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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逝者已逝,來者可追,一更

  記憶中的那個瘦弱的小男孩與眼前英俊的男人重疊了起來。


  裴如意的眼睛微微的晃動了起來:「怎麼是你……為什麼會是你……」


  這麼久,她一點都沒有發覺。誰能想到呢?


  他可是陸家的二少,就算受到冷遇,也是高高在上的陸家二少,怎麼會是孤兒院那個又瘦又小的男孩?


  難怪,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提出了跟她做交易的協定,難怪,他執念於她。


  「小十六,你真的是十六?」


  陸天朗握著她的手,捏了捏,直望著她道:「為什麼不能是我。我一直在等你記起來……」他苦笑了下,「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記起了。」


  裴如意還在震驚中,怎麼都不會想到……


  她的手指輕輕的在那道疤痕上摩挲著。同床共枕六年,同床異夢了六年。她從來不曾仔細看過,卻是那個小時候她護著的男孩早就回到了她的身邊。


  眼前漸漸的模糊了起來,模糊了那削瘦有力的肩膀,模糊了那一張英俊的臉龐,眼淚忽然就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如意……」陸天朗看到她哭,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她這是高興,還是——


  不等他往下深想,「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陸天朗的表情僵在了那裡,臉頰泛起了火辣辣的痛。


  裴如意滿臉悲憤:「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她幾乎是吼叫出聲,額頭的筋都爆了出來,那隻僵硬的手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握在那裡,而另一隻手,緊緊的捏成了拳。


  陸天朗怎麼都沒有想到,當她想起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憤怒。


  裴如意吼完以後,就轉身跑開了。


  夜色深沉,她邊哭邊跑,一直到花房,把自己反鎖了起來。


  她蜷縮在角落,整個人縮的好像是個球一樣,好像這樣,就能抵禦外來的傷害。抽泣的聲音不斷,布偶貓輕輕的走來,從她的胳膊底下鑽進去,蹲在她的大腿上,輕輕的舔著她濕潤的臉頰。


  裴如意望著面前的毛球,眼前還是一片模糊。她哆嗦著嘴唇,傷心的道:「他怎麼能這樣對我……」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他收留她,以為她復仇為條件,讓她做他的情人。


  他將她當成了寵物豢養了起來。


  他怎麼能這樣!


  貓兒以舔噬她苦澀的眼淚作為回答,甜糯糯的叫了一聲,腦袋輕輕的蹭著她的臉頰。


  陸天朗追出來,就看到裴如意縮在那個角落裡,不住的哭泣著,彷彿六歲的他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他的拳頭捏了起來,面色陰沉。


  天空忽的想起了春雷,轟隆隆的作響。緊接著,豆子大的雨滴滴答落下,瞬間連成了一片,很快將他全身都打濕了。


  雨水掛在他的睫毛上,他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看得到那個縮起來了的身影。


  嚴程聽到了動靜,撐了雨傘走出來,就看到陸天朗直挺挺的站在雨中。他連忙走了過去,雨傘遮在了他的上空:「陸先生。」


  陸天朗並未回應他,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身影,面色緊繃著,彷彿入定了一般。


  他希望她想起,又害怕她想起……


  嚴程往玻璃花房裡看了一眼,兩人這般情況,想來是解開了謎。


  這本是一場跨越了十多年的相逢,應該是喜悅的,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嚴程看了陸天朗一眼,低低的嘆了口氣道:「陸先生,雨下這麼大,先回去再說吧。」


  「嚴管家,知道我為何一直瞞著她,寧肯用交易的方式將她留在身邊嗎?」


  嚴程微微一怔,說道:「陸先生,您是遲了一步。」他頓了下,接著道,「但是逝者已逝,來者可追,裴小姐她會想明白的。」


  陸天朗苦笑了下道:「你回去吧,我在這裡陪著。」


  「可是——」嚴程看了一眼天地間瓢潑似的大雨。


  雷聲隆隆,彷彿積壓已久的怨怒,只等著最後的雷霆一擊,當天空中那道閃亮的雷電劈下的時候,好像將整個天空撕裂為二,亮如白晝,整個地面都在微微的顫動。


  「陸先生——」嚴程又勸了一聲。


  這麼大的雨,打在身上都覺得疼,這麼一直淋著一定會生病的。


  陸天朗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嚴程沒有辦法,只能陪在他旁邊。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樣子,就連嚴程也被吹偏了的雨水打濕了大半個身體。寒意好像從骨頭縫裡鑽了進去,凍得人都顫抖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嚴程忍不住了,看了看花房的方向,再看了看陸天朗,咬了咬牙,將傘塞在陸天朗的手裡,自己跑到了花房門口。


  他敲了敲門道:「裴小姐,有什麼還是跟陸先生談談吧,您這樣封閉自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雨點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玻璃上,好像是倒豆子的聲音,而花房裡面,一點聲音都沒透出來。


  嚴程回頭看了一眼陸天朗,漆黑的夜色中,就他蒼白的臉顯得最為明顯。他回過頭去道:「裴小姐,還是跟陸先生談談吧。」


  「喵——」貓兒叫了一聲,牙齒輕輕的咬起了裴如意那隻幾乎沒有什麼知覺的手。


  裴如意動了下,緩緩的回頭,就見陸天朗站在門口,渾身濕漉漉的,雨水從他烏黑的髮絲上滑落,襯得他白皙的臉更為蒼白。只是他那一雙烏黑的眼,格外的深沉。


  兩人隔了一扇玻璃,就這麼互相的看著。


  嚴程看了看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陸天朗設計了花房,自然知道開鎖的方法。他冰冷的眼睛看了一眼門上方的一塊面板,在上面摁了幾個數字,花房的玻璃門便咔噠一聲輕響。


  裴如意站了起來,看著他走進來,玻璃門自動的合上。


  他每走一步,身後都留下一個潮濕的腳印,裴如意就站在角落,退無可退,眼睜睜的看著他步步逼近,一直到他那雙鐵鉗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滾燙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上,與他身上透過來的寒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天朗……唔……」


  她才說了幾個字,就被他滾燙的嘴唇封口。他冰冷的臉頰與她的觸碰到了一起,可他灼熱的唇舌又在對她做著激烈的掠奪。


  他潮濕了的衣服,將她身上乾燥的衣物也沾濕了,全身又冷又熱,裴如意彷彿置身於一個冰火兩重天的境地。


  過了許久,陸天朗才鬆開了她,漆黑的眼眸中彷彿燃著火焰,直視著她,彷彿要將她燃燒殆盡。


  裴如意害怕的看著他,他的身上沒有一點小十六的身影,這樣的陸天朗,才是那個霸道,渾身充滿了戾氣的陸天朗。


  陸天朗的拇指在她紅腫的唇瓣上慢慢的揉壓,擦去上面泛出的點點血絲,低沉粗啞的聲音里還帶著些微氣息不勻的喘息,卻是霸道十足。


  他道:「裴如意,我是當年的那個小十六,卻也不是。你看清楚了,我是陸天朗,是陸天朗!」


  不是她看成的弟弟,是一個男人!

  她一直把他當成了弟弟,又怎麼會往男女之愛那方面想。他想將她永遠的留在身邊,唯有如此。寧可被她看成是落井下石,也要將她得到手。


  這便是成年後的陸天朗,在陸家長大了的那個小十六。


  裴如意的眼睛瞠大了,瞳孔里映著驚恐。面前的男人有著十足的男人味道,充滿了掠奪,與當年那個小男孩完全聯繫不起來了。


  十六已經不在了……


  「陸、陸天朗——」裴如意微微的晃動著眼睛看著他,裡面一片茫然。


  「是,我是陸天朗!」


  沉重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臉頰上,他道,「所以,什麼都沒有改變,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裴如意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的脖子點了下:「好,我明白了。」


  她的視線微微的垂下,又說了一遍:「我明白了……」


  陸天朗鬆開了她,看到她身前被他弄濕了的衣服,手指一挑,那件搭扣的毛衣便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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