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不再忍
看著眼前完全不講道理的媳婦,蔣父只覺得自己從未了解過這個媳婦。本文由 首發
以前還只覺得這媳婦有點不講理,現在這完全是胡攪蠻纏的樣子。
兒子的事,他知道她心裡不好受,可家裡誰心裡都不好受,但誰也沒她這樣子,完全就跟神經病一樣。
他疲憊地揉著額頭,「咱們做人差不多點。要是咱們自己有閨女,碰到這種情況,就你的性子,應該是分分鐘想要閨女離婚吧?」
「你的孩子是父母生父母養,別人的孩子也是父母生父母養。」
「由己奪人,差不多就行,別太過了。」
這些年葉梓瞳在自己家裡,時不時受的委屈,葉梓瞳自己沒太放心上,他也不大好乾預太多的。但想到當時自己去葉家提親時,拍著胸脯跟老朋友保證,會善待她閨女的事兒。這些年在葉建業面前,他一直有些沒臉見他的感覺。
如今兒子出這樣的事,真要醒不過來,他是沒臉讓好友的閨女給自家兒子守活寡。
「你個沒良心的,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不讓你蔣家的香火斷了。你倒好,不念我的好就算了,還指責我,你對得起我嗎?」
一直自詡皇族出身的蔣母,思想觀念還傳統得有些可怕。比如當年b超出葉梓瞳肚子里的孩子是閨女后,對葉梓瞳各種冷淡。比如不喜自家孫子孫女跟葉建業兩夫妻過於親近。又比如此刻口口聲聲說的,斷了蔣家香火的事兒。
「小虎頭他們兩都還小,兒媳真要再改嫁,孩子極有可能跟她走了。到時候咱們家就什麼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
「兒媳不是這種人,你想太多了。」
「那是你把人性看得太美好了。」
蔣父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說,「別扯這些有的沒有的,玉凱為何會有今天,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他自己種的因得來的果,咱們做父母的沒得選擇,承擔了這個果。沒道理要求,一個年級正好的女子跟咱們一起承擔這個果。」
「所以兒媳婦那邊,我不准你拿道德去綁架她。她如果自己有這方面的心思,我們就成全她,如果沒有,一年後就如我剛剛說的那般,由我做主讓她跟玉凱離婚。當然,離婚後兩個孩子得歸咱們蔣家,畢竟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想要再婚,不容易。」
「另外,既然你有這麼多空餘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那就多費點時間在醫院陪你兒子。兒媳婦那邊,我要她多幫幫我公司的事情。」
「多照顧兒子沒問題,可你想讓她多接觸公司的事,我不答應。」
哪怕在大的方面拗不過蔣父,在該防著葉梓瞳的方面,蔣母絕對不會犯傻。
「既然在你眼裡,她遲早不是我們家的兒媳,公司的事讓她牽扯太多,不合適。你若真沒太多的精力打理公司的事,就花錢挖個經驗豐富一點的職業經理人過來。或者,從公司現有的員工里,提拔也一兩個可用之人。」
「另外燁熙那邊你要親自帶,我沒話說,但別想再把他交給親家兩夫妻帶。我可不想我的孫子,回頭跟他們感情更好。」蔣母很介意蔣燁熙跟葉建業父母的關係太好,從而疏遠她這個奶奶,乃至於疏遠蔣家。
「只要你別給我插手燁熙的事,其他的我自會安排,用不著你操心。」
當初蔣玉凱就是他們兩夫妻疏於管教,才養成他花花公子的性格,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尋找刺激。結果導致年紀輕輕,就犯有高血壓,如今更是成了半死不活的廢人。
他絕對不會讓孫子,重蹈這樣的覆轍。
「所以不讓她參與太多公司的事,你也答應了?」她絕對不允許,屬於她蔣家的財產,落入外人手中,「我要你提前立遺囑,把蔣家的財產都給燁熙。」
「那瑩瑩呢?」
「她早點要嫁出去,回頭等她要嫁人的時候,給她置辦一套別墅、再送她一輛車並一些現金就好,公司的股份就不要給她了。」
「就你這樣當奶奶,不怪你孫子和孫女都不跟你親近。既然錢財在你心裡這麼重要,你乾脆讓我把公司的股份全部給你,往後你就抱著這些錢財過日子就好。我蔣家其他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蔣母這種一毛不拔的行為,別說外人,就蔣父自己都看不過眼。
「你可別忘了,葉家的家業不比蔣家小,就算咱們想給,人家還不一定要呢。」
「只要燁熙跟我親近,瑩瑩親近不親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她最後都是要嫁出去。」
「就你這種人,小心日後老去的時候,沒人肯為你送終。」
蔣母死腦筋,所以對有沒有送終的事,尤為看中,如今聽蔣父這樣說,頓時臉色大變,「你竟然敢詛咒我,你是不是不想過日子了?」
「我說的是事實,你要不要聽,不過就不過,誰還怕誰。」
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現在的情況基本差不多。
努力了一輩子,奮鬥了一輩子,原本以為能夠享享清福,一家人快快樂樂的過日子。誰知道,老天爺跟他開了這麼大的玩笑,讓他的兒子變成這樣。
蔣父真的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一天。
兒子的事已經夠讓他心力交瘁,結果家裡還有個不省心的媳婦。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看,在兒子這段婚姻裡面,你除了時不時膈應人外,你真正為兒子做過什麼事?」
「兒媳剛進門那會兒,你嫌棄人家是商人出身,時不時給人擺臉色看,兒媳大度沒計較。兒媳懷孕后,倒是好轉了一段時間,可在聽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閨女時,你立馬固態萌發,再次對她不管不顧的,甚至兒媳婦生產,你連醫院都不願意去。」
「結果兒媳生了個兒子,你立馬又跟親媽一樣去醫院,假裝關心她,可笑的卻是拿著廉價快餐盒去給兒媳吃。再然後咱們沒時間照顧孫子,親家親家母千里迢迢過來幫忙帶孫子。人把孫子帶到可以放手,差不多懂事了,結果你眼紅孫子跟他們親,不跟咱們親,非要把孫子帶回家。」
「親家親家母性子好,沒跟咱們計較,你就理所當然認為這是應該的。更離譜的是,你為了讓燁熙跟你親近,無條件地縱容他,把他養得囂張跋扈的。要不是近年來,兒子和兒媳手段強硬,孫子還指不定被你養歪成什麼樣。」
「你自己想想,這些年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哪一件是靠譜的?說真的,還好兒媳和親家都是好相處的人,否則就你這種只享受果實,絲毫不去感念果樹的行為,早就該被讓人唾棄了。」
「別把別人的客氣當成你的福氣,否則沒人願意給你送終的事,絕對不是我口頭說說而已。從兒子的身上,你應該很清楚,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老天爺從來都是公平的。」
「今天我的話,言盡於此,往後要怎麼做看你自己。」
這已經是蔣父能說的,最嚴重的話,如果蔣母還冥頑不靈,那他也沒什麼辦法了。
扔了最後一句話,他拿了睡衣,徑直進了衛生間,洗嗽。
……
……
蔣玉凱出事後,蔣氏集團由蔣父打理,葉建業則拾起了葉氏集團。寧馨的話,主要照顧閨女給她送送飯菜,偶爾陪陪外孫外孫女。
葉建業沒在京城的時候,她有時直接在醫院陪葉梓瞳。
今天送飯到醫院后,寧馨就沒離開醫院,等閨女穿著無菌服從重症病房出來后。她就拉著閨女的手說道,「往後你有什麼打算?」
「醫生說多跟他說說話,喚起他強烈的求生意,他醒過來的機會就會更大。這些天,每次我跟他說話,他的手指都會動,醫生說這事好現象,讓我繼續堅持。」
「可你也別忘了,醫生也說過,他哪怕醒過來,也只能躺在床上,沒辦法恢復到生病前的程度。」
「媽,現在我只盼著他能醒來,能陪我說說話,其他的事我不強求。」
「媽沒反對你這樣做,但媽想告訴你,你這樣整天都待在醫院,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不顧是不行的。往後他沒辦在擔起公司的事情,那這些責任就得由你來擔,而且你還有兩個孩子。」
「在你照顧玉凱的時候,其他的事你也萬不可忽略了不做。玉凱這情況不是幾天,幾個月就能解決的,他必然是個長久的過程。」
「所以媽的建議是,白天多讓你婆婆來醫院陪玉凱,你晚上再過來。白天的時候,你就盡量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工作上,孩子那邊也要抽些時間陪他們。」
這一個多月來,葉梓瞳的生活里幾乎可以說,除了蔣玉凱還是蔣玉凱。整天都待在醫院裡,除非有必要的事情,否則任何怎麼勸,都不肯離開醫院半步。
寧馨真的擔心,女兒在醫院裡住久了,回頭壓抑了。
就女兒跟蔣玉凱的感情,她沒指望過,女兒會拋棄蔣玉凱,另嫁他人。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變得跟病人一樣,把醫院當成家了。
所以她希望女兒能夠稍稍放下蔣玉凱,分些精力去做其他的事。
「媽,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思去管理公司的事,當然如果爸那邊有些事不清楚,我幫著處理看看還是可以的。至於孩子那邊,我公公說了,往後燁熙由他照顧,瑩瑩這邊您就多費點心思,然後多讓她來醫院,我就能多陪陪她了。」
沒辦法不說,如今醫生已經明確告訴她,多跟蔣玉凱說說話,有助於他醒過來的機會,葉梓瞳哪裡肯聽自家母親的話。
她現在是一天四次,穿著無菌服到重症病房裡跟蔣玉凱說話,每次說上一個小時不止。主要說的都是兩人從認識到結婚,再到生孩子的點點滴滴。
以前沒刻意去回想這些,如今細細回想起來,才發現這男人對自己有多好。
被這樣的男人愛過後,她這一輩子絕對再也愛不上其他人了。
所以明知道蔣玉凱哪怕醒過來,也只能躺在床上,她還是希望他能醒過來。她不求這男人能在為她做什麼,卻希望每當夜深人靜,累了的時候,能有個人聽她傾訴,陪她聊天,那樣她就滿足。
「媽,以前兩個人整天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會惱他的啰嗦,抱怨他總是一件事情重複的說。可這段時間下來,沒他在身邊嘮叨,沒他幫我照顧生活中的細節,我才發覺自己失去了怎麼重要的東西。」
「曾經在他媽媽對我百般挑剔萬般不喜的情況下,我動過離婚的念頭,覺得太累了。如今回想起來才覺得,比起眼下這樣的情況,被婆婆刁難真的沒什麼。」
「因為從始至終,他從來都是站在我這邊,體諒我的。」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都是按照結婚前說的那樣待我,甚至比結婚前說的那些做得更好。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如我們的結婚誓言說的那般,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
「閨女,媽沒說要你離婚要你離開他,只是讓你在照顧他的同時,不要完全沒了自己的生活,好不?」
自己生的孩子是什麼性子,自己清楚,寧馨從來沒想過這種時候要女人離婚什麼的。人呢,總有個意外,雖然不舍女兒守著這麼個沒希望的,但平心而論女婿好好的時候,也是把他們兩個老人當親爸親媽對待。
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對他們好,他們不能因為人現在病了,就不要人家。
這種時候別人會怎麼做,寧馨不知道。
但他們兩夫妻,是說不出讓女兒離婚的話。
當然,他們也見不得女兒的世界,只有女婿一個人,完全不顧其他了。
「媽的意思是,你們的日子還很長,以後你就是你們一家子的頂樑柱,爸爸媽媽總有老去的一天,你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否則,回頭你們的日子,可怎麼過?」
「也沒要你就立馬怎麼做,但起碼你得調整自己的狀態,別除了玉凱,眼裡就再沒其他了。」說起這些,寧馨難免想到蔣母,「你婆婆那人,我有時真明白,她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什麼。玉凱出事,你公公忙著公司的事情,沒什麼時間來醫院,這個能夠理解。她呢,整天沒什麼事情干,也罕於來醫院,真不知道病房裡面躺著的,到底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寧馨覺得自己這個丈母娘,對女婿的照顧,都不比蔣母這個親媽來得少。
「人與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她這般待自己的兒子,莫怪玉凱對她這個親媽也沒見得多好。不過,以往她要如何咱們不管,但現在這特殊時期,無論如何得讓她多多往醫院裡跑,照顧玉凱不單單你一個人的事。」
「媽,讓她來醫院,她就自己拿著手機或者平板電腦,在那裡玩自己的。說她這樣不行,她說玉凱不省人事,跟他說話,他也聽不到,何必去浪費那個唇舌。你說,我會放心讓她單獨在醫院陪床?」
說起蔣母葉梓瞳一肚子的苦水。
她倒也想偶爾回趟家,但這種情況,她哪裡會安心。
她就從來沒見過像蔣母,這樣心寬的母親。
兒子都那樣了,還有心思跟人閑聊玩鬧。
真如自家母親說的那樣,就沒這樣的親媽。
這種母親也是絕了,寧馨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你就把他媽的事,都說給玉凱聽,看他舍不捨得你一個人這樣,沒日沒夜的照顧人。」
寧馨雖然很滿意蔣玉凱這個女婿,但偶爾難免會想,當年女兒要是沒死心眼,非要跟孤夜白分手。先不說如今蔣玉凱出事,就婆婆來講,孤夜白的媽媽絕對比蔣玉凱這個自命清高的媽,強幾百倍不止。
所以她有時候會懊惱女兒的死心眼,才選了這麼一戶人家,攤上這麼一位婆婆。
不過這種想法,經常都是剛冒頭就讓她拋之腦後。
事情已經是現在這樣,她再怎麼想也沒用。
至於肖想女兒跟孤夜白再續前緣的事,她是斷沒這種不切合實際的想法。
她自己的女兒當然是千般好萬般好,但再怎麼說也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她要是有抱著撮合女兒跟孤夜白的想法,連她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原先聽說孤夜白不再去國外,她還擔心孤夜白起了什麼心思,好在他自己把距離保持在朋友的安全距離內,並沒過分的舉動,而且還正兒八經去相親。
「實在不行,回頭就請個專業看護幫著,要不然時間長了,你一個人受不住。」
「等人能從重症病房出來了,我會考慮請個人幫忙。」
雖然現在情況比較穩定,但還沒完全脫離危險,所以這一個多月來一直待在重症病房裡面。每次要進去看他都要進行嚴格的消毒,不能帶任何的細菌進重症病房。
她擔心請來的看護,沒自己細心,不敢這個時候請人。
「那你自己看著辦,總之,你不能一直待在醫院。」
子女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寧馨只能告訴葉梓瞳自己的建議,至於葉梓瞳最後會做什麼樣的決定,哪怕她是葉梓瞳的母親,也沒辦法強制她去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誰也沒辦法替誰過別人的人生。長輩所謂的人生經歷,也只是長輩的,不一定就適合子女。
在這一點上,寧馨兩夫妻算是看得比較開。否則,當年他們也不會由著葉梓瞳嫁給蔣玉凱。
把該說的說了,她就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催促葉梓瞳去洗漱睡覺。
第二天早上,兩母女起床洗漱后,寧馨正要出去買早餐,蔣母已經拎著早餐出現在醫院。這讓兩母女意外了一陣,實在是蔣母剛開始送了幾天的飯,後面葉梓瞳說她要照顧兩個孩子,送飯的事就落在寧馨身上,沒想到她今天會自覺送飯過來。
葉梓瞳也沒去追問蔣母,為什麼突然送飯過來,快速吃過早飯,她就去穿無菌病服進了重症病房,開始跟蔣玉凱說話。
病房裡,寧馨吃過早飯,才想著好好跟蔣母聊聊,便沒著急走。
她看著從進門開始,只去重症病房外看了蔣玉凱一眼的蔣母,又開始捧著手機,她實在看不過眼,「你就沒什麼話,要跟女婿說?」
「說了他又聽不到,何必浪費那個唇舌。」
「難道你沒聽醫生說,多跟他說說話,有助於他的恢復?!」
「自打結婚後,他心裡就滿滿只有他媳婦,我說的話,他從來不聽,就算我再他耳邊說再多,對他也沒用。我很有自知之明給你閨女騰位置,讓他們多處處,你不覺得挺好的?」
寧馨簡直被氣笑了。
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沒擔當的母親。
「要說我閨女對你這個時不時愛挑刺的婆婆,還真是沒話說。女婿是你肚子裡面爬出來的,為何對你這種態度,你不覺得自己該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嗎?」
蔣母不樂意了,「你這是指責我不會當媽媽,連自己兒子都教不好?還是告訴我,我兒子對你這個丈母娘比對我這個親媽還要好?」
寧馨覺得自己跟這個女人討論這話題,是不理智的,「現在孩子都大了,已經用不著我們教,討論這個問題沒意義。我只是想說,梓瞳每天都待在醫院,短時間還可以,時間長肯定不適合。」
「女婿的情況短時間內不會有起色,所以我想著你白天是不是來醫院陪著女婿,晚上梓瞳再來。公司的事情往後可能會落在瞳瞳身上,她太久不管公司的事,不大好。」
蔣母冷笑,「我就說怎麼好端端的,讓我來醫院陪護合則是開始惦記我家的東西了。不會是開始選下一家,想要把你閨女再嫁一次吧?」
寧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蔣母,「我說親家母,咱們說話得摸著良心。從女婿出事到現在,不說瞳瞳天天在病房陪著,除了女婿幾位好友壓根沒見過其他人。就是我和我家老葉,也從來沒有過讓瞳瞳再嫁的想法,你這樣想我們,太讓人寒心。」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們中意的女婿是那姓孤的,這段時間你們跟人有說有笑的,難道不是想要你女人跟人來箇舊情復燃?!」
寧馨真的沒想到蔣母竟然這樣想他們,她捂著被氣得上下起伏的胸口,「你你你……你蠻不講理……」
蔣母今天過來,本來是想好好的,誰知道寧馨非要挑事,跟她說些有的沒有的。那她只能將昨晚從蔣父那邊受到的氣,直接發到她身上,「被我說中了,才會這麼激動吧?」
「我就直說了吧,你閨女要再嫁可以,但我蔣家的家業,她一分錢也別指望要。另外,她一旦決定再嫁,往後就不要再見兩個孩子,我不會讓我的孫子孫女認其他男人當父親的。」
「只要你們同意這兩個條件,其他的隨便你們。」
「好好好,真好,我到現在才知道,我疼愛著長大的女兒,是怎麼被你這個婆婆磋磨的。」寧馨很慶幸自己沒心臟病,要不然就蔣母這些話,她非得被氣得心臟病不可。
她深吸了一口氣,無比穩了穩心神,「我葉家的財產不比你蔣家少,用不著你們的財產,我的瞳瞳也好幾輩子花不完,有什麼必要惦記你們的財產?至於孩子的事情,孩子不是玩具,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他們想什麼,可不是咱們能左右的。」
「所以別拿你那自私的想法,來衡量別人。」
「沒人會嫌錢多,我提前把話說清楚,只是為了避免將來你閨女跟我兒子離婚,可能出現的麻煩。既然你們不稀罕我蔣家的財產,那自然再好不過。」
因為昨晚蔣父的話,蔣母已經不把葉梓瞳當成她蔣家的人。今天過來她本來也有說財產這方面的打算,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說,就跟寧馨幹了一架。
雖然有被她氣到一點點,可比起對方吃到的,自己給她的氣,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如此一比較,她的心情相當的好。
尤其,還在這個過程中,把原本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話,說了出來。
又得了寧馨的親口保證。
這樣一來,無論蔣家的錢財,還是兩個孫子,葉家都休想得到一星半點。
早上本來很不甘願這麼早來醫院的,如今看來這一趟醫院之行,完全沒白費。
「既然這兩個條件是你答應我的,那就麻煩你親口告訴你的寶貝女兒,免得你寶貝女兒覺得我趁玉凱病了,欺負她,回頭跟玉凱告狀。」
「我只說瞳瞳不會惦記你家的財產,可沒說我們不要孩子。」
哪怕寧馨從來沒想過,讓閨女在這種情況下跟蔣玉凱離婚,可碰到這樣的婆婆。她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不動搖。
本來閨女的後半輩子,要守著一個躺在床上的男人過日子,已經夠不容易。這要婆家體諒,懂得疼人還好,可這婆家壓根一點不念閨女的好處,整天把她當賊一樣防著。
寧馨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慮,閨女跟不跟蔣玉凱離婚的問題。
「玉凱已經這樣,註定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你閨女只要再嫁人,就還能生,不用擔心沒孩子的事。再說,向來有后爹就會有后媽,我是絕對不會讓我的孫子孫女,陷入這樣的境地。」
陪蔣玉凱說完話回來的葉梓瞳,一踏入病房就感覺病房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媽,你們聊什麼了?」
蔣母從來就不是個怕事大的人,見正主來了,她很是乾脆地將自己剛剛跟寧馨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當然你要捨不得跟玉凱離婚,那自然是最好的。不過,就算你跟玉凱沒有離婚,蔣家的財產也只能給兩個孩子,不會給到你。」
葉梓瞳覺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兒子躺在床上,眼前的女人,沒想著怎麼讓兒子盡量恢復,卻在這裡擔心財產被她分走。
她一直知道自己跟這個婆婆的關係,就跟那海市蜃樓一樣,只是個幻影,輕輕一戳就能破掉。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公這才倒下一個來月,自己還全心全意撲在他身上,想著幫他恢復的時候,他的好母親,就開始算計這些事情了。
她不怕蔣玉凱的病,但她怕蔣母這樣的消磨。
心累遠遠比身體的勞累,來得磨人。
「媽,說真的,要不是玉凱長得有幾分像你,我都要懷疑你是后媽了?!」
「身邊這麼多的朋友,他們各個也都有母親,我就沒見過哪個當母親的,跟您一樣。兒子生病躺在床上,除了開始幾天,天天往醫院跑外。後來就兩天三天才來醫院一趟,來了后還每次只看了玉凱一眼,然後就捧著你的手機,要麼刷網頁,要麼聊天,要麼看新聞。」
「你知道護士私下裡是怎們問我的嗎?他們問我您是不是玉凱的后媽?」
「我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也不想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更不知道在您心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這些我統統沒興趣知道。」
「我只求您,別糟蹋我的一番心思。」
「至於您,願意怎麼想怎麼想,願意來醫院您就來,不願意來那也算了,別勉強您自個兒。」
葉梓瞳是真的沒想到,蔣母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擱往常興許這些話,她聽聽也就算了。可蔣玉凱的病,讓她發現自己能依靠的人,往後興許再也不能當她的依靠,她心焦。
於是,再碰上蔣母如此,拎不清的作妖,壓根控制不住地把自己的心裡的話,統統給說了出來。
「我就知道你過去的乖巧,都是做給玉凱看的,為的就是讓玉凱一直站在你這邊,跟我這個當媽的作對。如今他這才倒下,你就原形畢露,給我擺臉色,你果真是個有心機的女人。」
她就從來沒相信過,婆婆和媳婦能和平相處的。所以過去,葉梓瞳做得再多,蔣母也沒對她掏心掏肺的。
「反正我將來老了,也沒指望你給我養老,或者伺候我。所以你對我什麼態度,我都無所謂。另外,既然咱們今天已經撕破臉,往後就請你不用再我面前,盼乖巧。」
葉梓瞳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天生帶有苦行劇女主屬性。
初戀時,男友因為前女友傷透了自己的心,蹉跎了兩三年的時光,才好不容易走出初戀的陰影,重新嘗試一段感情。原本以為這段婚姻,應該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結果發現婆婆壓根不待見自己,屢次三番找自己的麻煩,一度差點因為這個原因離婚。
後來跟余珺瑤的媽媽取了經,跟這婆婆的關係,總算得到了比較大的改善,還以為他們能繼續這樣持續下去,誰知道這生活陡然發生變故,這位婆婆又開始看她不順眼,找她麻煩。
這麼一想,自打談戀愛開始,她的身上就總是帶著點苦情戲的味道。
「那我也請您不要在我面前端婆婆的架子。」
「人的尊重是相互的,沒道理你把我塵土,去要我把你天上的星星一樣供著。」
「咱們各過各的,誰也甭去管誰。」
既然遷就讓步都不能,讓蔣母對自己有所改觀,葉梓瞳也沒那個心情,再去維持這段一直都是她自己在維持的關係。
她最關心最重要的人,都已經倒下去了,其他的會如何,她真的不在意了。
「我沒阻止你離婚的意思,但若是你自己不離婚,那麼請你不要當著我兒子的面,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的。」
「我想這件事,我唯一需要交代的就是我的丈夫。」
以前一直沒撕破臉,一來是不希望蔣玉凱夾在中間難做,另一方面是當時的她,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去維持一段關係。可如今她沒有那個心境,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做這些,便也不再對蔣母客氣。
蔣母想想事情到這個階段,她似乎也沒什麼可以再失去的,再有今天該說的話都說了,沒必要在醫院裡待下去,便起身拎著裝早餐過來的飯盒,離開了醫院。
整整被刺激了一個早上的寧馨,終於得以喘口氣。
她心疼地看著自家閨女,「你說你這孩子,到底塗的是什麼?為什麼要放任人家這樣糟蹋你?」
「媽,婆婆因為玉凱的事心情不好,難免說話難聽了點,您別放心裡。」
「難道我們心情就好?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再用心情不好掩蓋自己做的事,說不過去。」這是寧馨第一次看到葉梓瞳和蔣母,兩人吵架,「合則你以前在我面前,說的那些關於她的好話,都是你粉飾太平,不讓我們知道的。」
「爸媽不會去干涉你做的決定,但若是你婆婆三天兩頭就這樣鬧,我和你爸是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卻不管的。」
「你婆要真不懂得疼你,我跟你爸絕對會想著把你帶回家。」
從小到大寧馨兩夫妻,壓根就沒捨得,讓她受丁點兒的委屈。可為人兒媳這麼多年,她受到的委屈著實不少,只是她不愛說出來而已。
如今被母親親眼所見,她不心疼才怪。
「讓你們擔心了。」說起這點,葉梓瞳有些愧疚,「努力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結果,往後我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忍了。」
「你自己看吧,反正扛不住的時候,不要忘記你還有父母可以依靠就好。」寧馨看著憔悴了不少的女兒,「你婆婆是個不靠譜的人,這種人糊塗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另外,記得我剛剛跟你說的,你的生活不僅有玉凱,還有兩個孩子和你自己。」
「玉凱的事得慢慢來,你自己和孩子的事卻是不能慢的。所以好好調整一下自己,換個狀態,別整天待醫院了。」她可不希望看到女兒失去自我,漸漸跟兩個孩子越走越遠。
被蔣母這樣一鬧,葉梓瞳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只一門心思守著蔣玉凱不行。
就蔣母這種德性,誰知道她會在孩子面前說什麼。
兩個孩子都還小,還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萬一蔣母在孩子面前,說她不要孩子了,那豈不是讓孩子傷害,還讓孩子慢慢疏遠自己。
她的確要好好為自己,為孩子的未來,做好打算。
「好的,媽,我會好好想想,怎麼安排最好,不會再這樣什麼都不管的。」
見終於說動女兒,寧馨這才嘆了口氣,「今天這些事要是讓你爸爸知道,指不定該氣成什麼樣呢。你啊,就沒讓人省心的時候,養兒養女真真都是債。」
想到這些年但凡有事,站在身邊支持自己的,永遠都是生養自己的父母,葉梓瞳感到幸福的同時,也感到對不住二老。
當下心裡決定,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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