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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季蕭聽見外頭的響動,以為事情還未完,他小心的看了沈淮一眼,抱著阿元走到他的身邊,隨後吃驚的看見外頭月色之下的場景:幾個穿著黑色勁裝挎著刀的蒙面人正在打掃院子。 樂文移動網地上的血跡觸目驚心,可孫劉他們卻不知去了哪裡,只無聲無息的彷彿從來未曾出現在這裡。


  「這……」季蕭睜了睜眼睛,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他下意識的偏頭看向沈淮,是個詢問的意思。


  兩人此時站的近,季蕭轉頭時披肩的青絲便有一兩縷從沈淮的指尖拂過。輕飄麻癢的觸感讓沈淮一陣心悸,一下子連方才的怒氣也忘了三分。更別說季蕭身上幽幽的體香,更是讓沈淮心猿意馬。


  他開口,語氣僵硬,「你不用管,後頭的事情我會處置,不過是平陽縣的一個知縣,無須在意。」


  季蕭遲疑的點了點頭,他不清楚沈淮的身份,卻也從他的言行舉止之間明白了他的身份多半不會簡單。今日來平陽縣的大人物……不用多想,季蕭的心便往下墜了墜,此刻自己面前站著的人逃不脫是平王身邊的人。


  想到這裡,季蕭的舉止便驟然拘謹起來。他避開沈淮專註的目光,不敢多問什麼唯恐自己露出馬腳,他小心翼翼的邁步離沈淮遠了些,低下頭去查看阿元的臉色。


  阿元將腦袋靠在季蕭的脖頸邊上,眼睛里的水光還沒完全退卻,不過面上顯露出將睡不睡的神色。他半闔著眼睛看著沈淮,小手握成拳頭,似乎在好奇又小心的打量。


  沈淮察覺到季蕭的動作,那才壓下去的不悅立刻重新沖了上來。他瞪著眼睛看向阿元,見那孩子虎頭虎腦的透出股可愛,不知怎麼的更加憋悶,幾乎要給氣死了去。


  可方才那股子要表明身份的衝動因著中間這一段打斷,也就沒了。


  他怎麼也不可能真將這孩子甩到一邊捏死,如今季蕭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境遇與兩年前大不一樣,他怎麼好回頭說因為兩年前睡過一次,日後便要他天天□□?

  誰說不能?他想要他,想的天天翻來覆去做淫夢,只恨不得將季蕭綁在床上花式開車一百遍!


  沈淮面上不顯,心中思緒卻是兩股思緒翻攪個不停。初時的喜悅一掃而光,此刻心底里只剩下憤懣妒忌與煩惱。


  阿元雖然還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可他能感覺到大人們的情緒好壞。此刻沈淮站在他面前,通身還帶著方才那幾個潑皮身上的血氣,更不說他陰沉的臉色有多可怕。他趕緊閉上了眼睛往季蕭懷裡躲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沈淮自然是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更是火氣沖頭。我都沒嫌棄了你,你竟嫌棄我?要不是你娘搶了我媳婦兒,我能讓你這麼個小玩意兒出世?沈淮緊緊將自己的手握成一個拳頭,唯恐自己一時不剋制真伸手捏死這小白肉蟲子。殊不知這樣的剋制,讓他的臉色更顯得猙獰可怖,引人誤會。


  「季蕭!」外頭忽然傳來一個晴朗的男聲,於是乒呤乓啷一陣,季蕭聞聲轉頭,面上的沮喪不安在瞧見來人以後一掃而光。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幾乎是小跑著抱著阿元迎了過去。


  阿元也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才閉上的眼睛立刻又睜開來了精神,「大大!」他含糊不清,卻神情雀躍。揮舞著小拳頭在季蕭的懷裡顛來顛去的跳了起來。


  娘個雞這又是誰?


  沈淮站在原地瞧見這一幕,差點沒把門柱子給拍斷了。


  第五章:

  陳江川便是王婆子口中的阿川,他縣衙里的捕快,素日里是很照顧季蕭的。這回沈淮一行人途徑此處,縣衙里自然是大擺酒宴侍候妥帖。他們一眾小捕快算是跟著沾了光,一晚上的吃肉喝酒也是盡興。


  陳江川帶著些醉意歸家,卻不想經過季蕭家院子前時見大門敞開,裡頭還有來回走動的人。他不由得大驚,醉意也一下去了個乾淨,連忙握著刀沖了進來。


  季蕭一見他,心裡略略安定下來。他懷裡的阿元對陳江川更是熟悉,這會兒見了他便鬧著讓他抱。


  陳江川自然的將人接到自己懷裡,問道,「這是怎麼了?」


  季蕭便將前面孫劉他們的腌臢樣子講給了陳江川聽。


  陳江川平日里便很看不慣孫劉,奈何縣老爺護著,他至多只能暗著幫季蕭擋一擋,明面上卻是沒有什麼法子。


  此時雖不知道沈淮的身份,陳江川倒也因為他幫了季蕭而有幾分真實的感謝。


  「這位……公子,多謝出手相救,」陳江川邁步上前道謝,沒等到沈淮面前便給一個黑衣人攔住。他有些愕然,隨即明白過來沈淮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沈淮從台階上漫步而下,神色冰冷矜傲,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陳江川,末了又看了一眼季蕭與阿元。他的拳頭緊了又松,好歹是忍住了拔刀的*。


  那條小白肉蟲窩在那小捕快的懷裡好不愜意,面色分明帶著得色。除了季蕭,這院子里的其他人此刻沒有一個沈淮看了不覺得礙眼的。


  他不說話,院子里便靜了下來。


  「爺,時候不早,該回去了。」


  門口,安遠不知何時再度出現,語氣平板的打破了一時之間尷尬的沉靜。


  在季蕭與陳江川不解的目光下,沈淮黑著臉快步的走了出去。


  季蕭的目光追著沈淮的身姿,看著他柺出了院門,消失在黑暗中。而院子里的其他人也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不見了蹤影。


  沈淮回了驛站,來來回回的在房裡走動,三五圈后他的腳步頓住,終究是胸口悶氣發不出來。他抬腳狠踢一下屋柱,咔嚓一聲,那粗壯的屋柱從中間斷了下去,屋頂落下不少飛灰,場面一時狼狽。


  安遠站在一邊沒出聲,只對外頭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進屋清理。


  「給我拿酒過來,」沈淮道,「有多少拿多少。」


  這一晚上如同發夢,卻是沈淮這兩年來做的最不喜歡的夢。他倒是恨不得這真是個夢,那麼夢醒了他還能將季蕭找到,花式上車一百遍。


  可他娘的他像個傻子日日念著,季蕭倒是好,連孩子都生了!


  安遠上前一步,輕聲到,「爺,若你看中了,我讓人將他帶回來便是了。」


  平王要什麼人不行?何至於在這裡生悶氣?

  沈淮瞧他一眼,兇巴巴的,「看中什麼,一個連娃都有了的男人?你別給我添亂!」


  外頭的小廝送了酒進來,不一會兒擺滿了桌子。


  安遠又問,「爺可要在此多久幾天?」


  「留個屁,」沈淮沮喪的罵道,「明早啟辰,老子一刻都不想多呆!」阿元到底還是在昨天的一波三折中受了怕,從天蒙蒙亮時開始發熱,迷迷糊糊的睡的很不安穩。平素白白的小臉漲得發紅,看著便不好。


  季蕭打了涼水,將面巾擰乾了覆在阿元的額頭上,讓他能好過一些。


  陳江川因著昨夜的變故,便也沒有離開,幫著季蕭將後院收拾規整了,此時站在季蕭身邊安慰他道,「你先不用擔心,一會兒等我去衙門幫你瞧瞧,孫劉那人不是個東西,我瞧著昨夜裡那位爺卻並不是個普通人物,他身邊來找的那個我倒似是見過,平王身邊的,如若是他們將人拎到縣衙去,你便大可以放心了。」


  話是這麼說,可季蕭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這件事情。


  季蕭抬起頭,點了點面上露出極其淺淡的笑意道,「阿川哥,如果昨晚上你沒來瞧瞧,我一個人也夠手忙腳亂了,孫劉的事情,也請你幫我瞧瞧,如若要我上公堂的,我便去,如若無須,我下午便要先走了。」


  「走?」陳江川臉色驟變,他伸手捏住季蕭的手,「你要走去哪裡,離開這兒?」


  季蕭的手腕纖細,給他這麼一捏難免有些疼。他眉頭蹙起,略微用了些力氣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然後含糊的編了個借口,「哪能不回來呢,我這酒館開在這裡,只不過前月阿元他的外祖母來了信,說是極其思念阿元,原本若是沒有昨天夜裡的事情,我今天也是要帶著阿元啟程的。」


  陳江川聞言,面色稍稍好了些,「有什麼事你別在心裡頭憋著,只管與我講便是了,我娘那裡,你也無需在意,她便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前幾天還在家裡同我說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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