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顧佟番外篇132
莫傾城說著,眼眶帶著微紅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次道,「顧蕭棠,雖然以前的事我想不起來,可是我卻想去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想帶著疑惑和不解的過完以後的日子。」
「因為,我以為的這自己的人生,卻是別人的,還有我的老公,我的女兒,也都是別人的,那麼我呢!我的人生又為什麼不見了,所以我想去弄明白,就算那些記憶永遠都回不來,可是我卻想知道,我跟你之間的關係,還有世南。」
這些是莫傾城在照顧顧蕭棠的這段時間一直在腦海中在想的事,雖然對於佟宴的這個身份他她表面沒有什麼反應,也不想去接受,可是在她的心裡,卻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一定要把這些事都弄清楚。
那天去見世南,她本想跟他說這些的,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在世南的眼裡,就算DNA的鑒定結果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他的眼前,就算他知道了她是佟宴而不是他的莫傾城,可是在他的眼裡,她就是他的妻子。
好像有種近乎病態的執著,因為,她有著一張跟他的妻子一模一樣的臉。
所以,這才是重點,這才莫傾城最想要弄清楚的事。
為什麼,她會從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從容貌,從記憶,從身份,還有身邊的人全都改變了。
這一切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
看著女人眼底的執著和堅定,顧蕭棠眸光微閃,隨後開口,「好,你想要弄清楚,我幫你一起。」
正好,這件事他也想去好好的查個清楚。
虞世南!
想到這個名字,男人漆黑的瞳仁里一閃而過陰鷙的冷芒。
*
第二天,霍多再次讓醫院給顧蕭棠安排了一次全身的最精密的檢查。
檢查室外。
莫傾城轉頭看著一旁的霍多,猶豫了一會,忽然問,「霍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霍多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眸眯了眯,開口,「你是想問三哥胳膊上的傷吧!」
沒想到對方知道,莫傾城一愣,隨後點頭,「嗯,我想問他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昨天醫生話說只說了一半,而且後來顧蕭棠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很明顯的反應,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完全沒事的樣子。
走廊內安靜了幾秒,隨後才響起男人微帶沉冷的嗓音,「六年前因為你出了意外,三哥最後愧疚沒能救你,所以他辭去了市長的職位,然後把自己送入了監獄。」
霍多的描述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簡單的幾句話,只說出了當年事情的一個大概,其實是顧蕭棠跟佟宴兩人之間的那些事,他們這些外人都不知道,所以都猜測他是因為愧疚所以才把自己送入監獄的。
莫傾城站在一旁,聽著霍多的話,她的身子輕微的震了震,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從霍多的口中聽到的是這樣的一番話。
監獄!
一個堂堂的市長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霍多看著眼前的女人,再次開口,「三哥給自己安排的罪名被法院判了無期徒刑,在他的心裡,他壓根就沒準備再出來。」
無期!
徒刑!
莫傾城不知道在聽到霍多的這番話之後,她心尖升起的那股酸澀中帶著刺痛的感覺是不是因為心疼,可是她卻知道,此時此刻,再想到顧蕭棠這個名字,她竟然有種呼吸困難的窒息感。
「當時在監獄里的情況我也不怎麼清楚,只記得有一天,三哥忽然被監獄的人緊急送往了醫院,後來我趕到的時候才知道三哥的右手在監獄給人廢了。」
雖然已經事隔這麼多年,當年的事差不多也可以消失在時間的洪流里了,可是現在再次說起來,霍多都覺得自己的心一陣陣的發冷和不可思議的震驚。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三哥當時被人從監獄送往救護車上的樣子,整條胳膊都被鮮紅的血液給包裹,血肉模糊間,裡面的斷裂的骨頭是那樣的駭人。
明明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三哥的對手,可是他的胳膊就是讓人給廢了,而且還是廢了個徹底。
這麼多年,雖然顧蕭棠外表給人的感覺沒有什麼異樣,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那隻右手已經完全不能幹絲毫的重活。
而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出院后的時間裡消失了整整三個月,而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卻重新入了軍隊,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左手拿槍。
莫傾城早在男人話落後震驚的站在原地忘記了任何的反應,耳邊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靜的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而不知在什麼時候,她早已經淚流滿面,可是她自己卻不知道。
她想開口問是怎麼回事,是誰做的,可是張了張口,卻只剩下無盡的哽咽。
霍多看著她,看著她滿臉的淚水,他忽然笑了笑,道,「看來在你的心裡,還是有三哥的,對嗎?」
她的心裡,有他嗎?
莫傾城站在原地,大腦里一片空白,可是卻不停的回想著霍多剛才的話,一遍又一遍。
——三哥給自己安排的罪名法院判了無期徒刑,在他的心裡,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出來。
——後來我趕到的時候才知道三哥的右手在監獄給人廢了。
雖然記憶中沒有顧蕭棠這個人的影子,也完全沒有他們以前的記憶,可是莫傾城卻知道,以顧蕭棠的身手,絕對不會是那種被人任人宰割的人,尤其還是在監獄那種地方。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下,他會那樣沒有任何反抗的讓人廢了一隻手。
想到這裡,莫傾城只覺得心裡傳來絲絲的鈍痛,像是心口有一隻鮮血淋漓的手狠狠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心臟,然後再用力的攥緊。
是因為在乎嗎?
所以在聽到他這樣殘忍的對待自己的時候,她好像可以感覺到他當時的痛,可以感覺到,他當時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心如死灰。
莫傾城忽然有種感覺,或許當時在監獄里,他要給別人的不只是一條胳膊,而是他的整條命。
當時的他,是一心想要藉助外力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霍多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女人,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那抹痛苦和掙扎。
這些事,三哥如果不說,嫂子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可是如果說了能讓嫂子跟三哥兩人的關係緩和的話,他想,他願意花時間把當年的所有事都一一的跟眼前的這個女人說清楚。
因為他想,如果在乎的話,那就說明她心裡對三哥還是有感情存在的。
就算沒感情,哪怕是一絲憐憫也可以。
不知過了多久,一旁檢查室的門被打開,顧蕭棠坐在輪椅上被推了出來。
過了一晚,男人的精神明顯要比昨晚醒過來的時候好多了,只見他的目光徑直落在不遠處的女人身上,眼眸微眯,隨後朝這邊走了過去。
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女人的不對勁,顧蕭棠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霍多,眉峰微皺,問,「霍多,你跟她說了什麼?」
對上男人銳利的眸子,霍多正想說什麼,卻見一旁的莫傾城開口,「霍先生說讓我等會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話落,顧蕭棠看向她,對上她眼底那明顯的紅腫,男人眼眸眯了眯,沒有再說什麼。
霍多站在一旁,看了眼眼前神情已經恢復平靜的女人,他沒有說話,可唇角卻勾起了一抹隱隱的笑意。
*
好像是誰也沒想到顧蕭棠剛被轉來美國這邊就醒了過來,曹君清在電話里喜極而泣,平時在莫傾城的面前那樣高貴自傲的一個女人,竟然在電話里「嗚咽」的哭出了聲。
莫傾城想,她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因為為人母,沒人比她們更在乎自己的孩子過的好不好,過的開不開心,健不健康。
以前,每次小離稍微有個感冒發燒的時候,她就覺得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承受那疼痛,那針也扎在自己的身上。
曹君清想要在第一時間過來這邊看顧蕭棠,可卻被顧蕭棠給拒絕,說讓她不用過來,他在這邊修養一陣等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會回國。
曹君清在她的勸說下沒有在堅持下去,再三叮囑霍多一定要好好的照顧顧蕭棠,這才依依不捨的掛斷了電話。
一連幾天的時間,霍多都在醫院寸步不離的守著顧蕭棠,雖然他現在醒了過來,可是身體的情況卻是很不好。
莫傾城在他睡著的期間有去找過一次醫生問他關於他身上舊疾的事,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會那麼嚴重。
醫生說,「我一一看過顧先生這麼多年的病例,細數下來,六年的時間,顧先生至少因為胃絞痛而進醫院的次數超過百次,而且每次都是拖到最嚴重的時候才去醫院的。」
「還有顧先生胸前跟背部曾經都中過一槍,而且都是傷在要害處,再加上後面幾乎沒有什麼好好的治療,傷口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症,至今都還沒有好痊癒。」
「至於顧先生的右胳膊,的確是已經廢了,看骨頭的痕迹好像是被人用刀刺斷了骨頭,傷口很深,我難以想象當時下手之人的狠毒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