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那我等你回家
第166章那我等你回家
秋風從窗外灌進裏間,吹拂著若雪的烏發。
“蕭琰若是一直如此瘋癲,還是得公之於眾,越快越好。”若雪整理著手中的金瘡藥和無菌紗布,凝眉道。
葉七低眸看了一眼熟睡的蕭琰,“是,我這就去安排。”
“衡山公主那邊?”
若雪捏了捏下巴,“隨她去吧。”
前兩世,衡山公主的結局並不算好。
太子被廢後,她利用青娥軍發動宮變。景帝在那一場宮變中急火攻心,蕭琰當時救駕及時,簡在帝心。
衡山公主當場被衛隊一箭穿心。
此後,景帝病痛纏身,沒多久便暴斃而亡。
“你的人繼續盯著衡山公主,別被她的青娥軍發現了。”若雪叮囑道。
葉七撓了撓頭,“王妃,您放心吧!”
他笑了笑,“從前聽說青娥軍裏個個都是能人,可暗衛盯梢的這段時間,發現傳說中的青娥軍,不過是花架子……”
若雪沒有說話,笑了笑。
真正的青娥軍精銳,在李拓手裏。
葉七的消息傳得很快,宮裏隔日就派高公公來探問蕭琰的具體情況。
若雪半真半假說了蕭琰的情況,惹得高公公哀歎連連,不住地說:“真是可惜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蕭琰瘋傻的消息,不知被誰人又傳得滿城皆是。
“聽說了嗎?慶王殿下瘋了,不太認得人了!”
“誰說不認得人,慶王殿下不是還一直認得王妃嗎?果然是癡情種,瘋了之後隻認得自己的心上人……”
“醫仙王妃可真可憐,為綿州百姓做了那麽多事兒,結果自己的夫君還瘋了,這還怎麽辦啊……”
溫府諸人聽到風聲,特意遣了人,讓若雪回白馬巷一趟。
哪知她剛要出門,衣袖就被蕭琰拉得死死的,雙眸幽深:“雪兒,你就要棄我而去了嗎?”
若雪無語,扭頭看他。
他的一雙鳳目含著清淩淩的水氣,幽怨如深穀中的青苔,發了黴。
她柔聲道:“不過是父親擔心王府的事宜,讓我回府一敘罷了,沒什麽事兒……”
“哦,你是要回娘家了?我偏不和離!”蕭琰落寞的聲線中,含著一絲孩子氣的執拗。
若雪苦笑,“回娘家是不假,天色晚了我自然會回府,你放心吧……”
蕭琰鑽進馬車,“我不,我要跟雪兒一起回去。”
這幾日,蕭琰粘人得很,他一步都不離若雪的身。
若雪撐著下巴,轉了轉眼珠,“蕭琰,你之前畫的畫,我不太喜歡。要不你今日在書房多畫幾幅?我好掛在幽篁院……”
蕭琰幽深的眉目緊緊盯著若雪,“好,那我等你回家。”
回家?
若雪的心忽地一緊,他說慶王府,是他和她的家。
她也沒再多想,笑了笑,“好,入暮時分我就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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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綿州回京,瑣事纏身,一直沒回溫府探望。
一進入溫府,若雪被候在門口的小廝,領著去溫耿的萬象齋。
萬象齋院外種了棵梧桐。
寒秋之中,金色的梧桐葉落滿院落。
若雪來不及細細欣賞梧桐,就見溫耿黑著一張臉,躲在書房的陰影裏,聽到她的腳步聲,才扭過頭來,發出蒼涼的一聲歎息。
“你來了?”
“拜見父親。”若雪微微見禮。
溫耿手裏捏著一塊雙魚玉佩,出神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如何還能叫我父親?”
若雪腳步一頓。
隻聽溫耿自嘲地笑了一下,“陛下今日跟我說了,沒想到,他早就看出來了……”
溫耿叫她來,竟然不是為了蕭琰之事?
若雪抬眸看著他,他捏著雙魚玉佩的手有些發抖,“他是大周的皇帝,我還隻當他是鄰村的阿哥呢……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若雪凝眸,“什麽意思?”
溫耿將雙魚玉佩放在書案上,深深看了她一眼,“皇家的水太深……害你的人,可能是最愛你的人……”
秋風一吹,書頁被吹得嘩嘩作響。
溫耿看了一眼窗外的梧桐,忽然道:“冬天快到了吧?”
若雪皺了皺眉,他想說什麽?
“我還記得你出生的時候,就是小雪那一天。那一夜冷得很,京城卻沒有下雪。京城都如此寒冷,邊關便更是苦寒。”
若雪沒有說話,聽溫耿慘笑了一聲,“霍將軍在邊關傳來邸報,說將士們缺衣少糧,軍餉拖了三月的沒發,這個冬天怕是熬不過了……”
“那一年,溶月懷著你,擔憂著遠在邊關的霍不屈,日子熬得頗為艱辛。臨到生產前一日,還在設法籌謀,給邊關的將士們籌集糧食和軍餉。……”
“可溶月籌措的糧草還沒運到邊關,那邊就傳來消息,說霍將軍通敵叛國!”
若雪的身子一冷,從上到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溫耿目光從未如此冷肅,“要說我溫耿叛國都還差不多,我才不信他霍不屈,那個直腸子,會有叛國的一天!”
若雪聲音顫抖,“所以,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耿唇畔勾起一絲諷刺的笑意,“當年,隻有從中作梗的人知曉得清楚,我不過是猜測一二。”
接著,他說:“溶月被這消息一驚嚇,差點難產。好在雪娘你命大,終究是有驚無險。”
“忠臣被陷害,他就輕飄飄的一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雪娘,你說,這樣的人還有資格做皇帝嗎?”
溫耿冷眸掃向若雪。
若雪身上起了一個機靈,“你說,當年霍將軍的冤案,是陛下所為?”
溫耿仰頭大笑,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
笑聲回蕩在萬象齋,傳到若雪耳裏,隻覺得可怖和陰寒。
旋即,溫耿笑道:“不是他,又是誰?”
“就算不是他直接設下陷阱誣陷霍不屈,那也是他順水推舟,把功高蓋主的心腹大患給除了去!”
溫耿的聲音淒厲,在秋風中更像鬼哭狼嚎。
“蕭家的人,不管本性如何,一旦做了皇帝,都冷心冷情,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還在民間時,是個頂好的兄長、夫君、兒子,一朝進了宮,身上連一絲人氣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