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物是人非
闖爺停止了動作,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怔怔的盯著那件淡藍色毛衣看著,想說話卻有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淚眼朦朧的看著,用手輕撫著。
「天賜你過來,讓闖爺自己獨處一會吧!」大海有些傷感,十年和闖爺風雨同舟,闖爺的品行他在清楚不過,我沒有說什麼,看著眼前這個四方的殉葬坑,細數起來殉葬的人數,足有三十個人之多。其中不乏小孩的骸骨,死狀凄慘。
大黃也在嗚咽,很是靈性,許久之後,闖爺將小影的骸骨,從那塊石碑根部挖掘了出來,她整個屍骸,呈蜷曲狀,死狀較為安詳,可能是地下墓穴的防腐工程,依舊發揮著余效,小影的屍骸保存還算完整,能夠清楚看到緊貼著骨頭的皮肉。
「小影,瘋子帶你回家!」闖爺從背包中,拿出睡袋,將小影的屍骸,整個放了進去,背在身上,那一刻我彷彿看到闖爺的蛻變,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回浮龍湖的日子,也被提上日程。
大海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闖爺的心結,遠不止如此,他將睡袋死死的系在自己的腰間,從容的站起,目光深邃,看向遠方,已經敞開一角的主墓室石門。
「闖爺!」
「我沒事,進墓室,海康侯郭淵,死後還害人不淺,我要把他的棺材劈開,鞭屍三百!」闖爺很執拗,在確定墓主人不是自己家先祖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打算。
我一言不發,只是怔怔的看著,我怕在次見到宋靜桐的時候,她也變成小影那樣,儘管相處時間不久,但我的心裡已經深深的種下她的影子。
闖爺一路上一聲不吭,我也不好開口,畢竟下墓倒斗,是闖爺的專業,我只是一個門外漢,略懂幾分,當我們三個跨過水銀組成的水枕棺的時候。
大海蹙眉,凝視粘稠的水銀,散發著渾濁的水泡,神色略為舒展了些,這攔路虎總算得到了解決,只是我們依舊不敢大意,石門敞開的方向,引起了我們高度警覺。
「內外不一致,這主墓室建造格局,有些奇特,像是帶有西域的風格,但又不像。」
「四四方方一座墳,裡頭埋著故亡魂,白雪皚皚一頭青,誰是君來誰是臣!」闖爺低語,念著口訣,意思和眼前這海康侯郭淵墓有些相近。
「闖爺你的意思是?」大海有些驚愕的看著闖爺,神色有些凝重和不解,似乎知曉了一些什麼,闖爺點了點頭,接著他抽出來探屍針,猛的朝開啟一角的石門拋去。
一道弧線應運而生,探屍針的拋物線幾乎是橢圓形,直直插進了石門縫隙之中,接近著令我頭皮發麻的一幕發生了。
布滿灰塵的石門,在探屍針插上的瞬間,溢出大量血紅色的液體,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幾乎不到片刻時間,兩扇石門已經被腐蝕殆盡。
嗤嗤!
刺耳的腐蝕聲音,從石門上響徹,類似於硫磺的刺鼻味道蔓延開來,這一幕太過於驚悚,如若不然可以想象,當我用手觸碰石門的瞬間,也許用不了一息時間,我這血肉之軀,會被侵蝕成一副白骨,想想都覺得后怕。
「西域的花桑樹脂!」
「這就是西域的花桑樹脂,和傳說也不相符啊,相傳花桑樹脂呈墨綠色,樹脂粘稠,非常不易於保存。更何況在這墓中保存數百年之後,依舊發揮著功效,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大海搖頭,不認可闖爺的推斷。
「那萬一是西域花桑樹脂和硃砂汁水經過比例調和之後的呢,會不會不一樣。」我這樣想著脫口而出。
誰知竟一下說道了點子上,「天賜說的也不無道理,古人習慣用硃砂用於自己死後墓穴的防腐,只是還是欠妥幾分,硃砂和西域花桑樹脂,本就不是不同屬性的物質,經過調和也未必能夠有如此強大的腐蝕性,這其中應該還參雜別的東西,比如說硫磺!」
闖爺恢復了平靜,最大的心愿已經達成,他滄桑了許多,大是大非前面,他看到比誰都透徹,他的一番話如同畫龍點睛,幾乎將所有的疑問,都串聯在了一起。
的確,墓穴中瀰漫著淡淡的硫磺味道,不是很濃,卻久久揮散不去,籠罩在整個墓穴之中,很是難聞。
「硫磺和硝石!」大海沉吟了一會,有說出來一種可能,闖爺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過去,墓室石門已經被腐蝕殆盡,借著頭燈發出的強光。
我們三個開始緩步進入主墓室,海康侯郭淵的生前陪葬品,羅列在四周,沒有太過於珍貴的東西,竟是一些瓶瓶罐罐,和他才子身份相符的書畫作品,愣是一副都沒有看到。
主墓室很大,卻顯得格外空曠,除了中間位置擺放的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就剩下周圍的瓶瓶罐罐,大海愁眉,滿臉疑雲。
「這不應該啊,郭淵英年早逝的時期,郭家財力並未出現減退,一代人傑才子的墓,如此寒酸,有些不符合常理,難道說這不是他的墓。」大海有些懷疑了,海康侯郭淵的難不成真的如此寒酸。
就連我都覺得實在太不通常理了,單單是海康侯這三個字,就是屬於被冊封的謚號,再加上本身郭家就是商賈大豪,如此規格的墓葬,倒是讓人很傷腦筋。
殉葬坑中的人,本就不符合明朝時期的喪葬形式,加之之前的種種,越來越多的疑雲,籠罩在這座海康侯墓中。
「這是?」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擺放在中間位置的棺木,似乎有所不同,並不是金絲楠木棺材,而是一口黑漆漆的石制棺俑,沒有精美絕倫的雕刻,也沒有任何描金彩繪,給人一種冰冷而又凄涼的世態感。
「汪!」大黃叫了一聲,我的心猛的一咯噔,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大黃自從下這座墓以來,就百般抵觸,很不情願,如今有發出犬吠,不免讓我有些心悸。
我的擔心不無道理,果不其然,幾乎在大黃犬吠的瞬間,一直插進石門縫隙中的探屍針陡然滑落,而原本腐蝕殆盡的兩扇石門,被侵蝕的部位一點點龜裂脫落,露出一層金黃色的質地。
也就在此刻,我們三個人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原本敞開的石門,悄然合攏,就連縫隙都全部閉合。
我們三個人的心,隨著石門的突然閉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