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往事如枷2
難道歐景銘真的錯怪父親了？
“放下仇恨吧！你的父親是那麽愛你的母親，以至於歐伯母過世這麽多年他都沒有再娶，這樣一份忠貞的愛情難道不值得你原諒嗎？”她溫柔的手在歐景銘肩頭輕輕一握。
歐景銘陷入了沉默，他緩步踱到客廳，站在母親的遺像前，像上的母親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容，那笑容裏沒有憂傷、沒有仇恨，有的是一片慈愛、一片祥和。
“我想，如果歐伯母在天有靈，她也一定不願意你誤解歐伯伯的。”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母親，一切真的如尚顏所說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確實誤會父親了，在這件事上，我想我應該原諒他了。
可是……還有一件事，我和父親是永遠不可能達成共識，永遠不可能……
“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他轉身看著她，深潭中的寒冰雖已開始融化，但這深潭依舊有著刺骨的寒冷，那寒冷如住在了這深潭，揮之不去，令人難以琢磨。
這個心結已經解開，可是為什麽他的眼神依舊冰冷，難道還有什麽東西橫在這父子之間嗎？這個拴住他們父子的心結又會是什麽呢？它和歐景銘棄學、厭學有關嗎？一個個疑團再次升起，看來要想改變現狀，她還有很多功課在等著她去做。
“走吧，教我用完這頓午餐吧！”他轉身向餐廳走去。
……
“看吧，不難的，不過要注意一些小禮節而已。”她看他做得很好，會心地笑道。
她的笑，在他心中吹開了一朵美麗的花！
“你這些都是在西餐廳裏學的吧！”他放了一塊牛排在嘴裏，多汁的牛肉令他的味蕾感到滿足，此時，他已成功接納了這個抵觸了近十年的東西。
“說對了一半，另一半是我媽媽教我的。你別看我們家庭不富裕，可是媽媽很注重對我的培養，這些用餐習慣可是她嚴格培訓我的。”
“包括你的舞蹈也是嗎？”
“是啊，我的舞也是媽媽啟蒙的，後來還專門為我請了老師輔導。”
“我看，你媽媽八成是想把你嫁入豪門吧，這些事情都提前為你做好準備了。”他打趣，卻話外有音。
“這些不過是未來社會所必須掌握的一些技能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麽玄乎。”
“我看你媽媽也挺不簡單的，尋常人家的母親不過是讓孩子讀好書，考個好大學而已，你母親卻讓你學這些，更何況，你的家境……”他沒有再說下去，生怕令她難堪。
“是啊，所以，我很愛很愛我的媽媽。你知道嗎，我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爸爸，哪怕是從照片上，我家裏沒有一張屬於爸爸的照片，每次我問媽媽，媽媽總說爸爸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究竟是指什麽，我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是爸爸去世了？還是他拋下我們娶了另外的女人，總之我從未見過他。”她的眼底升起些許晶瑩，這晶瑩令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隱隱作痛。“不過沒關係，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隻是看你有這麽好的爸爸，真的讓我好羨慕，景銘，請善待你的好爸爸。”
歐景銘嘴角微微一笑，卻不再言語。
可是冷漠的眼神卻毫無保留地落到了尚顏的眼裏，她幾乎可以肯定：他和歐伯伯之間一定還有一件事情在阻隔這他們，而這件事一定和他的學習有關！
衡芷雅築的小花園裏，小琪約見了歐景銘。
“聽說你明天要去維也納了？”小琪問道。
“嗯。”他用鼻子回應。
“可以帶我去嗎？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看不到你，會很孤獨的。”她拉著他的衣服撒嬌。
歐景銘看著小琪，她的眼睛清亮，眼神中透著一絲寂寞。
“小琪，這次我是和爸爸去商談的，我走了不是還有晟薰陪著你嗎？”
“去商談？為什麽那個侍應生能去我卻不能去？”小琪不滿。
“這次帶她去主要是讓她當翻譯的，你知道，我不會英語的嘛。”他扶著她瘦弱的雙肩，如同哥哥安慰妹妹般地說道。
“翻譯！你嫌棄我不會英語了！”小琪生氣地轉了個身，不願正臉對他，語氣中透著一陣酸楚。
他扳過她的肩膀，微笑著對她說：“怎麽會呢？我們小琪這麽美麗可愛，根本不需要會那玩意兒的！再說我隻去幾天就回來呀。”
這句話說得小琪轉憂為喜，露出了純真的笑顏。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說不清楚，可能兩三天吧！要看爸爸那邊的安排。”
“這樣啊……”小琪語氣裏滿是失落。
“怎麽了？”他關切地問道。
“你能在兩天後趕回來嗎？”
“有什麽著急的事嗎？”
“哥哥真得不記得了嗎？”
“嗯？”歐景銘似是不懂，但頓時又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再過兩天就是我們小琪的生日了！”說到這裏，小琪又再次露出純真的笑容。“衝著這一點，我一定會提醒爸爸早點回來給你慶生的。”
“是嗎？要是這樣就太好了。可是這事也是沒個準信的不是嗎？如果回不來呢？”
“如果不能按時回來，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你的！我想即使我回不來，晟薰一定會給你一個不一樣的生日宴會的。安心等著吧！”
他扶著她的雙肩微笑，她也看著他的笑臉憧憬著兩天後的生日patty。
飛機劃過藍天，留下一道優美的弧線。
頭等艙已被歐氏集團包下，除了歐緣衡、歐景銘和尚顏外，還有兩個秘書和四個保鏢，此外再無他人。
尚顏環視四周，歐董事長帶著兩個秘書正在機艙左側的座位上開著小會，策劃這次商談的事宜，兩個秘書不斷在本子上寫著什麽，滿臉一絲不苟、認真嚴謹的表情。四個保鏢各占一角，他們都身著黑西裝，帶著墨鏡，麵無表情，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勢，讓人有泰山壓頂之感，大氣都不敢出。第一次“享受”種待遇，隨時有人在身邊保護著安全，尚顏著實有些不自在。隻有身邊的歐景銘，時而看看電視，時而翻翻報紙，時而翹起二郎腿，時而又把它放下來，一副無所事事、無聊之極的樣子。
飛機在天空平穩地飛行，窗外的風景吸引了尚顏的注意。
她趴在窗口，注視著在身邊繚繞的白雲，那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白雲啊，此刻卻如薄霧般從她身邊飄過，如夢似幻。向遠處看去，連綿的白雲自由飄動、翻滾，在天空形成了一片雲海，而飛機猶如一頁小舟在雲海中穿行。此時天空的太陽也和我們在地上看到的太陽是不一樣的，它被雲朵托襯著，光彩奪目，猶如剛打開的貝殼呈現出的珍珠一般璀璨！
再往下看，透過薄霧，那個讓她向往的城市在她下方慢慢縮小，縮小，最終被雲霧遮擋，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看什麽呢？”身邊的歐景銘探過頭來。
這個靠窗的座位本是秘書留給他的，誰都知道他喜歡靠窗的位子，而這一次他卻以不想看窗外為借口，故意將這個觀景絕佳的位置讓給了尚顏。
“看看外麵的風景，你看，那些白雲多美啊！我們就像到了天庭一般。”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歐景銘果然看到了那如夢似幻的美麗景致，坐了這麽多次的飛機，他卻沒有認真的觀察過，他從未覺得窗外的景象竟然會這麽美麗！可是，再美的風景也比不過她在他心中動人心魄的容顏。
“這麽喜歡看風景，你是第一次坐飛機嗎？”
“是啊，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呢！”她回答道，眼神依舊注視著窗外。
他看著她的側臉，那讓人忍不住想要吻一下的完美的輪廓。可是他不敢這樣想，更不敢這樣做，在她的麵前，他是自卑的，他隻覺得他不配擁有她，她是那麽聖潔、那麽唯美！
“好了。”她忽然轉過臉來，險些撞上了他的嘴唇，倒把他嚇了一跳。
“怎麽了？”
“我該工作了。”說著打開小書桌，從隨身帶的包裏掏出一本速寫本。
“工作？”他不解，她的工作難道不是陪著他嗎？
“嗯，不要打攪我，我要開始做作業了。”
“做什麽作業啊？你是學習狂嗎？”他眉頭微皺，一臉不快。
“再過兩周，我就要參加學校的服裝設計大賽，必須盡快拿出作品來，我的時間不多，所以一刻都不能浪費。”
說完這句話，尚顏不再言語，低頭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歐景銘閑得乏味，想要和她說些什麽，看著她專心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看看英語書哦，惡補一下，免得到了維也納變成了啞巴。”說著，她從包裏拽出一本英語課本來，放在他的麵前，然後又把頭埋進自己的世界。
“你去維也納居然還帶這書！？”他沒有想到，她去旅行也不放過他！
看著書桌隻要看一眼就會讓人極度頭痛的英語書，他的五髒六腑就開始倒騰，他把書往遠處推了推，幹脆蒙起頭睡起了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