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第135章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霍司爵冷笑出聲，眼神裏一抹清淺的嘲弄意味。
“外婆說過的，不是嗎？霍家，是龍潭虎穴。霍家的人，都是披著人皮的狼，誰都不善良。”
齊渙啞然。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霍總。”
“進。”
人事部的員工打開門，彎腰將一個紙箱抱了進來，“霍總，這是早上同城送來，給您的包裹。已經排除過了，沒有危險因素，您看……”
男人深潭般的視線落在包裹上，微微眯了眼。下一秒，高大的身體霍然而起，低頭，在看到寄件人的姓名標注為“穆晚梔”時，神色的眸子陡然一冷。
“送來的時候，還說了什麽？”
他渾身散發的咄咄之氣太過懾人，加上他一晚上沒睡好腥紅的眸子，讓員工忍不住瑟縮了身體，小聲支吾著，“說是讓轉告您……這種小事……就不牢霍總您以後親自往那兒跑了。”
霍司爵的眸子迸發出駭人的冷光。
下一秒，卻又兀自冷笑了出來。
“我知道了。”他勾起薄唇，嘴角噙著一抹深意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休息室，沉聲吩咐道，“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放著。”
齊渙多嘴，“霍少，不打開看看嗎？”
“我的私人用品，你很感興趣？”
“……”
……
中午，霍家老宅。
管家掛了電話，快步走到客廳，彎腰湊到正在喝茶的霍正傾身邊，徐徐說道，“老爺，昨晚上老太太親自去了二少爺的公寓。三小姐當晚就帶著行李，跟著她出了公寓。想必，他們應該是分開了。”
霍正傾喝茶的動作一廳，半晌勉強扯了扯唇，“離開了自然最好，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跟他們兩個說什麽不該說的，萬一……”
話沒說完，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緊接著，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霍叔叔在怕什麽？”
穆晚梔大步走來，沒了往日的客氣有禮，直接在霍正傾的對麵坐了下來，“還是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怕別人知道？”
霍正傾擰眉看著穆晚梔，眼神似是探究，一手已經倒了茶，放在了穆晚梔跟前，試探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霍叔叔養了你十幾年，我……”
穆晚梔忽然起身，抬手揮了過去。
啪。
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灑落了一地。
“到底是什麽，讓你如此安心地過了這麽多年？”
“你午夜夢回，有沒有夢到我爸？有沒有夢到你無辜死去的妻子？我爸做了你那麽多年的替罪羊，你有沒有一絲一毫寢食難安？！”
“你看著我的時候，有沒有想起我媽？”
“霍正傾，你到底是不是人！”
死亡一般的沉寂。
霍正傾臉色陰駭，死死盯著穆晚梔，一雙眼睛風起雲湧，半晌，冷冷地說了句，“那是我和你父母的事情，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我養了你十二年！”
穆晚梔冷笑，“為什麽養我，要我幫你說清楚嗎？”
假仁假義，道貌岸然，私自無情，又是在這一刻，她徹底認清楚了眼前這個給了自己十幾年生活的男人，到底有多黑暗。
“知道嗎？在今天之前，我甚至想過，不管你對我好不好？你養了我十幾年，等你老了動不了，我就一定要守著你，照顧你，給你養老。可是現在，霍正傾，我巴不得跟你永遠脫離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他害的她家破人亡，毀了她的童年，甚至所有。
穆晚梔忽然附身，雙手用力撐在茶幾上，冷冷逼近霍正傾的臉，因為激動，她渾身都在顫抖，眼中蒸騰的，都是濃濃的憤怒和痛恨，“現在，我隻問你一句話，我爸爸的墓碑，在哪兒？”
霍正傾猛地向後退去。
饒是他也沒想到，眼前的穆晚梔會如此激烈，陌生。
可那又如何？
他辛苦堅守了半輩子的假象，他的榮譽，驕傲，今天，怎麽可能跟一個翅膀還沒硬的小姑娘低頭認錯？
半晌，霍正傾緩緩開口，說了個墓地地址。
穆晚梔眼中緩緩升騰起一股水汽，扭頭就走。
身後，霍正傾的聲音再度想響了起來。
“小梔，我已經做了做大的讓步，讓你知道你爸爸的墓碑在哪兒。你有多大能耐，你很清楚。當年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盡快忘了，不要再提起。否則……”
穆晚梔緊緊握著拳頭，通紅著眼睛，死死看著霍正傾，越發覺得陌生。
“我真慶幸，從來沒叫過你爸爸，不然，該有多侮辱我父親。”
“如果不是念在你養了我十多年的份上，我真想一刀殺了你！”
“總有一天，你會得到報應的！”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個地方，讓她想起就覺得惡心！
……
出了霍家，穆晚梔打車直奔墓地。
車子越是距離墓地近，穆晚梔的心裏就越是疼。
這個地方，從市區過來，整整開車三個小時。地處偏遠，地理位置也不好。大概是因為常年無人看管打理的緣故，四處荒草叢生，遠遠看去，整個山頭都是高出墓碑的荒草。
穆晚梔捧著花兒，從山腳下開始，一個一個看過去，找過去，越是往裏頭走，心裏的黑洞越是深，眼淚掉的越是凶。
那麽多年，她的爸爸啊，就睡在這個冰冷偏僻的地方。
他一定很冷。
半山腰。
穆晚梔撥開層層的荒草，再次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上，目光一窒，手裏的花兒登時掉了一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爸爸……”
穆晚梔瞬間泣不成聲。
照片上的男人，眉目清朗，笑容溫柔，此刻，即使麵上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還是像小時候那般，瑩瑩而笑看著穆晚梔，仿佛在跟她柔聲說，“小梔，別哭，爸爸希望我的小梔，能一直很開心。”
心裏像是被刀子一下一下用力剜割，在滴血。
穆晚梔跪在地上，用力給墓碑前的人磕著頭。
“對不起，爸爸，小梔來晚了。”
“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爸爸，應該和世上所有溫柔的父親一般，從小陪在她身邊，看她長大，結婚，生子，等她養老。
即使去了，也應該被安排在風水最好的墓地，接受鮮花，祭奠，和思念。
而不是躺在這樣荒草叢生的地方，變成孤魂野鬼，永遠無人問津。
穆晚梔支起身體，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用黑色襯衫袖子，一點點將墓碑上蒙塵的照片擦拭幹淨，又慢慢挪向四周，擦拭爸爸的墓碑。
“爸爸，我回去……就給你找最好的墓地。小時候，你最喜歡帶我看風景了，我一定會給你選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不讓你寂寞。”
“你放心，小梔找到你了。以後，一定會常常來看你，陪你說話。”
“我會去找我媽的，等她回來，就帶她來看你。爸……”
眼淚掉的很凶，很急，根本擦不幹淨。
穆晚梔跌跌撞撞爬起來，試圖將圍在父親墓碑旁那些高高的雜草清理幹淨。奈何她的力氣有限，雙手用力往外拉扯，卻被荒草上的毛刺狠狠紮住，她向後倒在地上，鮮血瞬間順著掌心流了出來。
她不死心，爬起來又撲過去。
一隻大手從她身後扯住她，將她用力拉了回來，沉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我來。”
穆晚梔一陣頭皮發麻，回頭看到來人，心上一顫，呆呆地站著沒有動。
霍司爵已經彎腰，長滿老繭的大手，將高高的荒草從土地裏拔出來，用力扔出去。
不過轉眼功夫，墓地邊就幹淨了許多。
末了，霍司爵走過來，和她並排站著，朝著墓碑上的男人，低頭，彎腰，深深鞠了個躬，開口剛想說什麽，身邊的穆晚梔忽然瘋了一般衝了過來，用力將霍司爵從墓碑邊推開。
“你滾――”
“趕快從這裏滾開！這裏不需要霍家人！我爸爸不願看到霍家人！”
她太激動，整個人失去平衡，推著霍司爵的時候，也倒了下去。
霍司爵急忙扶住她，站穩，大手用力圈住她，將她緊緊地按在了自己的懷裏，沙啞著聲音喊了聲，“梔梔……”
“別叫我！”
她赤紅著眼睛，整個人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唇間大口喘息著，眼淚砸在男人的黑色襯衫上，手裏的拳頭，也毫不留情砸向了男人的胸膛。
“都是因為你們，我沒有了爸爸，沒有了媽媽。”
“你們害死我爸爸，毀了我的一切，我的家。”
“我爸爸那麽好那麽好的人，為什麽要躺在這兒，做你爸爸的替罪羊？該死的是他！是他霍正傾！”
她像是一隻瘋狂的小獸，豎起渾身的刺，紮他，也紮自己。
霍司爵死死抿著唇，眼中一抹紅色的流光一閃而過。
他隻是抱住她，一言不發，任由她發泄。
等她打累了，也苦累了，任由他抱住不動了，他才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輕輕地磨蹭著，滿眼沉痛。
“梔梔，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麽做？怎麽做，你才能釋懷這一切？”
懷裏的人頓時僵住，下一秒，狠狠推開了他，眼中的冷意，陌生又激烈。
“怎麽做？你能讓你的父親身敗名裂嗎？你能把當年的真相公之於眾嗎？你能讓我爸爸起死回生嗎？你能讓你的爸爸道歉嗎？霍司爵，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到你！”
“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霍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