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像野草一樣
第69章 她像野草一樣
兩人一走，陸家的長輩開始說正事。
陸啟：“警局那邊傳來消息說那四人已經被送去戒du所，各種人證物證證明安安跟他們的交易沒關係，不過事情鬧太大，有人準備用這件事來破壞陸家的生意，這件事要是後續不處理好，陸家好幾個生意都會受影響。”
話一出口大家的表情變了又變。
“後續處理？還要怎麽後續處理？”
警局經過審問已經給了陸安安清白，這樣還不夠嗎？還需要怎麽處理？
來到之後就一直沒開口的秦慧看到這樣的情況已經累到焦頭爛額 ，卻必須出來承擔。
“這件事是安安引起的，是我沒教好孩子，陸家要是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我會承擔後果。”
秦慧的話剛說完，陸啟沉默了一下。
“五嬸，這件事說到底有人盯上咱們陸家，不管有沒有安安這件事，他們都會揪著不放，京市的餅這麽大，誰都想要吃口大的，能不能吃到大的就靠各自的本事。”
陸安安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由於表現良好，加上抓到人，警局那邊已經算是立了功。
可以說陸安安已經從裏麵脫身。
隻不過有人就盯住這一點不放，想要坑陸家一把。
在這件事陸家是不怕的，就是會有點麻煩。
“生意上的事情我會處理，但是有些事是瞞不住的，尤其是跟咱們家有生意來往的那些人，已經在四處打聽，安安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還進了警局的事情已經在圈子裏傳開，該想想這些孩子回到學校會麵臨的問題。”
不僅僅是陸安安，陸家所有在校的學生都會麵臨一些異樣眼光。
大廳裏有孩子的全都皺起眉頭，家族就是這樣，一榮未必俱榮，一損卻一定俱損。
陸啟看著大家的反應，一點也不慌。
“趙家如今負債累累，家裏的孩子鬧了不少事情，有兩位正在讀大學的趙家女為了不讓生活變差勾搭了有婦之夫，就把趙家事情鬧出去，減少別人對咱們陸家的注意力。”
“還有牧家出了那麽多醜聞，工廠易主，那些孩子接受不了家族破產的事實，還留著一身上等人的臭毛病，也可以找機會鬧出去。”
客廳裏依舊安靜，大家看著像是聊天一樣說出這番話的陸啟，表情有些微妙。
他們對趙家和牧家並沒有太深的關係，對於兩家出事他們甚至樂見其成。
因為兩家生意有一部分被陸家拿到，可以是靠著兩家賺了不少錢。
但是對於兩家的孩子來說，畢竟還小，大人不好欺負小孩。
如今陸啟一心隻想把這件事的影響弄到最小，為此不惜讓本就因為破產而生活艱難的兩家孩子更加艱難。
秦慧聽著陸啟的決定沒說話，這是陸安安惹的禍，影響到陸家其他孩子還有陸家的生意。
如今陸啟想出解決辦法，還幫著處理，她不會駁了人家的好意。
至於牧家和楚家的孩子，隻能說一報還一報。
當年牧宴被那樣欺負，現在報應來了。
要怪隻能怪牧家上梁不正，沒教好孩子。
如今也要他們嚐嚐當初牧宴經曆過的遭遇。
想到這裏秦慧最後那一點心理負擔都沒了。
這邊事情有了解決辦法，那邊的難姐難妹就不好過了。
陸家的家規就是用來抄的，畢竟不是什麽書香世家，又想跟書香世家一樣，於是找研究禮儀的先生專門弄了一本。
字數不少，還需要用正楷抄寫，可以說是懲罰陸家孩子的一個手段。
抄寫一百遍基本上在陸家曆來罰抄次數很高的一次。
家規將近五百字，一百遍就是五萬字，而且不能隨便寫寫，需要用正楷寫得規規矩矩。
書房裏時不時傳來哀嚎，就連陸不悔抄著抄著都快要崩潰了。
五萬字……
這能抵半個學期的語文作業。
更過分的是陸家還有專門抄寫家規的紙，是印了橫線的規格紙，牆上裱了一張家規模板，需要按照模板來抄寫。
一遍一遍重複抄著家規，難姐難妹偶爾抄完一遍休息時對視上，那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
姐妹倆到底是沒有抄完一百遍，抄了五十遍後就被放回家，剩下五十遍要在一個星期內抄完。
等下周六回陸家大院時帶回去。
就這樣被秦慧帶回家的姐妹倆回到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焉巴巴。
明天周一，周六一早就要把抄好的五十遍家規送去。
也就是說接下來五天他們不僅要完成老師交代的作業，還要平均每天抄十遍家規。
陸不悔一想到這事兒，整個人都焉了，吃飯都沒心情。
她每天有作業，有鋼琴課，再加上五千字的家規，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就這樣陸不悔開始了異常忙碌的一周，下課休息時間都沒得閑。
陸安安沒好到哪裏去，有些事已經在一中傳開，班裏會有一些閑話。
不過在陸家刻意宣傳下，把其他兩位女生拉出來擋槍。
她們在警局待了一整天，雖然調查清楚兩人都是不知情，但是她們被問出之前就幫傳送禁品。兩人的家人為了能把她們帶出來，花費了不少力氣，還找了不少人脈。
兩人在家人的警告和警察的警告下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什麽也不敢瞞著，極力配合。
在她們的證詞下，警察調查起來異常順利。
由於表現良好和未成年，關了兩天就出來了。
人是出來了，事情鬧開了，學校裏閑言碎語多了起來。
學生家長在知道這件事後反應很大。
校領導知道這些事情後和學校老師開了一個會，會上決定就這件事開展教育活動。
陸不悔沒在意過這些，忙到那叫吃飯都不敢吃太久，就怕任務完不成。
就這樣忙忙碌碌中一周過去了，陸不悔和陸安安再次前往陸家大院。
把抄好的家規交上去之後陸不悔就被叫去琴房。
今天也是陸不悔上交學習成果的時候。
陸不悔到的時候陸啟還沒到，眼看還有時間，陸不悔緩緩走到鋼琴前坐下。
鋼琴冰涼的觸感從指腹處傳來，心情隨之變得平靜。
於她而言鋼琴就隻是一門功課，一門費時費力熟能生巧的功課，聽不出每一首曲子裏蘊藏著的複雜感情，也彈不出感情。
陸不悔呼出一口氣，慢慢放鬆目視琴譜，十指開始在琴鍵上遊走。
每一個音符都是一個知識點，手指的每一次跳動都是一次次練習下來的成果。
琴聲響起，剛來的陸啟聽著琴房傳來的曲子，眸中漸漸有了笑意。
要說彈得非常好是不可能的，不過曲子是流暢的，聽得出來是晚，晚，吖下過功夫。
要不是他親自請鋼琴老師，很難相信這是一個隻學了半個月新手。
一曲終了，陸啟沒動，想聽聽她還會什麽曲子。
過了一會兒傳來第二首曲子，是《夢中的婚禮》
這首曲子是鋼琴四級水平，不是她這個水平能彈的。
果然屋裏傳來的曲子並不流暢，其中一段難度不小的八度音，初學者根本彈不出來，需要極強的協調性。
聽到這裏陸啟抬腳走了進去。
“學鋼琴要循序漸進，還沒學會爬就不要急著學走路。”
琴音隨著停下，陸不悔沒有解釋，等著陸啟對她的考試。
“把你會的都彈一遍！”
陸啟話一出，陸不悔也沒廢話，翻了翻琴譜，開始彈了起來。
細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一首流暢動聽的曲子回蕩在琴房。
每一個音符都是一個知識點，手指的每一次跳動都是一次次練習下來的成果。
陸啟靜立一旁看著她，相比於半個月前的初見她身上多了一分氣質。
看著這樣的她陸啟覺得神奇。
她並不是天賦異稟的人，十指的協調性也不算很好，就連樂感都不算優秀。
可她就是能在半個月時間超額完成他定下的目標。
他甚至給她增加了難度，讓她抄寫一百遍家規。
剛剛他去看過她交上來的罰抄，字跡清秀工整，看得出來沒有一點一點敷衍。
她有在認真完成交代的全部任務，哪怕有些任務於她而言很困難。
他有去看過陸安安罰抄的家規，不管是字跡的工整程度還是完成速度，都沒得比。
就連小時候陸安安練鋼琴的速度，也比不上她。
——
“你是不是在她身上花了太多時間？很看好她嗎？”
測試過陸不悔彈琴後陸啟回到主樓陪著陸老爺子下棋，聽到陸老爺子問話，他不動聲色下了一子。
“爺爺，聽說您給她測過智商，好像還挺高的，在陸家那些弟弟妹妹裏麵能排到前五，您當時想怎麽安排她？”
聽到陸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陸老爺子沒瞞著，直言。
“我想讓她走文路，咱們家缺少教育工作者，她能靜得下來，做事細致有耐心，適合幹這一行。”
陸啟：“她不適合當教育工作者，她這種性子隻會跟普通教師一樣，爬不到高位。”
在京市，教育行業競爭那麽大，她這種不爭不搶不諂媚的性子，搶不過別人。
陸老爺子看著頭一次這麽關心別人的陸啟，皺眉道：“你對她未來有規劃還是有別的打算？”
陸啟撚了一顆棋子，細細摩挲。
“沒有，我隻是覺得現在還早，她身上還有很多可能，我們不要太早給她設限。”
陸老爺子看著深思的陸啟，不讚同問道：“所以這就是你給了她1000塊錢還讓她在一個月內練成四級鋼琴曲的原因，你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高看？
陸家女孩子都是花兒，光鮮亮麗的花兒。
而陸不悔是野草，看起來很脆弱，可生命力極強，田埂上，陰溝旁，馬路邊，石頭縫裏都有她的身影。
他想看看有了陸家的資源她還能長在什麽地方。
“我不是讓她在一個月內考四級，隻是讓她在一個月內專練這一首四級曲子，我相信她能做到。”
陸啟說完下了一子。
“爺爺，你輸了！”
——
陸不悔拿了陸啟給的1000塊錢後高興回了陸家，回到家拉著牧宴就去外麵幫忙買禮物，買給家人的禮物。
“你隻給你媽媽和鄉下的家人買禮物，不給你爸爸買嗎？”
正準備挑禮物的陸不悔動作一頓，扭頭望向牧宴。
“錢不夠，我媽身上有很多老毛病，生我的時候沒坐好月子，加上這些年一直勞累過度，不是腰疼就是頭疼腿疼。”
“還有繼父腿腳不好，我家又在南方，雨水多，一到下雨天或是陰天就疼得厲害，弟弟妹妹學費沒問題了，但是他們的書包已經很舊，衣服也是舊的……”
陸不悔一邊說著一邊想起家裏的情況。
太差了，環境太差了。
家裏的房子是陰暗的，是土房子，一到下大雨還會漏雨，就算是這個地方補了，誰知道什麽時候另一個地方又破了。
家裏的家具沒有一張是新的。
家裏從頭到尾從裏到外沒有不需要錢的地方。
她現在好像拿了很多錢，好像一直不缺錢，事實上這些錢對於一個她的家庭的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她不敢亂花錢，連給她媽買禮物都不敢買貴的。
至於陸向誠，她沒有錢給他買禮物。
看著陸不悔一心撲向粵市的家，牧宴眉頭微皺，腦子裏在想要怎麽勸她。
“我知道你心疼受苦的家人，但是你也要想想在京市的家人，他們給了你好生活，心疼你，給你找了好的學校還給你不少零花錢和獎勵，他們是願意接受你的，已經把你當家人，可你卻不把他們當家人，給粵市的家人買了那麽多東西卻從來沒給京市的家人買過一份。”
“你這樣的反應會讓他們覺得你沒有感恩心，甚至會覺得你身在曹營心在漢，恨不得掏空陸家也要接濟粵市的家人，這不是陸家人希望看到的。”
看到陸不悔糾結的表情，牧宴耐心解釋：“你要知道陸家是生意人，講究利益，陸家肯在你身上花功夫花錢，那是因為他們覺得你有投資的必要，以後會給他們帶來好處，可你要是一直這樣有什麽都往粵市寄卻從來不想回報陸家，會讓他們寒心。”
接下來的話牧宴沒再說，他知道她會懂。
沒有人會做付出沒有回報的事情。
陸不悔的反應在他一個外人看來都過了，那麽重感情的人卻這樣對待陸家人，哪怕是做一做表麵功夫都不願意。
他知道這事不能怪她，但是想在京市混下去，想在陸家混得好，她必須學會名利場那一套。
在這個圈子裏血緣有時候是那樣不值一提，涉及利益的話他們會是第一個痛下死手的人。
陸不悔這樣的人幸虧是遇上陸向誠和秦慧夫妻倆，他們可以給她想要的。
但是僅此而已，他們對她再好也不會越過陸安安和陸康康。
像她這樣身後還背著窮苦一家的人，總想著讓家人過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她想要更多，想要在陸家站穩腳跟，想要得到更多想要的，就必須學會將名利場那一套用在家庭上。
名利場那一套她可以不用，但是必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