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啊，失策。
喬茜全身濕透，裹著毯子捧著一杯熱可可坐在椅子上。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兇手還留在犯罪現場附近，因此也沒有使用自己的讀心能力，發現電子顯微鏡的時候太過興奮甚至沒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硬生生挨了一擊，現在後脖子還生疼，估計那一圈皮膚已經紅腫了。
但是萬幸的是她只是被打后暈了一下，當整個人摔進河水中的時候卻又清醒了過來，在警察趕來將她從河水中撈起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自己游上岸了，並且醫護人員檢查過後也沒發現她有腦震蕩的跡象。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超能力帶來的另一個好處，腦袋更抗摔抗打了。
這樣的想法讓喬茜覺得有些囧。
她看向不遠處已經被銬上手銬的兇手，他已經坐進了警車裡，透過車窗喬茜還能隱約看見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喬茜對他使用了能力，正聽取他此時的內心，試圖獲得一些更有用的信息，兇手在行兇後握著死者的手寫下的「sh」究竟是不是真的指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該怎麼辦……要是被所有人知道了我該怎麼辦……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兩年的研究資料全是錯的……兩年的努力全部要被夏洛克福爾摩斯推翻……我該怎麼辦……彼得已經死了……我會不會被判刑……不！不對！這些都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和彼得克拉克的錯……】
雖然還不能知道事情完全的起因，但是喬茜已經大概能猜得出這是因為學術上的分歧而產生的仇恨了。
估計是夏洛克和死者正在做的研究的結果推翻了兇手的成果，因此生恨殺人還試圖嫁禍給夏洛克。
站在喬茜身邊的警察看見她盯著車裡的兇手，於是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電子顯微鏡和手套的？」
「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告訴了我現場所有的發現，我只是靠推測猜到的，能找到也是運氣好罷了。」
「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
喬茜點頭，又抿了一口熱可可，「就是那個你們抓錯了的犯罪嫌疑人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哥哥，他是政\府的人。」
警察點點頭，恍然大悟，「難怪上頭一直不讓加快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審訊。」
警察的話讓喬茜笑出了聲，她想到了武林外傳里的那句「我頭上有人」，然後再配上夏洛克的臉，有種莫名的喜感。
因為是證物的發現人，還因此被兇手襲擊，在做過簡單的檢查確定沒事後喬茜就被警察們一起帶回了警局，好心的警察叔叔給了她一條新買的白裙子讓她把濕透了的衣服換下，喬茜用毯子將還半濕的頭髮蓋上，坐在沙發上，耐心地回答完了警察所有的疑問。
「真的非常的感謝你的配合，幫助我們抓住了兇手……」
「英格蘭的警察已經無能到需要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的幫助才能抓住一個犯罪手段弱智的殺人兇手，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熟悉的聲音，冷漠的音調，還有不屑的語氣，麥克羅夫特不會出現在警察局，那就只剩下夏洛克了。
喬茜轉頭，大幅度的動作扯到了后脖子上的傷，她冷呲了一聲，抬手扶住了后脖子，因為沒辦法把頭仰起來，她看不見夏洛克的臉，只看見了夏洛克的肚子——穿了衣服的那種。
「你被放出來了啊，我還以為你連晚飯都在警察局裡包了呢。」
「警察的智商之低影響到了我的胃口。」
喬茜站起身來，有些抱歉地看著屋裡一眾被無辜躺槍的警察們，「不好意思啊，他這人腦子缺根筋，說話不經過大腦。」然後她轉身對給她買了白裙子還親自給她錄口供的警察道了聲謝，便趕緊拉著夏洛克出去了。
「你打電話找了麥克羅夫特。」夏洛克把喬茜頭上蓋著的毯子拿下，扔給了身邊一位經過他們的警察手上，也不管別人驚訝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喬茜。
喬茜沒搭理夏洛克，而是伸手摸了摸已經差不多幹了的頭髮，然後直徑往門口走去。
夏洛克跟上喬茜的腳步，「他告訴了你我昨晚失蹤了。」
「聽著，夏洛克，我不在乎你昨晚去了哪裡，但是我希望你昨晚不是真的去……」喬茜話說到一半頓了一下。
「噢，看來麥克羅夫特知道了我昨晚幹了什麼了，他還告訴了你。」
喬茜的手還捂著后脖子，有些艱難地仰頭看著夏洛克，「是的，半個小時前，麥克羅夫特給我發了簡訊，說你昨晚去了倫敦的流浪漢聚居地。」
「還有呢？」夏洛克用自己那雙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喬茜。
他們的眼睛都是藍色的，而喬茜的眼睛要比他明亮得多，就像是晴天時倫敦的天空。
「他告訴我，你去……嗨了。」
夏洛克笑了一下，「什麼時候開始麥克羅夫特說話也這麼含蓄了。」
「並不含蓄，至少我聽懂了，」喬茜眼裡有些怒氣，這是夏洛克平時很少見到的，「但是我希望能從你嘴裡告訴我實情。」
「是的，我昨晚是去嘗試了一些能讓我興奮的東西，效果還不錯。」
喬茜做了幾個深呼吸，壓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如果不是我現在後脖子還在疼，我真想打你一巴掌，夏洛克。」
然而夏洛克對喬茜的話不以為然，他只是聳聳肩膀。
「不，不對，夏洛克，說出來你可能也不奇怪，但是我真的已經想打你很久了，你為什麼……嘶……」喬茜越說越激動，甚至又扯到了后脖子的傷，「你明明小時候就是熊了點嘴巴臭了點，可為什麼長大了就越來越叛逆了呢？」
「都說了我是高功能反社會人格……」
「去你的高功能反社會人格，這不是你吸\毒的理由！」
喬茜生氣的吼聲響徹整個警察局前廳，來來往往的警察都被聲音吸引往這邊看來，正在氣頭上的喬茜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於是只好一手扶著脖子，一手拉著夏洛克快步走出警察局。
「你聽著，我不在乎你吸點煙或者貼貼尼古丁貼片什麼的，但是你不能去碰毒\品，那會把你毀了。」
「我沒上癮，我只是大腦需要一些刺激，而且你要知道就算是毒\品，每一種都是有區別的，有一些是軟性……」
「我說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那是毒\品！而你，夏洛克福爾摩斯，為你那些可憐的身體器官們好好著想一下吧，它們不需要那些東西來刺激它們，你本來就有整宿整宿通宵做實驗和破案的習慣，平時飯也不好好吃，是，你現在還年輕，還有資本去消耗你的身體健康，可是以後呢？」
「這是我的身體，我知道該如何平衡。」
「……」喬茜停下腳步，他們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身邊是行色匆匆的行人，沒人注意到他們的爭吵，她看著夏洛克那雙冷漠的毫無溫度的眼睛，夏天的風明明是溫暖的，但是吹在她還沒幹透的頭髮上卻讓她感到冰冷，她放開握著夏洛克手腕的手，「就沒有一個人能勸得動你嗎？」
「沒有。」
夏洛克的回答讓喬茜心冷。
她突然有些委屈，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她開始回想所有的事情，然後發現這原本是一個沒有喬茜喬納森也能按著軌跡正常運轉的世界。
沒有她，夏洛克福爾摩斯還是會正常地長大成人，成為一位出色的諮詢偵探，沉浸在破案的刺激感中遊刃有餘。
沒有她，夏洛克福爾摩斯也還是會和華生成為室友，華生會成為他最親近、最得力的朋友兼助手。
沒有她，夏洛克福爾摩斯也能天天熬夜不按時吃飯健健康康地活著。
喬茜突然意識到，即使是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她還是無法去改變什麼，她花了十四年的時間圍繞在夏洛克身邊打轉，她總是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忍受夏洛克所有的不好，然後給予他幫助，穿越了十四年，她花了十四年的時間去做著一些她認為能夠幫助到夏洛克的事情。
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喬茜自己也不知道。
難道就是因為她知道夏洛克福爾摩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
不，不是的，十四年的相處啊，就算是沒有一丁點感情基礎都能培養出一段讓人印象深刻的情誼。
喬茜陷入了迷茫，她神情恍惚地回到家裡，忽視掉了父母關心的問候，一個人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間——這是在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里唯一一個正真屬於她自己的小空間。
她把房門鎖上，把窗戶關上，把窗帘拉緊。
她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抱著膝蓋，背包被她扔在腳邊的地上，包里的手機正在震動，手機屏幕的光線透過背包的帆布布料，點亮了昏暗的房間。
喬茜伸手拉開背包拿出手機，手機屏幕顯示是梅麗莎的來電，她按下接通鍵，放在耳邊。
背包是防水的，因此今天掉進河裡的時候包里沒有漏進去很多水，手機也幸免於難，只是因為有些受潮，聽筒音質差了很多。
「喬茜，你今天沒空來看電影，我最後也沒去，留在家裡跟我妹妹玩了一天的芭比娃娃，無聊死我了，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啊？早上聽你的聲音可急了。」
喬茜把下巴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沒事，就是去處理了點事情，不過現在都處理好了。」
「話說你下個月去美國參加藝術大賽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啊？還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有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快去買啊，真羨慕你啊，我也好想去美國玩呢，你這次是去哪個城市來著？」
「洛杉磯，還有紐約。」
「啊啊啊！我也想去，可是我下個月還要去參加夏令營，還是不能帶手機的那種，到時候我們就沒辦法聯繫了，不過沒關係，你記得給我買禮物就好啦！」
梅麗莎元氣滿滿的聲音讓喬茜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她笑笑，「禮物沒問題，帥哥就沒辦法給你帶回來了。」
「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梅麗莎鬱悶，「但是真的是好羨慕你啊，能有一個自己那麼熱愛的特長，而且還把這個特長發展得越來越棒，不像我，我就沒有什麼特長……」
喬茜愣住，梅麗莎的聲音還在電話的另一頭喋喋不休，她卻因為一個「特長」而出了神。
是啊，梅麗莎說得對，喬茜還有一個這麼棒的特長。
沒穿越之前她曾是一個年輕優秀的建築設計師，她熱愛這份工作，並且很珍惜每一份設計稿。
她曾經也是一個為自己而活的人，但是自從穿越之後她的世界中心變成了夏洛克。
也許對於剛剛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她來說，夏洛克是她唯一了解並且熟知的人，安全感促使她忍不住去接近夏洛克，那時候的夏洛克是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的依靠。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夏洛克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喬茜也不可能再總是圍繞在他身邊。
夏洛克找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生活，他熱愛刺激，熱愛冒險，就像曾經的喬茜，熱愛建築設計，熱愛將時間都花在設計稿上。
所以她也該做出一些改變了，她該有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繼續像一個操心的母親一樣無微不至的關照著夏洛克。
與梅麗莎打完電話后，喬茜起身打開了房間的燈，她在電腦前坐下，在谷歌的搜索欄上輸入搜索詞「s」，沒多久頁面上就出現了上千萬條相關鏈接。
喬茜仔細地一一翻看，試圖為下個月的美國之行做一些攻略，她把所有想要去參觀的建築都記在筆記本上。
直到她看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名詞，手中的動作才停止下來。
「許多歷史迷猜測政\府的情報機構還在秘密尋找著在二戰中失蹤的美國隊長。」
「尋找美國隊長？」喬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這個世界也有漫威？不可能啊，這麼熱門的系列漫畫我怎麼從來沒聽梅麗莎提起過……」
喬茜於是帶著好奇心點開了那則網頁，然而裡面的內容卻讓她越看越震驚，她急忙退出這個網頁，在谷歌上搜索「rica」，每一條信息都顯示著在這個世界里，美國隊長曾經真實存在過，而不只是一個活在漫威系列動漫里的角色。
喬茜又接著搜索了漫威，卻找不到任何有關的信息，於是她只好輸入了托尼斯塔克，出現的都是關於他的政\治、軍\事和花邊新聞，並且百科上對托尼斯塔克的身份定位是斯塔克工業董事長，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信息說他是超級英雄。
這個時間算來，托尼斯塔克還沒有成為鋼鐵俠，現在的他還是斯塔克工業那個聰明富有又花心的董事長，而美國隊長也還被冰封住，沒有被神盾局從大海中打撈上來。
這個發現讓喬茜十分吃驚，她原本以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神夏的世界而已，卻沒想到在大西洋的另一端還有一個從前的她所熟知的世界。
喬茜盯著電腦屏幕，然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伸手把脖子上掛著的吊墜從衣服里拿出來。
吊墜上鑲嵌著的不是別的，正是七年前那個讓她在昏迷后醒來獲得了超能力的小石頭，她曾經讓爸爸拿去做元素分析，但是分析出來的結果表示這只是一塊小小的普通的隕石碎片，是那種就算賣也賣不了多少錢的小碎片，沒有含有什麼對人體有害的物質，艾倫在戲說了一番她居然撿到了一塊小隕石后，就親手把這塊小隕石鑲嵌在項鏈上送給了她，而她也將這條項鏈一直戴在脖子上除了洗澡就沒摘下來過。
喬茜看著掌心中的小隕石，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塊隕石一定不像是爸爸的檢測結果說的那麼簡單。
而美國是一個能回答她對這塊隕石所有疑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