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酸甜微醺
才走到門口,典雅的音樂便繞住了人的心尖,把人帶進了這有著歐式古典風格的餐廳。
來這裏之前,尚顏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讓自己有著屬於女孩的淡淡的嫵媚,又不失青春的活力。
她款步走進餐廳,在一個角落裏搜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人朝她揮了揮手。
“铖瑾!讓你久等了!”她走到他的身邊,微笑致歉。
上官铖瑾很紳士地替她拉開了椅子,安排她坐下。
“夕雅呢,還沒到嗎?”她環視四周,已經習慣了三個人的相處。
“呃……今天有隻我們兩個人,我想替你壓壓驚。”上官铖瑾上揚的嘴角有著某種更深的含義,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異。
“謝謝!”尚顏低眉莞爾一笑,一種甜甜的嫵媚自然流露,攝人心魄,瞬間驅散了這種怪異的氛圍。
“今天約你出來應該不為難你吧!”
“沒關係,我已經打電話給歐景銘,跟他請了兩小時假了。”說到這裏,她耳邊似乎都還回蕩著歐景銘在電話那頭近乎咆哮的聲音:“請什麽假! 你必須回來上課,你知道我的時間是多麽寶貴嗎……”那聲音大得仿佛就在她耳邊吼,連小賣部的阿姨隔老遠都可以聽得到他的聲音,可以想象,此時的歐景銘一定宛如一頭憤怒地雄獅憤怒得可以把人吃掉,可是,他在電話那頭也拿尚顏無可奈何。
“不就兩個小時嗎?”尚顏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搶著說道,“我回來給你補上,反正你也沒什麽事情,有的是時間。”
“你要去哪裏?和誰去?……”歐景銘還沒問完,尚顏便掛上了電話。
她依然沒有給自己配手機,此時就充分顯示了沒有手機的好處。她可以想象歐景銘坐在輪椅上生氣的樣子,雖然生氣卻沒有她的電話,怒火無處可發。
“那天的事一定讓你受到很大的驚嚇了吧!我和夕雅都很著急,所以就隻好到‘衡芷雅築’等消息了。”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尚顏想起那天早晨,她和歐景銘剛醒來不久,歐伯伯他們就及時趕到了,緊隨其後的就是铖瑾和夕雅了,那一刻,她真的很感動!
“還真是挺嚇人的,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開始我真的以為是末日來臨了……”
尚顏向上官铖瑾一一講述了他們是怎樣被綁架,又怎樣逃脫的全過程,上官铖瑾都聽得津津有味,表情隨著故事情節的起伏而變換著。
“來,敬我們女英雄一杯!臨危不亂,居然還能從三個歹徒手中逃脫!真是讓人敬佩!”他向她舉起了酒杯。
“謝謝!”兩人互碰杯子,幹下了杯中的紅酒,“在那種情況下,為了逃命,任何人都會這麽做的。”
“那……歐景銘呢?現在怎麽樣了”
“醫生診斷後說是輕微骨折,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哪兒也去不了,對他來說,可真是煎熬。”
尚顏說得沒錯,歐景銘哪兒也去不了,每天隻能待在家裏,看看書,打打遊戲。每天過得最有意義的時光就是尚顏來上課的時候,他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專心聽講,不明白的地方還會提出來讓尚顏細細地再講一講。
他這一峰回路轉式的變化讓尚顏還真不習慣,真懷疑他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
不過有一點還是像原來的歐景銘的,那就是不愛學英語,他見到英語就頭大,翻開英語課本就手抖,仿佛天生對英語過敏一樣。
他學不進去,尚顏也奈何不了他,隻能先由他去吧。
除了尚顏,每天來“衡芷雅築”最勤的就是小琪了。她每天都帶一個湯煲來,裏麵不是雞湯就是豬蹄湯,說是要讓他好好補補,這樣才能好得快些。
雖然歐景銘再三告訴她:這些湯我們歐府的廚房也會做,不用這麽辛苦大老遠帶來了。小琪依舊固執地說:“這些湯可是我看著燉的,隻有這樣,我才放心。”
盡管如此,歐景銘每天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在煎熬中計算她來上課的倒計時,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衡芷雅築”的門口,然後又開始新一輪的倒計時。
所以他在接到尚顏請假的電話後才會如此暴跳如雷,因為那就意味著他還要繼續煎熬兩個小時才能見到她。
晚餐的氣氛和諧而又溫馨,上官铖瑾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讓人很舒服,很有安全感。隻是她的心底還是覺得在他們之間隱隱飄散著有些尷尬的空氣。
“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情,不要再一個人硬撐,請讓我來保護你好嗎?”上官铖瑾猝不及防地抓起她放在桌上的玉手,望著尚顏的雙眼,真情流露地說。
請讓我來保護你好嗎?尚顏怎會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可是她要如何來回答他?她是那種對愛情很認真的女孩的,不會輕易將愛情付出,但隻要她認定,絕對會義無反顧的去愛!在她看來,上官铖瑾確實是一個百裏挑一的優秀的男孩子,是多少女孩子芳心傾慕的對象,而且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種種照顧自己不是沒有感覺到,可是自己為什麽沒有書裏說的,那種心動的感覺呢?更何況,他不是夕雅心目中的男神嗎?她怎麽能夠……?
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隻是低頭沉默。而上官铖瑾也識趣地縮回了手。
於是兩人陷入了沉默,長久的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在這兩個小時中,歐景銘幾乎無時無刻不是盯著手表度過的,就連吃飯也是左手拿手表看著,右手拿筷子把飯菜喂到嘴裏,至於今晚吃了些什麽飯菜,味道如何,他都渾然不覺,隻是目光呆滯地看著手表上的秒針一步一步畫著圓弧的軌跡。
艱難的兩小時終於快要熬過去了,他很快就可以見到那個騎著自行車輕巧的劃過小花園的身影,這讓他有了小小的興奮,一直坐在書房的落地窗戶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期待那個嬌小的身影。
當夕陽沉沉落下,晚霞即將退去紅妝,繁星即將閃亮登場的時候,一輛熟悉的純白色車子停在在了“衡芷雅築”的門口。
那輛純白色的賓利映入歐景銘雙眼的時候,他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車上下來的果然是尚顏,她優雅地與車上的男人道別,這樣的動作,她從未對他做過!
原來她請假不來的原因是和他在一起!她怎麽可以和他在一起!!
白色的賓利調轉車頭,滑進了有些濃重的暮色中。
剛才她到樓下的時候,廣澤就告訴她:“少爺在書房等您!”
這是一句讓人多麽不容易相信的話,可是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果然看見歐景銘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她,麵朝大海,沉默不語。
她感到了一陣濃重的陰鬱。
“嗨,我來了!”她想努力使氣氛輕鬆一些,可是語氣中卻透著她努力壓製的心虛。
奇怪,怎麽會心虛呢?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的語氣十分不自然。
隻見歐景銘不聲不響地轉動輪椅,坐到了桌子麵前。“開始上課吧!”他的語氣冰冷得可以將周圍的空氣凍住。
雖然他故意避開尚顏的臉孔,他不想讓她看出自己此刻拚命壓抑的心情,但他還是從餘光中看到了她的容顏,那張本來就天生麗質的麵龐,經過簡單的修飾,此刻更是楚楚動人,令他一陣眩暈。
他今天是怎麽了,那副嘴臉怎麽像欠了他幾千萬錢似的,難道是因為自己請假?不至於吧!我不在,他不應該是更高興嗎?他從來也沒有這麽好學過呀!
尚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論如何,先上課再說。
可是尚顏發現事情並沒有她想象的簡單,歐景銘整個不在狀態上,常常目光呆滯,精神恍惚。
“喂,你今天是怎麽了?不舒服嗎?要不今天就上到這裏,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她征求他的意見。
他沒有回答,而是抬眼看她,目光淩厲如鷹隼,看得尚顏背脊直發寒。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私自離開。”他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我不過是請兩個小時的假而已,有什麽不妥嗎?每個人都會有臨時需要請假的時候啊?”
“你不行!”他的話語堅定有力,擲地有聲。
“為什麽?為什麽對我要有‘特殊照顧’?”尚顏不解,並對他無禮的要求感到憤慨。
“因為你是我們歐家聘用的家教,是我們家的傭人,就要服從我們家的規矩。”
“這不合理,我隻需要聽從歐伯伯的安排就可以了。”
“那你可以試試看,看我是否還會繼續這麽配合你的工作?”他的傲慢讓她窒息。
“哼!真是不可理喻!”她嘟囔道。
這一天的輔導在不愉快的氣氛中匆匆結束了,尚顏也氣呼呼地離開衡芷雅築。
少爺,您喜歡尚老師。”站在窗前目送尚顏遠去背影的歐景銘被身後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不僅是因為那聲音突然響起,更是因為那裏麵的內容已經洞穿了他的心思,一個他不願承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