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還未等晏權用手指勾勒出「小秋成」的形狀,便被沈秋成捉住了手。
沈秋成低笑著將嘴唇貼在了晏權的耳邊,似吻非吻地說:「你把我叫到這裡來搞了一堆事究竟想要幹什麼?」
不等晏權的回答,他扶住晏權的肩膀,一個側身,兩人瞬間換了個位置,他將晏權按在牆上,不容抗拒地說:「晏權,我強忍著不對你動手已經十分艱難,不要再挑戰我的底線,知道嗎!」
接著沈秋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鬆開晏權,轉身擰開大門,瀟洒離開。
晏權靠在門框上,目光在沈秋成挺拔堅韌的背影上溜了幾圈,直接大步追了上去。
然後沈秋成就微皺眉頭地看著晏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在他的賓士車上坐下了。
簡直莫名其妙。
「你這是什麼意思?」沈秋成問。
晏權滿臉無辜地看著沈秋成,甚至還有那麼一點不易察覺的可憐巴巴,「我的車子壞了,你送我回去不行嗎?」
沈秋成:「……」
就這種問題打嘴仗太沒意義了,人都已經上來了,他是無論如何也轟不下去的,還不如趕緊將這尊難纏的佛送走。
車子啟動的一瞬間,沈秋成漫不經心地說了三個字,「大手筆。」
「還好。」晏權難得謙虛起來,將車座向後放了一點,放鬆地半躺著,舒展了一下身體,閉合了眼睛,「為了追你,這些都是小場面。」
沈秋成:「……」
公路上的路燈如流矢,車內忽明忽暗變幻著。
專註開車的沈秋成瞟了晏權一眼,卻沒說什麼。
晏權在沈秋成收回目光的下一刻睜開了眼皮。從他的角度,自下而上能看到沈秋成在半長不短的黑髮下若隱若現的側臉和耳尖——他微微挪動了一下視線——落點改為結實有力線條優美的臂彎——最後他把視線牢牢釘在那雙輕輕扶著方向盤的手上——
單獨拿出來看似乎沒什麼與眾不同,但事實上又是那麼的出類拔萃,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晏權又慢吞吞地合上了眼帘。
車子在夜深人靜中慢慢停在一間別墅前。
晏權的房子和花園都和他本人很不相符。
沈秋成本以為會見到一棟華麗的、高貴的、燦爛的、令人眩目甚至飛揚跋扈的房子。
結果它的線條和色彩在清冷的月光下單一簡約到近乎乏善可陳。
沈秋成用挑剔的審美一遍遍地對晏權的老巢進行著「大家來找茬」。
晏權關上車後門,自己斜斜地倚了上去,在半米不到的距離里滿臉要笑不笑地看著沈秋成,「你在想什麼?」
沈秋成沒有回答,靠在車身上繼續評估著晏權的房子。
「你要是真那麼喜歡這座房子,可以進去住一夜試試。」
沈秋成不知道晏權是在說真話還是開玩笑,但他是當做玩笑話在聽。
晏權突然傾了傾身,湊上去抬起一隻手措不及防地牽起了沈秋成的,與此同時,將自己的嘴唇狠狠地按在了對方的嘴唇上。
這一晚的星星和月亮都異於常態的高潔明亮。
沈秋成眨了下眼睛。
好像也沒那麼壞。他想。
晏權的舌頭長驅直入地探入,品嘗著對方的津液,和口腔里的熱度。
不深不淺地、卻又真正地進行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匪夷所思的親吻。
沈秋成又眨了眨眼睛。
確實沒那麼壞,軟且甜。他又想。
而晏權呢?
他一邊暗忖著果然沈秋成的味道依舊那麼美好——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好、更好、好上太多太多。一邊難以抑制自己蓬勃生長的饑渴感——不滿足!他想要的更多!
兩個人關於嘴唇的觸碰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在事情發生的十幾秒后,沈秋成就輕輕抽回了被晏權握住的手,順便不動聲色地推開了對方。
「其實……」晏權微微昂起下巴,再一次靠近沈秋成——伸出舌尖稍縱即逝般舔了下沈秋成的嘴角,曖昧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你並不抗拒,也不討厭。」
沈秋成看著晏權那在月光下流光溢彩的臉蛋兒,似乎在仔細端詳,片刻后他微微一笑,「然後呢?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晏權津津有味地重複了一遍,抬起手移到了沈秋成的一側肩膀上,又抬起一隻手搭上了另外一側,呼吸與呼吸近在咫尺地交融——「你可以走進我身後的這棟房子當一次主人,今晚,我准許你這麼做。」
翻譯過來不就是說「我們來約個炮」么?晏權的說法還真是故弄玄虛的文藝。沈秋成的笑容漸漸擴大,挑了挑眉,簡單粗暴地問:「你是在表達想讓我干你的意思嗎?」
晏權立刻皺起眉頭,唇角輕微地抽動了幾下,強忍著才沒有直接毫無風度地垮下臉。
「從你的表情上看來,怎麼——」沈秋成竟然一反常態地追問起來,「你不願意?」
開什麼國際玩笑,那種事情願意才他媽有鬼!
「哦,原來在你臆想的劇本中我是在下面的?」沈秋成繼續微笑著,出口的聲音卻驟降至冰點,輕描淡寫又殺伐決斷地說:「你他媽簡直在做春秋大夢!」
搭在沈秋成肩膀上的纖長手指一瞬間不留餘力地收緊,晏權危險地眯起眼角,好像此刻在他手掌中的不是沈秋成的肩膀,而是脖子!
不管是肩膀也好,脖子也罷,下一秒沈秋成就將眼前的一切化作泡影——他咬牙切齒地抬起長腿,冷冷地笑了一聲,直接一腳就朝著晏權踹了出去——巨大的力道來的有些出其不意,晏權朝旁邊踉蹌了幾步,捂著肚子緊閉雙眼,好像有點痛苦。等他深吸一口氣,再一抬眼,沈秋成已經淡定自若地坐回了車裡。
沈秋成啟動車子的同時緩緩降下車窗,微扯嘴角露出一個親切真摯的笑容,可是話語卻殘忍地敲擊著聽者有意的神經,「kiss確實很不錯——當然我是指讓我看清了你真實的想法這件事——你剛才的表情很美,也很……沉淪。晏權,我讓你很欲罷不能嗎?」
說完,留下一聲短促且冷漠的笑聲,一腳油門下去,沈秋成與他最心愛的賓士一同消失於微弱的星光照不亮的黑暗裡。
毫無疑問,他們在反反覆復地互相挑戰著對方的極限。
他本以為晏權說要追他只是第一公子的花前月下,逢場作戲。
直到今晚,他沒有第一時間拒絕晏權牽起他的手,印給他的吻——甚至還引誘對方親口說出了內心真正的想法——
與他原本的猜測如出一轍。
他想上他!
他想上他!
他想上了他!
那一刻他與晏權的反應不謀而合了——開什麼國際玩笑!!!
沈秋成夾著香煙的指尖一下下敲打著方向盤,晦暗地看著城市遠離白日的喧囂,接受黑夜無聲的洗禮。
他其實可以理解晏權。
對推倒強者的征服欲,每個人都有,更何況是站在晏權那個地位的人。
他的征服欲搞不好比晏權還要更強——學業、身手、禁慾、克己……一切的一切,哪一樣不是爭分奪秒、勇猛激進地去征服之?
人類沒有征服欲如何獲得成功與輝煌?
他可沒逗比到認為晏權對他付了真心。
說到底,他們終究是同一類人,有時虛情假意,有時逢場作戲,有時隔岸觀火,有時稜角分明,有時笑而不語,有時慧眼如炬。
有的人根本沒有真心,有的人就算有,也不會輕而易舉地將它賠上去。
真心二字最值錢,最輸不起,也最易破碎,膽小的人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敢賭一次。
就算沈秋成站在晏權的領土上大放厥詞、肆意踐踏,他也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真正意義上地傷害到對方——
頂多挫挫對方的銳氣和傲氣。
反正那些東西對於晏權來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第二天,沈秋成一早就去了公司。
包括聞錚在內,沒人敢帶頭搞事。畢竟他們都知道沈秋成的背後站著晏權,畢竟他們昨天可是所有人都親耳聽到晏權說「明天我還要把他送回來。」
沈秋成到公司第一時間就去請了聞錚和戴嘉木。
為人處世就是有鋒芒畢露也要有曲意逢迎。
他將二人請到上座。
然後在下面恭恭敬敬地給二人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二位都是我的叔叔輩,算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也受過父親和大哥的重任,我知道,你們對沈家並無二心,只是覺得我年少不經事,那就請二位叔叔給我一段時間,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塊料,到時候再做決定。」
反正這套話里真假係數參半,聞錚和戴嘉木二人也不傻,鞭子與糖,有些話就是拉過來給雙方各台階下——下了就互相給對方一次機會,不下那就徹底魚死網破沒有轉圜的餘地。
目前的情勢也就只能先選擇下台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之後的一周,沈秋成一直處在瘋狂忙碌的狀里,一堆合同協議要簽,一堆文件報表要看,一堆大小員工需要安撫,一堆奉承虛假的嘴臉要應付,甚至還接到了幾個恐嚇電話……
一周后的下午,沈秋成的特助梁深面色沉靜地抱著一大束藍色玫瑰從公司的一樓大廳一路走到頂層沈秋成的辦公室。
沈秋成看到那束玫瑰的時候皺了皺眉。
「放那吧。」沈秋成漫不經心地說完,就埋頭繼續工作了。
梁深按照沈秋成的指示將玫瑰擺放在了茶几桌上。
不到一下午的時間,公司所有員工都知道老闆收到了一束求愛的玫瑰——梁深的口風特別嚴,什麼都打聽不出來,反而更加引起了全民的爆炸性討論。
沈秋成在辦公室里進進出出了幾次,都沒有太在意那束玫瑰,直到臨近下班,他走到書櫃前面整理了一些資料,再一次路過茶几桌的時候,才發現了這束玫瑰暗藏的玄機。
飽滿的花苞依偎在一起,中間夾了一張與花色相近的藍紙。
沈秋成抽出那張紙,打開一看,花香中混合著墨香,龍飛鳳舞略顯抽象派的字體——
「如果你能發現這張紙,就證明你沒有丟掉我送你的花,那麼為表感謝,今晚我將邀請你品嘗超級美味的大餐。ps:我左手字也很漂亮有木有!=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