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 顧佟番外篇167
蘇栗跟唐景臨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來到了位於暮城的老城區的一片待拆的老房子前。
這裡上面早就下令要拆除了，可是卻因為幾家強佔不走的釘子戶，然後拖到了現在。
所以現在住在這裡的人少的可憐，因為前幾天的下雨，路面的積水深一片淺一片的，垃圾也都到處扔的都是。
在暮城，很少會看到這樣的地方。
唐景臨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看向一旁的蘇栗，皺眉問，「你說的地方就是這裡？」
「嗯。」蘇栗點頭，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一棟顯得很是破舊的樓房，低喃道，「這裡是宴宴剛來暮城的時候住的地方。」
其實當時佟宴剛來暮城的時候在這裡並沒有住多久，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可是這個地方，不知為什麼，對佟宴總是有一股很是特殊的感覺。
所以，之前出租的那套房子佟宴一直沒有退，這些年一直都留著，然後每次心情不好或者在工作上遇到不順的時候都會一個人來這裡。
所以，她現在會在這裡嗎？
「你在這等我，我去看看。」蘇栗說著推開車門正準備下去，唐景臨卻抬手拉住她，「我跟你一起上去。」
「不用了。」蘇栗拒絕，「我馬上就回來。」
說著蘇栗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這裡是什麼地方，就光是這一輛車停在這裡就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異樣的圍觀，要是唐景臨這一身西裝革履的走下去，恐怕會被人當作動物園的猴子一樣指指點點吧。
想著，蘇栗已經按著遙遠的記憶上到了五樓，當她來到佟宴之前所在的房間的時候快速抬手敲了敲門。
「宴宴，你在裡面嗎？」蘇栗一邊問著一邊再次敲了敲。
可是話落，裡面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難道不在？
蘇栗秀眉緊蹙，難道不在裡面？
正想著，眼前的房門忽然被打開，抬頭看去，只見裡面一片漆黑，沒有開燈。
「宴宴！」蘇栗面露驚喜，「你真的在這裡？」
說著她上下掃了她一眼，擔憂的問，「你沒事吧？是出了什麼事嗎？」
蘇栗話落，佟宴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側過身讓蘇栗走了進去。
「顧蕭棠很擔心你，你跟他打電話了嗎？」蘇栗問著，房間內的燈被打開，佟宴邁步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沒事。」她說著頓了頓，抬頭看向蘇栗，問，「你呢？這麼晚了，不怕唐景臨擔心嗎？」
「他在下面。」蘇栗說著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問，「宴宴，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對上蘇栗關切的目光，佟宴頓了一秒，隨後轉頭看向前方空氣中的某一個點。
「蘇栗，你當時懷上面面和餛飩時是什麼心情？」她忽然問，「是不是很高興？」
顯然沒有想到佟宴會突然問這個，蘇栗一愣，隨後有點喃喃的重複著佟宴的話，「高興。」
說著她笑了笑，嗓音帶著絲許莫名的道，「沒有，當時我是想把他們打掉的。」
聽著她的話，佟宴眼裡一閃而過的訝然。
可是下一刻，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唇邊露出一抹隱隱的苦笑。
「可是你沒有打。」她說著頓了頓，「我想你現在也慶幸當初沒有打掉吧？」
對上佟宴微帶羨慕和凄涼的目光，蘇栗細軟的眉毛微微的擰起，雖然這樣，她還是點了點頭，「嗯。」
當時在得知懷孕的那個瞬間，她的第一個念頭的確是要打掉，可是這個念頭卻沒有持續多久。
她是以為唐景臨的關係所以想要打掉，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在這個事實短暫的在她的腦海里停留了不超過一天的時間，她的心裡就已經升起了不舍的感覺。
所以，就像佟宴說的，還好當時她沒有打掉，不然現在她該有多後悔。
看著蘇栗臉上的笑容，佟宴低低的道，「真好。」
「宴宴，你別這樣。」蘇栗說著拉著佟宴的手，道，「你現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難道你還怕不能給顧蕭棠生一個孩子嗎？」
蘇栗說這番話的時候真的是想要安慰的，可是，她的話落，耳邊卻響起女人淡淡的嗓音，「對啊，我可能不能給他生孩子了。」
是啊，我可能不能給他生孩子了。
蘇栗還想說什麼，突然聽到這句話，她到了嘴邊的話語瞬間吞了回去。
「你說什麼？」她震驚的看著她問。
不能生孩子！
什麼叫不能生孩子！
「蘇栗，你說我是不是不該答應跟他在一起啊？」佟宴說著頓了頓，不等蘇栗回答，又道，「你知道嗎？」他的家庭本來就不喜歡我，而現在，更不可能接受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媳婦……」
佟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栗抱進了懷裡。
「宴宴，你別這麼說，你很好，你最好了，你一定會有孩子的，一定會有的。」
蘇栗說著，嗓音帶上了隱隱的哭腔。
一定會有的，老天不會那麼殘忍的，兩人好不容易再次走到了一起，為什麼會這樣？
眼淚順著女人白皙的面頰流了下來，沾濕了誰的衣裳，也寒透了誰的心。
一時間，窄小的房間內只能聽到兩人一聲比一聲大的哭泣聲。
到底是該埋怨命運的不公，還是該怨自己，都是自己的錯。
蘇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在最後耳邊一陣安靜之後，佟宴靠在她的懷裡什麼都沒有說。
「宴宴，這事顧蕭棠不知道嗎？」蘇栗問。
話落，房間內安靜了好一會才響起女人低低的嗓音，「不知道。」
說著只見她頓了頓，隨後從蘇栗的懷裡抬了起來。
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嗓音平靜的道，「我會告訴他的，他有知道的權利。」
看著女人臉上的平靜，蘇栗眼裡掠過淺淺的心疼。
「宴宴，顧蕭棠他那麼愛你，就算你真的……」蘇栗說到這裡頓了頓，才道，「我相信他一定不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佟宴打斷，「我不想拖累他。」
佟宴說著抬頭看著蘇栗，白皙的面容上再次布滿了晶瑩的淚水。
「可是，蘇栗，你知道嗎？我不想離開他，我不想。」
她想跟他在一起，她想跟他在一起有個家，想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家。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她想為自己努力一次，就一次就好。
所以，在之前曹君清找上門的時候，她沒有退縮，因為她明確自己心裡的決心，所以，就算明知道有阻攔，可是她還是想要為之努力。
可是現在，在她的前一道坎還沒跨過去，現在卻有一座山攔在了她的面前。
重要的是，翻過這座山，山後也不一定會有出口。
佟宴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樣，心，這樣的無助和糾結。
「好了，別哭，別哭了，你們會在一起的，一定會在一起不會分開的。」蘇栗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拿過一旁的紙巾幫她擦著眼淚。
可是她的話落，佟宴卻一個勁的搖頭，「不會，不會了，蘇栗你知道嗎？要不是我以前一直瞞著他偷偷吃避孕藥，現在也不會這樣，都是我的錯。」
避孕藥！
聽著她的話，蘇栗先是一愣，隨後問，「宴宴，你……都想起來了是嗎？」
蘇栗的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可是她的話落，佟宴雖沒有回答，可是那表情卻已經算是默認了。
真的想起來了，她沒有猜錯。
想著，蘇栗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佟宴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以前的記憶，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這個問題她卻無法給出回答。
她不知道佟宴現在是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此時的她，是不是在想著要離開顧蕭棠。
這些她都不知道，可是，她卻知道，此時的她，心裡該是有多痛。
這天晚上蘇栗一直留在沙發上陪著佟宴，一直安慰著哭泣中的她，好像壓根忘記了樓下話在等候著她的唐景臨。
直到凌晨天邊升起了一抹魚肚白的時候，佟宴才猛然反應過來，打了一個哈欠，隨後看向了一旁的時間。
已經是早上快七點了。
佟宴已經哭著哭著在一旁睡著了，蘇栗想站起身，腿部一陣酸麻，又重新坐了回去。
這時，一旁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蘇栗一愣，隨後忙起身走過去開門。
本以為是唐景臨，可是等門打開，門外站著的卻是顧蕭棠。
男人雙眼布滿了血絲，眼窩下面是一片拉長的青灰色，很明顯一整晚都沒有睡。
「你……」蘇栗剛想說什麼，就見顧蕭棠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了身後的佟宴，問，「她怎麼樣了？」
「她睡著了。」蘇栗說著頓了頓，側過身讓他走了進來，「她情緒有點不好，你好好安慰她。」
聽著蘇栗的話，顧蕭棠點頭，隨後道，「景臨在下面等你。」
說完，他邁步朝著沙發上的佟宴走了過去。
蘇栗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紅唇抿了抿，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樓下，黑色的轎車跟昨晚一樣停在老地方，因為停了一晚，車窗都有了隱隱的露水。
蘇栗站在原地頓了幾秒，隨後邁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還沒走進，就見唐景臨從車內走了下來，看著蘇栗，皺眉問，「怎麼……」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蘇栗忽然上前抱住了他，頭埋在男人的懷裡，抱的很緊很緊。
蘇栗這突然的舉動讓男人愣了愣，可下一刻，就見他抬手回抱住了她，同時低柔的嗓音在男人的頭頂響起，「怎麼了？」
話落，蘇栗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可是抱著唐景臨的手臂卻是越收越緊。
唐景臨見狀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用手輕輕的在女人的背上拍打著。
不知過了多久，蘇栗終於鬆開他，低著頭，嗓音低低的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唐景臨低頭，看著女人眼底的淚水，眉頭微皺，道，「沒事。」
說著，他抬手摸了摸女人柔順的髮絲，道，「好了嗎？好了我們回去。」
蘇栗抬頭，帶著淚水的眸子看著眼前的男人，點了點頭，「嗯。」
唐景臨見狀忙轉身打開車門讓蘇栗坐了進去，隨後自己繞過車身上了車。
黑色的轎車啟動，經過一晚的停頓，離開了這片破舊的老城區。
*
顧蕭棠抱著睡著的佟宴回家的時候，剛走進別墅的門，就見客廳的沙發上，曹君清正面色平靜的坐在上面。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看著顧蕭棠手裡抱著的佟宴，眼眸微眯，問，「怎麼，她現在這是在外面一晚都不回家了嗎？」
聽著曹君清的話，顧蕭棠腳下的步伐頓住。
「媽，你怎麼過來了？」顧蕭棠問。
「我不能來嗎？」曹君清說著，模樣落在她懷裡的佟宴的身上，不知是不是故意，嗓音微提高的道，「再說我來看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對嗎？」
「還是說，你娶了老婆就忘記了我這個媽。」
曹君清的這番話說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攻擊性，可是落在顧蕭棠的耳中卻帶上了隱隱的不悅。
「媽。」男人的眉宇沉了沉，正想說什麼的時候，懷裡熟睡的女人忽然動了動，低頭，正好對上佟宴正睜開的眼睛。
四目相對，佟宴有微許的怔愣，可是下一刻就快速的反應了過來。
「醒了？」顧蕭棠說著頓了頓，「你……」
「你放我下去。」佟宴打斷他的話，說著就要掙脫著下去，為了防止她再次受傷，顧蕭棠只有把她放在了地上。
一旁曹君清把這一幕默默的收入眼底，保養的極好的面容上沒有什麼表情。
「聽說你們去醫院檢查了。」她說著忽然頓了頓，在佟宴轉過頭來的目光中，淡淡的開口，「結果怎麼樣？」
雖然曹君清沒有明確的說出他們去檢查了什麼，可是後面的那句話，有腦子的人也都能猜到。
佟宴的臉色白了白，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握成了拳。
曹君清見狀沒有等兩人說話，又道，「你們也別擔心，我只是忽然想起來問一下，畢竟我跟蕭棠他爸也都這麼大年紀了，也想要抱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