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第146章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不過,寧王到底做了什麽事兒?”若雪眨巴眨巴眼睛,問蕭琰。
蕭琰勾了勾手指。
若雪耳朵湊到蕭琰唇畔,“王爺您說,我絕對不外傳!”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委,但該裝的,還是得裝全。
——這是蕭琰曾傳授的心得。
蕭琰瞥見她潔白纖長的脖頸,掩下心頭升起的一股燥意,“寧王派人砸了鶴堤,這鶴堤是綿州河道最重要的關隘。一旦決堤……”
若雪假裝無比驚訝地掩住唇,睫毛顫動,“他怎麽敢?”
“為了誣陷太子,無所不用其極唄。綿州大水,損失慘重,檢察院、刑部、大理寺一定會追查到底,崔平又是真刀真槍地貪了墨,這條罪責必然是壓在太子黨頭上。”
若雪斂了一口氣。
蕭琰同時也斂起呼吸,眸光移開。少女的馨香傳到鼻尖,引得他心底發慌。
他不自在地挪開冷眸,喉結微動,“這事兒複雜,你就不用過問了……”
正中下懷。
若雪直起身,笑了笑。
蕭琰深深地看向若雪的眸子,也許,她是真不知道原委?
天熱得很,若雪站起身,要去巡查病人。“王爺不走嗎?”
蕭琰眸光一冷,她又要逐客了?
他咬著後槽牙,悶哼道:“怎麽?白白的來一趟,連盞茶都不給?”
若雪白了白眼,“王爺,您當這裏是茶社啊?”說罷,飄然而去。
蕭琰捏著拳頭,看向她的背影,方才平息的苦澀就都湧了上來。
得,這姑娘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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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若雪“燒屍閻羅”的名號,在她推行疫苗後,濃墨重彩地又黑化了兩分。
天光大盛,府衙門口的青石板被燒得極燙。
百姓圍在大門口,伸長了脖子往高台上看。眾人議論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傳到若雪耳朵裏。
“聽說,閻羅王妃又要折騰人啦!”
“怎麽折騰人?”
“她要往人身上紮一針,注入什麽奇怪的東西。”
“咦!這麽恐怖!我可不敢紮,好好的人,被紮壞了怎麽辦?”
“就是,能不紮就不紮,反正時疫這個,身體好就能熬過去,我覺得我身子挺好的。”
若雪指著大廳上一筐疫苗針,“想必大家都聽說了,從今日起,府城內除了孩童,人人都需要打疫苗。這是為了大家的身體,也是為了整個大周。”
有個肚子圓鼓鼓的鄉紳,站在最前頭,撫著山羊胡問:“王妃,是不是打了這個東西,就不會得時疫了?”
若雪頓了頓,“打了疫苗,會幫助你提高熬過去的幾率,並非一定不得時疫。”
“大家疫苗打得越多,不得時疫的幾率就越大。”
話雖是這麽說,眾人依舊踟躕著,不敢上前。
盛夏流火,若雪說得口幹舌燥,咽了咽口水。
“諸位見諒,疫苗推行一事,極為重要。不管大夥兒願意,還是不願意,該打的疫苗,一針都少不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誰也沒敢踏出第一步,任若雪打疫苗針。
若雪指著左麵第一排第一個麵黃肌瘦的男子,“從他開始,依次往後打針。”
那男子一聽,雙腿發軟,轟的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抽泣道:“王妃饒命啊,小的身子一直都不好,王妃高抬貴手!”
聲音淒淒的,如同清明時節的雨聲,令人心中發寒。
若雪撫了撫額頭,捏起一根疫苗針,大步上前。
“我來。”若雪身後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江行知穿著一身錦白華袍,肅肅然從府衙內走出,一身灑然,麵上沒有一絲笑意:“我來做第一個打針的人吧!”
若雪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
蕭琰大步跨上前,擋住江行知的來路,“還是我來吧。”
說完,走到人群的最前麵,羽扇在日光下被襯得雪亮矜貴。
他冷眸含笑:“畢竟身上流著天家的血,豈能屈於人後?”
蕭琰轉身麵向一眾百姓:“本王願意做這疫苗針的第一試驗人。”
人群出現一陣騷動。
“那可是皇子龍孫,身子金貴著呢!他都不怕被打針,咱們怕什麽?”
“說的也是。”
若雪攥著手裏的針筒,心道:蕭琰做小白鼠的效果,是要比江行知,來得好。
仆從早就搬來一套桌椅,蕭琰淡然坐下,寬袖一揭,露出線條好看的胳臂。
眾人一瞬不錯地看向若雪,她朝胳膊上找準位置,抬眸笑問:“準備好了嗎?”
“好了。”蕭琰喉結微動。
她用酒精棉簽消好毒後,猛地一紮,推動針管,又迅速拔出。“好了,下一個。”
眾人愣了愣神。
這麽快的嗎?什麽都沒有發生。
蕭琰用棉簽按住針口,乖覺地站到一旁。
方才麵黃肌瘦的男子見打疫苗如此之快,也不再忸怩作態,鼓著勇氣,坐在板凳上,撈起寬袖。
江行知默默地看著彎腰打針的若雪,心頭湧上一絲苦澀。
是啊,她是慶王妃,不是他能夠肖想的人。
蕭琰扭頭,走到江行知的身側,笑意盈盈:“江大人,不用著急,等王妃給百姓們打完針,再給大人打針。”
江行知垂眸,心頭被紮了一下,沒吭聲便轉身離去。
蕭琰看著他的背影在日頭下被拉得老長,心頭卻沒有一絲勝利的滋味。
有的隻是落寞。
在若雪眼裏,他跟江行知有什麽區別嗎?甚至,他跟眼前的百姓,又有什麽區別?
思及此,他一不小心便捏斷了手中的棉簽,碎成一半的棉簽掉落在地。
若雪一連打了一個多時辰的疫苗針,脖子酸痛得不行,抬眸一看,蕭琰眼眶發紅地死死對著她的眸子。
“蕭琰?”
“嗯,溫若雪,我跟江行知在你眼裏,有什麽區別?”蕭琰眼睫翕動。
若雪拂了拂額前的細汗,“你姓蕭,他姓江。”
蕭琰的眼眸像是關了一扇窗,光亮少了一半,“還有嗎?”
若雪垂眸。
江行知雖是寧王的人,但前兩世對原主還是有些善意。
蕭琰,你人不行。
話到嘴邊,若雪笑了笑:“他是臣子,你是親王,所思所想自然不同。”
蕭琰落寞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嗯。”他悶哼一聲。
盡管她眼裏沒有他,但隻要,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而她也願意,暫時在他身邊,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