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知知,我很高興
第93章知知,我很高興
楚知意沉默片刻,眼底驚色漸漸褪去。
忽然問一旁的宴驚庭,“如果我們真把錢給了他,算是同夥嗎?”
她自己沒有什麽,孑然一身,就算和楚衡拚個你死我活,死了後也沒有多少人會傷心。
但宴驚庭和他還是不一樣的,CE那麽大的產業,他還有很多長輩。
楚衡的事情一旦暴露,如果宴驚庭牽扯進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楚知意不想把他拉下水。
宴驚庭何其聰明,聽到她的話,就知道她在擔憂什麽。
操控著輪椅來到她麵前,宴驚庭定眼看著她,深邃幽黑的眼眸倒映著她,楚知意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幹什麽?”
宴驚庭笑:“你在擔心我?”
楚知意:“我沒有!”
想也沒想的矢口否認,還擔心他不信似的,楚知意又補充了一句,“我這是怕死,擔心你幹……”
頭頂忽然多了一些重量。
他唇角嗪著笑,點點碎光落在他眼中,清雋挺拔,讓人挪不開眼。
楚知意有刹那間沉淪於他溫柔之中,恍惚許久,方才回過神來。
宴驚庭揉著她的腦袋,說,“我自然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之內。”
“我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
楚知意一時無言,隻看他心情極好地笑著,甚至湊到她麵前,細細親吻著她的唇,指腹輕揉麵頰。
鬆開後,楚知意聽到他足以蠱惑人的嗓音說,“知知,我很高興。”
正當楚知意暈乎至極,一陣手機鈴聲響,將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她緩過神,將電話拿出來。
楚知意看了一眼,握手機的力道緊了一些。
她看向宴驚庭,說,“我奶奶。”
宴驚庭神情未變,頷首,“接吧。”
將電話接通。
“枝枝啊。”
裏頭傳來一陣老人慈祥的喊聲。
楚知意張了張嘴,最後幹澀地喊道,“奶奶。”
楚奶奶也十分複雜欣喜地哎了一聲,“枝枝,你在宴家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受什麽欺負?”
楚知意回想著在楚家為數不多,由楚奶奶帶來的溫馨,應道,“沒有人欺負我。”
“那我就放心了。”楚奶奶欣慰著說,“我知道你爸對不住你,你是不是還在生奶奶的氣?”
“奶奶,那不是您的錯,我怎麽會怪罪您?”
楚奶奶動容,在電話中哀慟哭了起來,“再怎麽樣,你也是我們楚家的女兒,我看著你長大,把你放在手心裏養,你怎麽就說走就走,連個話兒都不給奶奶留!”
“若不是我打這個電話,你是不是等到我下葬了才樂意看我一麵啊!”
楚奶奶越說心中的哀痛埋怨便越多,哭得更是上氣不接下氣起來。
“對不起,奶奶是我錯了。”
“您別哭了。”
楚知意又是道歉,又是哄的,楚奶奶才勉強收了淚,不再哭了。
“過幾天我過生日,枝枝你還記得吧?”
楚知意一頓,應聲,“記得。”
“那天你帶著你丈夫過來給我過生日,也讓我瞧瞧,他對你到底好不好。”
“奶奶……”
“枝枝!你和你爸置氣,所以現在連奶奶過生日都不願意來為奶奶慶祝了嗎?”
聽到這話,楚知意便明白這次她不去不行。
她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宴驚庭,“我知道了,奶奶,那天我會過去的,不過……宴驚庭他比較忙,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時間。”
楚奶奶高興起來,說道,“沒事,你能來給奶奶過生日,奶奶就高興!”
楚知意聽著楚奶奶開懷起來的語氣,一時間竟然琢磨不透,究竟是楚衡故意讓奶奶給她打電話邀請她過去,還是奶奶自己的意思。
掛斷電話後,楚知意看向宴驚庭,“你要去嗎?”
“去。”
這場生日顯然是不得不赴的鴻門宴,他自然不可能讓自己這個小妻子去受氣。
撐腰也好,做背景也罷,他都得跟過去瞧瞧。
楚知意從他公司離開之後,便去買了一些禮物,打算過幾天給楚奶奶帶過去。
她在路上還在想楚衡的事情,視線不由得看向不遠處的電視台。
如果她繼續當記者,說不定能進行暗訪自己去查這件事。
看來得給電視台的領導打個電話,問問她能不能去麵試。
已入八月底,炎熱不減。
楚家的老太太過壽,楚衡親自給周圍的鄰居送了禮,慶賀自家老人的壽辰。
楚慧和楚祚也從外麵喊了回來,都留在家中。
“楚知意既然答應了回來為媽過壽,你們就不準再在麵上挑釁她,知道嗎?”
楚衡沉著臉對自己的兒女與妻子說。
楚慧帶著幾分不滿,“爸,你會還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吧?她當初在吳家給你丟了多大了臉!公司裏損失的那些錢,可都是因為她!”
楚母也相當讚成地點點頭,“媽過壽,你請楚知意一個外人過來幹什麽?還要我們奉承她?我可拉不下那個臉!”
楚衡冷笑,“行啊,今天事兒要是成不了,你們別想再從我這兒拿到一毛錢。”
“我也會把你們所有人的卡都凍結。”
楚慧和楚母的臉色頓變。
楚祚不滿意了,他還想給自己新交的女朋友買東西呢,怎麽能沒錢?
他吊兒郎當地笑著,“放心吧,爸,你可知道我和楚知意從小的關係最好,我當然不會給她找不痛快。”
楚衡視線掃向楚慧和楚母。
她們二人也隻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楚衡這才滿意起來,他將楚奶奶從房間裏接出來,又叮囑了自家親媽好幾句話,這才等著楚知意來。
看著父親這副等著迎接的模樣,楚慧不高興,扭著頭去看窗外,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她的神情一怔。
楚家沒有宴家那麽大的莊園,隻不過是一個帶了個院子的別墅而已,楚慧輕而易舉就看到了院子門口處。
此時門口正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壯漢拉開了車門,舉著傘,將一個穿著藕色亮緞麵裙子的女人迎出來。
她站在外麵,皮膚雪白得讓人嫉妒,身量清瘦,眼眸微抬,容顏清絕,一身氣質斐然。
楚慧就遠遠看著她,做過填充的臉幾乎無法做出任何表情,但她眼中卻溢出說不出的嫉妒。
楚知意……
正當楚慧陷入自己情緒之中時,楚祚嘖了一聲,說,“楚知意把宴驚庭也帶來了。”
楚衡聽到這話,頓時激動起來,想也沒想的從客廳裏出去,打開門一看,門口站著楚知意,而她身邊,有一個坐著輪椅,俊美無儔的男人。
那不是宴驚庭還能是誰!
楚衡完全忘了自己在楚知意那裏的所作所為,連忙應了上去,笑容中的諂媚幾乎擋不住。
“宴總!”
楚衡上去就想握宴驚庭的手,阿黎走出來,橫亙在中間,銳利目光看著他。
楚衡心中暗惱,卻隻能笑著說,“沒想到今天您能大駕光臨,快請快請!”
“阿黎。”
阿黎退到他的身後,宴驚庭側頭對楚知意說,“走吧。”
楚知意早就和楚衡鬧掰了,也不必再維護表麵上的和睦,微微點頭。
她看了一眼楚衡,便與宴驚庭直接掠過,邁步走進別墅之中。
被無視的楚衡臉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的惱怒在心中盤旋。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那股要將楚知意給搞死的衝動給壓了下去。
為了那十億,他必須要壓製住脾氣,先把錢搞到手。
很快,楚衡又掛上笑,仿佛完全不在意宴驚庭與楚知意的輕蔑,跟著一起進了房門。
楚知意與宴驚庭一起出現在屋內,對上許久沒見過的楚母等人的視線,房內一片詭異的安靜。
楚母上下掃過楚知意,發現她不僅被養得麵色紅潤,看上去比以前還要美麗漂亮,心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
偏偏她已經答應了楚衡不能隨便發火,隻能按捺脾氣,一言不發。
楚知意向楚奶奶說了祝福的話,被她拉著在一旁說話。
至於宴驚庭,則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楚知意,旁邊的楚祚與楚慧壓根不敢與他搭話。
最後還是楚衡過來,笑著打圓場,厚著臉皮說,“今天借著老太太的壽辰,咱們一家才算是真正團聚,大家都不要拘謹,隨便說什麽都可以!”
楚奶奶也笑著點頭,抓著楚知意的手不肯放,對她說,“父女哪有隔夜的仇,他好歹也是養了你二十年的父親。”
“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年冬天,你發高燒,是你爸爸穿著個背心就背你去醫院看病,那時候咱家連個自行車都沒有,給你看病,把咱家的積蓄都花光了,你爸爸連眼都不眨地。”
“這親情是打了骨頭連著筋,哪能說斷就斷,枝枝,你爸也知道錯了,你就賣奶奶一個麵子,原諒他吧。”
楚衡似乎也被說動了,眼睛微紅,擦了擦淚。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回頭的浪子。
楚知意平靜看著楚奶奶,澄澈眼眸之中無悲無喜。
楚奶奶對上,竟然有些心虛,差點就要說算了。
可想起今天關乎著自家兒子公司,她不能心軟,便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眼淚便撲簌簌落下來。
“枝枝,我知道你是個溫柔的孩子,以前都是你爸做錯了事兒,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你,你要是想要道歉,我這個老婆子給你道歉,是家裏虧欠了你,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老人的哭,讓人相當容易心軟。
柔軟是裹著蜜餞的砒霜,她一旦吃下,那她就休想再翻身。
“我五歲時的確不怎麽記事,但我還隱約記得,那次我發高燒,是楚衡和他妻子吵架,把我扔到了雪地裏。”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僵。
“我被凍了大半夜,差點沒死在雪裏,奶奶,是這樣嗎?”
楚奶奶流著淚搖頭。
楚知意卻繼續說,“我還記得,楚祚出生後,所有人都對我說,這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必須要照顧他,讓著他,把好東西都留給他。”
“何霜她自己不小心將楚祚碰到地上,她汙蔑是我嫉妒楚祚,把他給扔下床,楚衡打了我一頓。”
“楚祚他自己玩水,弄得渾身都濕了,怕他爸媽責怪,回來指著說是我攛掇他玩,他們為了懲罰我,每天把我放進冰水裏凍了四個小時。”
楚知意緊緊抓住楚奶奶要收回的手,笑著說,“奶奶,你知道每天在冰水裏泡四個小時,究竟有多冷嗎?”
她子宮受寒,一來例假就疼得要昏過去,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以後受孕都困難。
楚奶奶哭得不能自己,“不,枝枝,你別說了……”
楚知意搖搖頭,“奶奶,這才哪到哪?”
她指著楚衡與楚母,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喜歡跳舞,不喜歡彈琴,他們逼著我每天十個小時,十五個小時的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因為我說錯了一句話,楚衡把我關在儲物間,把我餓上三天,將食物放在門口,讓我聞食物的味道,問我還敢不敢忤逆他們。”
“他們打壓我的人格,把我當做待價而沽的商品去對待,奶奶,你說這是親情,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情……”
楚知意嗬笑一聲,眼眶發紅,“我怎麽沒見他們對楚祚那樣呢?”
楚母說,“我們那是教養你,你自己想想,我們養你這麽大,花費了多少心力,你和楚祚不同,男孩子調皮喜歡捉弄人是正常的,他以後還要接手楚氏,怎麽可能去學鋼琴學跳舞這些東西。”
“我們也是為了你,你看你跳舞好,鋼琴好,這一身的氣質才能出來,你不動感恩也就算了,現在還在這兒說我們的不是。”
“我們這一腔心血真是白費了!”
楚母說著也要哭。
楚衡阻攔了她,一臉沉重,“是我們對不起你,一心隻想著培養你,忽略了你的感受,枝枝,我向你道歉。”
“我請求你的原諒。”
一直沒有開口的宴驚庭眼底劃過冷意,他平淡開口,“張嘴道歉……倒是挺省事。”
“楚總就該與自己妻子一起脫光了跳進冰水中,嚐受嚐受那受凍的滋味,才能真正知錯。”
楚衡強撐著露笑,“宴總您說笑了。”
宴驚庭淡然看著他,勾著唇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