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生為皇家女，何曾能自由
曲江煙花璀璨，掩蓋一夜繁星。李世民坐在亭子里自斟自飲，目光悠悠望著遠處蕩漾江面。
皇帝在欣賞煙花，其實還有人也在欣賞煙花。
就在距離曲江再遠一些的地方，有一輛巨大車架正在緩緩前行。這輛車架乃是特製之物，恍如一個巨無霸轟隆前行。
此車配置有橡膠輪胎，車架下面還裝載最好的減震彈簧，全車體型巨大，長有十米，寬約四米，上面可同時乘坐至少二十人，需要八匹健馬才能一起拖動。
這是長孫皇后的鳳攆，由韓躍專門為她製造。
此時鳳攆一路朝著西南而行，漸漸遠離了喧囂熱鬧的曲江。然而車架雖然遠離，但是天上煙花依舊能見。長孫皇后雙手死死按住韓躍，一雙鳳目卻忍不住回望夜空，對漫天煙花嘖嘖讚歎，喃喃道：「真好看……」
車架上一群女孩也嘰嘰喳喳討論，順著長孫語氣道：「是呢是呢，真是好看。哎呀哎呀，母后您快看看那一朵，炸開之後是金色火焰，好耀眼啊。」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最喜歡的就是漂亮，這群公主宛若一堆小麻雀再吵，不時爭辯那一朵煙花更加漂亮。
韓躍從上車就被長孫死死按住，生恐他會跳車跑回去跟皇帝吵架。其實韓躍這半天火氣已經消了，但是長孫始終不放心兒子脾氣。
「母后，您能不能鬆開手……」韓躍扭動幾下，最後無奈翻個白眼。
長孫恍若未聞，瓊鼻之間卻發出一聲輕哼，顯然這位偉大女人是聽到兒子叫喚的，但是她故意使勁按著不放。
若是換了一個人這麼按著韓躍，恐怕早就被暴怒掀翻踹飛。但是長孫在此韓躍還真不敢亂動，甚至害怕自己動作大了會傷到長孫。
動不能動，反抗不敢，韓躍只能弱弱不斷請求，尷尬道：「母后，孩兒都是當爹的人了，您能不能給我留一點顏面。好賴我也是大唐的西府趙王，現在這樣被你按住算什麼回事？如果被長安百姓看見，傳出去又是一個笑話……」
「我呸！」
長孫忽然回頭，重重啐了一口，然後指著韓躍鼻子怒聲訓斥道：「你還知道要臉啊？那麼母后我來問問你，天下哪個兒子敢跟當爹的叫囂？」
韓躍悻悻翻個白眼，不服氣道：「我叫囂，他不是也叫囂了？孩兒聲音不算大，他的聲音差點頂破天。」
長孫抬手就是一巴掌，虎著臉道：「你父皇出了名的暴脾氣，你當兒子的就不能讓一讓他？畢竟他是當朝皇帝，在大臣面前需要顏面。」
韓躍扭過頭去，忿忿道：「我還西府趙王呢，孩兒就不要顏面么？這次也就給母后一個面子，下次他再咋呼我試試看……」
長孫噗嗤一下，明顯被氣笑了，她抬手狠狠揪了韓躍耳朵一下，再次訓斥道：「都說你父皇是個不講理的人，母后現在感覺你才是真的不講理。他是一國皇帝，治國震朝是他的權利。」
「治國就得和親啊？」韓躍大眼一瞪，鼻孔噴出熱氣。
「你以為你父皇想和親啊？」長孫陡然反駁一句。
韓躍頓時一呆，眼中有光彩在閃。
下一刻，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不想卻還被長孫死死按住，無奈只能再次翻個白眼，好奇問道：「母后您剛才什麼意思，莫非他…父皇也不想和親？」
長孫撇他一眼，臉上明顯帶著恨鐵不成鋼之色，悠悠道：「現在知道喊父皇了？怎麼不繼續稱呼他？」
韓躍訕訕一笑，感覺有些扭捏。
長孫伸手狠狠一指韓躍鼻子，又開始了訓斥轟炸，道：「一個是大唐的皇帝，另一個是大唐第一王爵，結果父子吵起架誰也不讓誰，知道的人明白你們是皇帝王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市井無賴，你看看當時你們父子那個架勢……」
韓躍嘿了一聲，嬉皮笑臉道：「孩兒本來就是個混混，只是沒想到父皇也擅長這個。」
「呸！」長孫重重又是一啐，忽然噗嗤失笑出聲，虎著臉道：「以後收收你的壞脾氣，別動不動跟頭倔驢一般。」
韓躍眼珠子轉動幾下，感覺長孫語氣有些軟化，連忙趁機道：「母后，孩兒腿麻了，你放開手讓我活動活動，再按下去孩兒怕是要變殘廢。」
長孫抬手就是一巴掌，正好抽在韓躍腦門上，訓斥道：「又想騙娘？你如今武功天下第一，就算用繩子捆你三天也殘廢不了。好好給我躺在車上，別打那些跳車逃竄的注意。臭小子想跟老娘耍花招，你屁股一撅我知道你想拉什麼屎……」
這話有些粗鄙，按說不該從一國皇后口中說出，偏偏長孫說出之後卻沒有粗鄙之感，反而讓韓躍有種脈脈親情的溫暖。
「母后，我是真的手麻了！」他試圖再做掙扎，總被長孫制住實在丟臉。
可惜長孫狠狠剜了一眼，再次重重啐他一口。
車架上一群公主嘻嘻哈哈，其中長樂最為調皮，忽然湊過來撅起小嘴，然後慢慢湊近韓躍臉前。
「妹子，你想幹啥？」韓躍嚇了一跳，使勁扭頭躲開長樂小嘴。
下一個，長樂公主吃吃壞笑，突然小舌頭微微一吐，沖著韓躍臉上啐了一小口，然後雀躍歡呼起來，道：「姐妹們看到沒有，大哥剛才嚇壞了。」
能不嚇壞么？
韓躍臉色都差點蒼白起來。
「幸好幸好，我以為這死丫頭想要親我……」他只覺頭皮一陣發麻，隱隱有汗水欲要沁出。
究其原因實在是因為長樂剛才的動作太具有欺騙性，先是撅著小嘴慢慢湊前，然後小舌頭誘人一吐，那模樣誰看了都以為她要親韓躍一下，結果只是張口在臉上吐點唾沫。
旁邊幾個公主吃吃壞笑，看那架勢似乎也很意動。
韓躍嚇了一跳，使勁掙扎要脫離。
這次長孫沒有再抓他，而是輕輕一松放開雙手。
有些事情韓躍未必明白，但是長孫皇后心裡明白。眼前這群丫頭看似嘻嘻哈哈和韓躍打鬧，其實只是用嬉鬧來掩蓋悲傷的內心。
生為皇家女，何曾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