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 顧佟番外篇49
佟宴？
在場的人皆都一楞，都沒有想到顧老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問佟宴。
「她剛才還在這，不知什麼時候走了。」曹君清說著頓了頓，隨後皺眉問，「爸，是不是佟宴把你推下樓梯的？如果是，我們顧家絕對不能要這樣的兒媳婦。」
「這次她險些害您醒不過來，剛才還鬼鬼祟祟的在這裡不知又想幹嘛？雖然我知道我們顧家是絕不允許有離婚的情況存在，但是像她這樣的女人……」
曹君清的話還沒說完卻被兩道異口同聲的嗓音給打斷——
「胡鬧。」
「我不會跟她離婚的。」
一道是來自眼前病床上躺著的顧老，渾厚威嚴的嗓音帶著不悅，而另外一道是從一旁的病房門口傳來的。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顧蕭棠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正站在病房的門口，神情肅穆，眉頭微蹙。
「蕭棠，你說什麼？」曹君清看著自己的兒子，滿臉不悅。
顧蕭棠淡淡的撇了一眼自己的母親，沒有說話，而是徑直朝著病床這邊走了過來。
顧老躺在病床上，因為剛醒，所以整個人還是很虛弱，不過那雙看著顧蕭棠的眸子銳利絲毫不減。
「爺爺，我記得，顧家的人至今為止還沒有離過婚的。」顧蕭棠開口，低冷的嗓音不卑不亢，平淡的沒有什麼起伏。
他的話落，一旁的曹君清臉色再次變了變，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顧老率先道，「你想說什麼？」
眼前的老人，雖然面露蒼白，可是那張蒼老的面容上卻是自有一股威嚴存在，尤其是那雙帶著銳利的眸子，平靜的注視在顧蕭棠的身上，猶如一片沒有底的湖水，是深是淺，讓人什麼也看不出。
「我既然結了婚，就沒想過要離婚。」顧蕭棠再次開口，只不過，這次要說的更仔細些。
既然結了婚，就沒打算要離婚。
這樣的話，在在場的人聽來沒什麼奇怪的，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有點特殊。
雖然顧老現在萬幸已經醒了過來，可是他的右腿卻是已經不能行走了，而這一切，都和佟宴脫不了關係。
現在顧蕭棠跟佟宴兩人還沒有舉辦婚禮，所以要是離婚的話，外界也都不知道，這樣對顧家來說，可以說是最好也是影響最小的一個結果。
見沒有人說話，顧蕭棠再次道，「爺爺，我跟佟宴不準備舉辦婚禮，這幾天我會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一下，然後休一段時間的假。」
「休假。」這次是顧清池開口，「胡鬧，現在正是選舉的重要時刻，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休假？」
按理說，以顧蕭棠的年紀坐在如今的這個位置上可以算是很年輕了，可是他卻沒有因為他的年輕而對他的這個工作有絲毫的懈怠，相反，在顧蕭棠上任的這幾年，無論是暮城的開發還是各方面的管制都是有史以來的絕佳。
如果要按一個公司的實習員工來給出業績的話，顧蕭棠的業績絕對是可以直接攀爬到經理的位置的那個。
所以，這次的升任，他不僅在名單當中，而且還不是因為他顧家的這個顯赫的身份，是靠他自己的實力。
可是在這樣重要的時刻他既然選擇要休假，跟佟宴出去蜜月旅行！
「好了。」顧老再次開口，蒼老的嗓音帶上了隱隱的疲憊，只見他的目光在眼前的眾人身上環視了一圈，隨後淡淡的開口，問，「是佟宴跟你們說這次的事是她的錯失？」
老人的語氣很平靜，像隨口問的，可是在場的人卻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尤其是顧蕭棠，瞬間眯了眯眸。
看著眾人的反應，顧老也猜出了答案。
只見他笑了笑，疲憊的面容上露出睏倦之色。
「你們都回去吧！該忙什麼就去忙什麼，至於佟宴，讓她有時間過來我這邊一趟，就說我有事找她。」
顧老說著頓了頓，目光落在顧蕭棠的臉上，頓了一秒，才道，「我們顧家沒有離婚的兒女，這個規矩，自然是不能破。」
說著，他頓了頓，嗓音一改剛才的輕鬆隨意，帶上了隱隱的威嚴，「而且以蕭棠的身份，豈是他想離婚就能離婚的。」
他話落，在場的人神色各異，自然是都知道顧老口中蕭棠的身份指的是什麼。可是看著顧老已經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他們想說什麼，最後也只好住了嘴。
病房的人來的快，去的也快，除了劉氏堅持留下來，其他人都離開了。
不過，顧蕭棠卻沒有走。
男人沉俊的面容上帶著肅穆和思索，聽見身後的病房門被關上，他看著眼前閉著眼睛的老人，開口問，「爺爺，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話落，病房裡一片安靜，過了好一會，閉著眼睛的老人才睜開了眸子。
……
病床外。
顧蕭棠出來的時候，就見曹君清正站在不遠處，看樣子是在等他。
男人眉頭蹙了蹙，隨後邁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媽。」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曹君清面露不悅，「本來你堅持要娶那個女人我雖然不贊同，可是也沒有反對，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你爺爺都是因為她以後只能做輪椅，你怎麼還執迷不悟不肯離婚？」
她話落，顧蕭棠眉頭蹙的更深了。
「媽，你知道今天她為什麼會在醫院？」他忽然問。
曹君清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愣住。
顧蕭棠見狀輕笑了一聲，再次開口，「這幾天她每天中午都過來照顧爺爺，然後在你們過來之前離開。」
他說著頓了頓，才又道，「爺爺能這麼快醒來，跟她有很大的關係。」
他話落，曹君清臉色一變，臉上帶著懷疑。
「媽，我希望您能知道，宴宴現在是您的媳婦，以後也會是。」顧蕭棠再次開口，說著，不等曹君清開口說話，他已經轉身離開。
從佟宴第一天來醫院開始，顧蕭棠就知道，也知道她後來的每一天中午都會準時準點的過來，然後只待上不到一個小時就會離開。
這一切，佟宴以為誰也不知道，其實，那個值班的護士早就在第一時間通知了顧蕭棠。
醫院附近有一家不怎麼大的餐館，不過這裡的飯菜都比較乾淨而且味道也很好，所以生意也很好。而佟宴每次從醫院出來就會在這裡吃完午飯，然後回去。
果然，顧蕭棠剛踏入餐館的門，一眼就看了不遠處坐在窗邊，單手撐著下顎看著窗外發獃的女人。
今天的天氣很好，尤其是午後，太陽很大，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落在她白皙的側顏上，女人烏黑的髮絲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芒。
連帶的，她臉上的笑容也是那樣的耀眼，就像是陽光里歡脫的跳舞的精靈，耀眼而奪目。
「歡迎光臨。」服務生快步朝顧蕭棠走了過來，看起來還是一個在校生，看著顧蕭棠西裝革履，而且五官俊朗，小臉不由紅了紅。
「先生，請問您是一個人嗎？要吃點什麼？」她一邊問一邊暗自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們這樣的餐館，像顧蕭棠這樣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兩個。」顧蕭棠說著，不等服務員反應，已經徑直朝著佟宴那邊走了過去。
佟宴的目光正落在窗戶外面的馬路上，一個媽媽正推著一個嬰兒車，隱約間，可見嬰兒車裡有一雙小手不停的揮舞著。
而在嬰兒車的旁邊，一個男人手裡牽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另一隻手正攬著女人的腰，臉上帶著寵溺和小心。
這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四口，而且是很幸福的一家四口，讓人羨慕。
耳邊忽然傳來的腳步聲讓佟宴收回目光，轉頭，下意識的問，「老闆娘，今天怎麼沒有看到您的小孫子……」
佟宴的話忽然止住，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男人，她臉上的笑容僵在唇邊，下一刻，徹底收了回去。
「好巧。」佟宴說著，收起撐著下顎的手，神情也在頃刻恢復成了微冷和淡漠。
顧蕭棠把她的反應盡數收入眼底，沒有說話，而是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佟宴看著他的動作，細軟的眉毛微蹙了起來，「有事？」
「沒事。」顧蕭棠淡然的開口，「吃飯。」
吃飯！
看著他臉上的淡然，佟宴疑惑的顰眉。
以他的身份，怎麼會來這樣的地方吃飯。
「我想顧市長應該吃不慣這裡的飯菜，還是另選地方吧！」佟宴說著，目光越過他，落在正端著飯菜朝著她這邊走過來的服務員身上。
顧蕭棠眸光幽深，稜角分明的俊顏上是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和清冷。
「顧太太都可以吃，我為什麼不可以吃？」他開口，很是隨意的口吻。
端著飯菜的服務員正好是剛才的那個女孩，過來的時候也剛好聽到顧蕭棠的這句話。
「宴姐，原來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啊！」柳木一邊說著一邊把佟宴點的菜端到了桌上。
一菜一湯，一盤是那綠油油的西蘭花，另一盤是蛋花粉絲湯。
蛋花粉絲湯是正常的量，可是那盤西蘭花卻是比其他桌上的分量都要多了近乎一半的份。
佟宴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本想說認識的時候，顧蕭棠卻先她一步開口，「當然認識，她是我太太。」
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口吻，顧蕭棠話落，柳木愣住，佟宴也愣住。
過了好幾秒她才驚訝的道，「原來宴姐你已經結婚了呀！」她說著頓了頓，看向一旁的顧蕭棠，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我還說想把你宴姐介紹給我哥呢？看來我哥沒有機會了。」
她的話落，顧蕭棠的眼眸微眯，看向對面的女人，只見她面色如常。
「對了宴姐，你看還要不要點個什麼菜，這兩個人應該不夠吃呢！」柳木說著看了一眼一旁的顧蕭棠，羨慕的道，「宴姐，你老公可真帥。」
佟宴有點僵硬的笑了笑，開口，「他吃過了，謝謝。」
可也是她的話剛落，顧蕭棠卻抬頭道，「給我來一碗米飯就行。」
柳木看了眼兩人，隨後忙點頭，「好，馬上就來。」
說著，她拉著手裡的托盤轉身離開。
佟宴抬頭看著對面的男人，白皙的小臉微帶不悅，可是她卻沒有說什麼，抬手從一旁拿過一雙筷子，然後低頭默默的吃了起來。
幾天不見，再加上上次發生的事，此時的佟宴，實在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
以前，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跟他離婚。可是現在的情況，她也知道不是提這個的時候。
佟宴正夾了一顆西蘭花咀嚼著，耳邊忽然響起男人淡然的嗓音，「家裡黎嬸做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所以每天大老遠的跑來這裡吃？」
顧蕭棠忽然的話讓佟宴的動作一頓，抬頭，對上他墨黑的眸子，濃稠一片，看不出絲毫其他的情緒。
他怎麼知道她每天都在這裡吃飯？
想到這裡，佟宴秀眉微蹙，問，「爺爺沒事吧？」
「醒了。」顧蕭棠說著，柳木端著一碗飯走了過來，「請慢用。」
她說著看了一眼佟宴轉身離開。
白色的米飯蒸的很好看，讓人看了會很有食慾。顧蕭棠一邊把米飯移到眼前，一邊動作自然的從一旁拿過一雙筷子打開。
「爺爺想見你。」他看著她說，隨後抬手從眼前的盤子里夾了一顆西蘭花送入嘴裡。
佟宴看著他的動作，下意識的開口，「你不是不喜歡……」
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因為顧蕭棠已經把西蘭花送入了嘴裡咀嚼起來。
好像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動作，被他做出來，都會給人一種優雅矜貴的美感，就連在這樣小小的餐廳里也不例外。
可是，他不是不喜歡吃西蘭花嗎？佟宴還記得，之前在他家裡，每次他吃的時候，他可是一次筷子都沒有伸過。
可看著他面色如常的吃完咽了下去，然後再次抬起筷子夾了一顆，佟宴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醒了，真好。
顧蕭棠看著她，眉頭輕蹙，薄唇輕啟，問，「沒什麼想跟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