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心劫難渡
「這就是命！」
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老人抽著煙槍，吧嗒吧嗒的，又用力將煙斗在面前的台階上磕了磕，看著身邊的孩子說道。
孩子穿著一身已經的破爛不堪的衣服，衣服上不知道破了多少口子，還站著鮮血與泥土，而且，顯然衣服太小了，緊巴巴的貼在身上，只是若是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孩子的衣服原本是極為上等的綢子。
「我不信命！」
孩子倔強的看著老人開口道。
換上了一鍋新的煙絲，吧嗒吧嗒抽了幾口，老人臉上這才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白樂啊，我記得，你是叫白樂吧？」
轉過身，看著白樂，老人沉聲問道。
「是！」
點了點頭，孩子緊緊握著拳頭回答道。
「算了吧，白府早已經成為過去了！孩子，從今天起，忘了這個名字吧……跟著我，咱們一老一小過日子吧，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到你。」
看了一眼遠處巍峨的白府，老人嘆息了一聲，再次勸慰道。
「我不！」
眼中透出一抹堅定之色，孩子固執的搖頭，「謝謝您，但我不信命！」
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給老人磕頭，孩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轉身而去。
看著孩子的背影，老夫又抽了一口煙，這才搖著頭嘆息道，「何必的，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做人呀，要懂認命！」
一把不知從哪撿來的柴刀，孩子趁著夜色，摸入了白府之中，奮力向著昔日熟悉的房間走去。
只是，還沒能走到門前，孩子便被僕人攔了下來。
孩子在沉默中抽刀，狠狠向著對方砍了過去。
鮮血四濺，只是孩子那單薄的身體，卻終究無法與對方抗衡，很快孩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至死都瞪大著眼睛。
……
一路從青州府翻山越嶺的來到靈犀劍宗的山門前，孩子腳上的鞋子早就已經磨破了，整個人顯得瘦骨嶙峋，只憑這一口氣，硬生生爬上了山門。
「哪來小毛孩，快滾！」
山門前，一個胖子滿是厭惡的看著孩子，不屑的喝罵道。
「我不是毛孩子，我叫白樂，我來拜師修行！」
「修行？小屁孩一個，你也知道什麼叫修行？」那胖子一臉嘲弄的罵道，「一身的賤骨頭，半點資質都沒有，修行什麼，趁早滾蛋！」
孩子僅僅咬著嘴唇，卻始終不肯離開，就這麼在山門前跪了下來。
「跪也沒用！小屁孩，我告訴你，這就是命！」
「做人呀，要懂認命！」
這一跪，就是三天！
一個孩子，水米未進的跪在山門前足足三天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耗盡最後一點精力了。
可是，這世界就像是看不打他的辛苦與堅持一樣，依然顯得冷酷無情！
孩子最終倒在了山門之前，在昏迷后，被人直接當做垃圾一樣，扔到了山林之中，在饑寒交迫中，失去了最後一點氣息，化為了一堆枯骨！……
靈犀劍宗的後山上，孩子已經成長為了少年，只是卻依然顯得瘦骨嶙嶙。
每天除了看不完的柴，就是洗不完的衣服，起早貪黑的忙碌，似乎這就是生命的全部。
少年每隔一段時間，會到宗門去一趟，每次這個時候，少年都會找機會，偷看廣場上的弟子練劍。
每一次都是匆匆一瞥，可少年卻極有恆心，漸漸的，卻也被他偷學到了一套劍法。
只是，等待著他的，卻並不是什麼光明的前途，而是冰冷的皮鞭！
胖子冷冷看著他，呵斥道，「一個雜役，不知道好好乾活，竟然妄圖偷師，你這樣的賤骨頭，就該打死！」
一記記的鞭子抽在身上，少年被抽的皮開肉綻，數次暈死過去。
「小畜生，你認命了嗎？」
恍惚間，少年耳邊彷彿再次聽到了胖子那滿是輕蔑的聲音！
意識有些模糊，可少年卻依然死死咬著牙關，用最後的氣力，開口道，「我不信命！」
「賤骨頭！」
「那就去死好了！」
「這就是命！」
「做人呀，要懂認命！」
皮鞭再次落下來，狠狠的抽在少年的身上，直到徹底失去了氣息。
……
「蠢貨！這麼簡單的劍法都練不會，還修行什麼？趁早滾回去做雜役！」
「蠢貨！我從未見過資質像你這麼差的人！豬都比你聰明！」
「滾！立馬給我滾回去做你的雜役！」
一聲聲的喝罵，一次次的死亡！
少年每一次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可卻依然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他甚至已經記不得自己經歷了多少次的重生！
每一次他都用盡了所有的辦法，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他就像是上天的棄兒一樣，根本得不到半點上蒼的憐憫。
等待著他的，永遠只是最深沉的絕望！
一次，兩次，三次……十次，一百次！
然而，等著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那種巨大的痛苦，幾乎讓他喪失了一切信心。
「這就是命！」
「做人呀，要懂認命！」
這兩句話簡單的話，彷彿不斷的出現在他的生命里，出現在每一次重要的轉折點。
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一樣的，那一句，我不信命！
可是……漸漸的，似乎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堅持！
堅持……太累了啊！
冥冥中，彷彿有一個聲音，總在他的耳邊說，放棄吧，認命吧！
只要你願意認命，便不會再遭受一切苦難，可以如正常人一樣，安穩的渡過一生。
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過放棄，可卻偏偏始終有一個念頭，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無論有多困難，無論有多痛苦，似乎總有人在對他說，我不信命！
可，只要不認命，苦難就永遠沒有盡頭！
只會將他不斷拖入更深沉的黑暗。
……
「慈航大士，你說白樂還有沒有希望能夠撐過去？」
遠遠的看著依然還星海之中沉睡的白樂，書生再次問道。
「心劫難渡！對於所有人來說，最難渡過的，都是心魔！」搖了搖頭，慈航大士緩緩說道，「何況，這心魔劫乃是天罰同時降下，難度更是正常心魔劫的百倍！想要渡過談何容易。」
慈航大士說的這些道理，書生自然也同樣明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問，因為似乎只有從別人口中聽到肯定答案，他才能相信自己，相信白樂可以堅持下去。
心劫難渡！
要多少的磨練，才能讓你心如明鏡，不生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