驚了，最好還是皇帝出言打破沉寂，“貴妃？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病了嗎！”
貴妃一身素衣，長發隨意的挽成簡單的發髻，她不施粉黛，手腕間還盤著一串佛珠，仿佛下一秒就要遁入空門，青燈古佛了殘此生的樣子。
“皇上，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就要被二皇子禁足在回春殿裏關一輩子！”
見到了皇上，本來已經散去的委屈頓時浮上心頭，貴妃忍不住向他哭訴這段時間以來二皇子對她的殘忍和不敬。
“怎會如此？”皇上聽了之後滿臉震驚，“老二居然敢騙朕，還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舉動？”
毅王聽了之後也十分驚訝，他知道二皇子這個人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麽隨和，卻不知道二皇子可以如此不擇手段。
在大順，膽敢禁足母親，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就在這時，貴妃突然跪在皇帝麵前，“皇上，我來認罪了。”
皇上愣住，貴妃這是什麽意思，他上前一步，作勢要拉起貴妃，“愛妃起身說。”
“母妃，你這麽會在這？”
一道熟悉但卻夾著寒冰的語氣打斷了他們。
隻見二皇子從人群裏出來，他臉色凝重，甚至能滴出墨來。
好啊，好一出調虎離山計！
意識到被宮裏守著回春殿的侍衛騙了之後，二皇子惡狠狠的想著，他垂落在褲管邊的手掌緊攥成拳，用力到關節都發白，似乎恨不得把指尖都紮進肉裏。
他就說為什麽今天左眼皮總跳，原來有好戲在這裏等著他呢！
“皇上，皇上。”
貴妃看見二皇子，嚇得一個哆嗦的站了起來，她躲在皇上身後，一邊顫抖一邊坦白。
“皇上，二皇子為了不讓我把當年如妃的事請說出來，才狠心的把我禁足在回春殿裏，皇上，我來認罪了，我有罪，我也是害死含頌的幫凶，你懲罰我吧。”
不知怎的，此時，在貴妃的眼裏，眼前二皇子的神情居然離奇的與十幾年前的霍蓮君的臉重疊。
他們一樣的狠毒，一樣的手上沾滿了血。
“你說什麽……”
皇上還沒從二皇子的出現之中反應過來，就聽到貴妃這句話，他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
含頌，含頌，那個被遺忘了許久的名字再度被提起，皇上好像回到了那段夜夜噩夢的日子。
失去像刀子，一下一下的紮進心裏，紮得人痛不欲生。
二皇子緊咬著後槽牙，“父皇，您不要聽母妃瞎說，母妃這是瘋魔了，總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父皇千萬不要相信母妃。”
這話裏盡是蒼白，可皇上壓根沒聽見，他的視線緊緊地注視著貴妃，好像在透過她，看記憶裏那道魂牽夢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