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宿醉』
6四爺也是老江湖了,見這些軍漢笑的陰險,便知不好,連忙向里擠去。?
不過他一個半百老頭,哪會是這些年輕力壯軍漢的對手,手上力氣用盡,對方紋絲不動。
6四爺見事已至此,臉皮既然已經撕破,也就不在顧忌了,全然沒有之前那副笑臉,雙目圓瞪破口大罵:「陳九仁,你個王八蛋,生兒子沒**的狗東西,欺負新兵蛋子算個什麼本事,是爺們帶把的就沖你四爺來,你四爺要是皺一皺眉頭,以後就他媽認做你爹!」
6四爺這番話一出口,可謂是仇恨值滿滿,聽的那些軍漢都一愣一愣的,誰都想不到之前跟泥人一般,任他們拿捏的小老頭,轉眼間竟然跟變了一人似得,氣勢洶洶,口出污言穢語,將他們上司罵成這樣。
罵完陳都尉后,四爺從打著密密麻麻補丁的袖口處,竟然掏出一把短劍,指著眼前擋住他的那些軍漢喝道:「還有你們這些孫子,給老子死一邊去,老子官居校尉,你們敢攔我,就別怪老子以不敬上官的罪名下死手了!」
6四爺投身軍伍是在三十多年前,身上帶了許多早年軍漢的習氣,護犢子就是其中一點,他們東陵衛的人,他們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可要是外人敢輕動一下,那對不起了,老子就是要跟你拚命。
當年羅成得罪了之前的上司,被配到東陵衛來,可那軍官仍覺得不夠,還想繼續狠踩羅胖子幾腳,頗有些要弄的你家破人亡的架勢。當時6四爺二話不說,就為了羅成這個剛來東陵衛還沒幾天的新人,硬是將這事給頂下來了,而他多年軍伍積攢下來的最後一點人脈,也因為這事給用光了。
羅成來東陵衛半年後,那軍官玩脫了,得罪了南戊郡主手下的第一鷹犬——廷尉周雍。
然後那倒霉蛋便被周雍隨便安了個莫須有罪名給弄進了大牢,沒過幾天就被玩掛了。羅成這事也就翻過去了,按理來說以羅胖子活絡的心思早就該脫離東陵衛這個破船另謀高就,可是他一呆就是三年,硬是跟著6四爺將南戊郡東陵衛的這塊破招牌給扛了下來。
這些守備司的軍漢見對方連兵器都亮出來了,也有些慌了神,雖然說東陵衛現在落魄的不成樣子,就算哪一天上面的老大人一紙軍令撤銷東陵衛的軍號,他們也不會覺得絲毫奇怪……
可即便如此,現在這老頭子身上掛著的校尉軍銜卻是實打實的,平素里他們不放在眼裡無所謂,要是這老小子認死理了,將他們告到督查院去,這事就可大可小了。而且現在本就快到年末,督查院那幫孫子可是閑出屎來了,要被他們逮到機會,說不定就拿他們做政績邀功去了。
想到這裡,這些軍漢便有些猶豫了,僅僅為了幫上司出口氣,最後卻被扒了軍皮,這買賣怎麼想都不划算,於是乎,原本密集的人牆便不經意的出現了一絲鬆動。
四爺等的就是這麼一個機會,一個箭步便跨了過去,不過等四爺火急火燎的衝過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卻連下巴都快驚的掉到地上去了。
6四爺簡直不敢相信,連忙擦了擦眼睛,暗道自己已經老眼昏花到這種程度了?
四爺是看出了陳九仁這孫子不安好心,想藉機廢了慕容受傷的左手,這才急的豁出一切沖了過來想給慕容解圍。
可現在他眼前所見的卻是……
原本囂張跋扈的陳九仁此刻左手,正被慕容層層白布包裹著的左手握在手中,屈膝半跪在慕容身前,嘴巴無聲的一張一合卻沒出一絲聲音,活像一條快死的鹹魚,臉色鐵青,一對陰冷的三角眼中竟然還嚼著些許淚花。
之前守備司那些軍漢的目光都在6四爺身上,現在6四爺過來了這邊,他們的目光也隨著偏轉過來,見到這一幕後,原本被他們握在手中的武器,『鐺、鐺、鐺』的掉了一地。
慕容微微偏頭,正好看見了十餘張撐的老大的大嘴,笑了笑,對著半跪在地的陳九仁露出了一個親和的微笑:「哎喲,陳都尉,您這是怎麼了,看來您昨兒宿醉可是真嚴重啊,之前手抖,現在又突然跪下來,莫不是得了『帕金森』吧?」
慕容帶著笑意一邊說著,一邊將握著對方的手緩緩鬆開。
剛一鬆手,陳九仁身子就突然一沉,便要跌倒在地,好在已經有人反應過來,連忙將嘴唇仍在哆哆嗦嗦的陳九仁扶住了,免的他繼續再出醜。
被放開的陳九仁在一眾軍漢的擁簇下,驚怒交加的看著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慕容!
片刻之前,他確實是帶著廢掉對方左手的心思,握住了對方被白布包裹著的左手。
帶著獰笑的陳九仁握死之後,撇了一眼這個年輕人,要怨就怨自己跟錯人了吧,東陵衛……哼,還以為是三十年前,被尊稱為錦衣衛的那個時代?現在的東陵衛,不過是群老弱殘兵,垃圾聚集地而已!
帶著濃烈的鄙夷之情,陳九仁狠狠的抓著慕容受傷的左手捏了下去,他期待這個年輕人,出的悲嚎,期待對方跪在他面前求饒,愉悅而美妙!
不過這些都沒有生……
陳九仁握住的對方的手,就像磐石一般,屹然不動。
陳九仁驚訝的抬頭像慕容看去,正好看到對方盯著他的清亮眼眸,就看到這個年輕人嘴角綻開一絲笑意,然後他就感覺到對方的左手如鐵箍一般,不停收縮,隨著對方的手朝下一擰,高大的陳九仁頓時臉色鐵青半跪在慕容身前……
「你……」
陳九仁感受到手中劇烈的疼痛,就要叫那些圍堵6四爺的那些軍漢來幫忙!
不過在他驚怒交加的目光中,慕容卻湊到他耳邊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你什麼你,你真的想你現在這副樣子,被你那些手下瞧見么?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小爺可是被南戊郡主親招進東陵衛的人,是你一個小小都尉可以欺辱的?」
聽到慕容這話,頓時讓陳九仁將剩下的話語吞了下去,對方說的不錯,自己這副樣子確實不能讓他的手下看見,要不然他以後還怎麼混?而且對方竟然跟南戊郡主有關係……要真是這樣,那借他陳九仁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撩撥對方了!
不過……你他媽不讓老子叫,手上的勁道倒是輕點啊,看著他已經嚴重變形的左手,陳九仁欲哭無淚!
……
此刻,一眾軍漢立即將慕容還有6四爺二人圍了起來,雙目之中再也不是戲謔而是真真正正的帶了敵意。
開玩笑,他們上司都快被這人單手按到地上啃土了,委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簡直就是一副被欺負的要哭的樣子,出了這等事情他們哪能再置身事外,現在就等陳九仁緩過勁來,下命令了。
6四爺這時湊到慕容身邊,小聲偷樂道:「好小子,你是怎麼做到的?」今天這事,別說這些大頭兵了,連他這在軍伍混了這麼多年的老行伍也愣是瞅不明白。
慕容笑了笑,這陳九仁也是活的不耐煩了,敢上來捏他的手,他吊在胸前的左手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純粹只是為了擺個造型而已,他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一身的力氣,連赤廉這種苦修十餘年的正宗體修,慕容都只是花了六成氣力就一拳轟死,他這還未入品的普通武修,竟然敢來跑來跟他的零階魔軀掰腕子比力氣?
不過這些慕容就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面,跟四爺細說了,笑了笑沒說什麼。
過了好半響之後,陳九仁似乎緩過勁來,一張臉黑的跟碳似得,盯著慕容的眼神都好像要冒出火來一般,可見這陳都尉現在心中的恨意有多深,說是奇恥大辱也不為過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當著他所有手下的面被一個斷手的殘廢如此『虐待』,陳九仁想到剛才那一幕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羞愧的燒起來一般。
不過……想到對方可能與南戊郡主有關係,雖然不知真假,謹慎些總是不會錯的,因為南戊郡主的凶名,整個南戊郡誰都不敢招惹。
於是他長出一口氣之後,陳九仁勉強控制住胸口鬱悶的都快要自殘的小情緒,面無表情對慕容道:「本都尉昨日宿醉,剛剛得這位小兄弟幫助甚表感激,在此謝過了。」
這個事必須得揭過,要在這事上牽扯不清,他陳九仁以後就別想在守備司繼續混了,這事傳開之後他也別想再帶兵了,沒有人希望有這麼一個上司的,所以……打掉牙,也只能含著淚,往肚裡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