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良知還未被全部泯滅
第72章 良知還未被全部泯滅
無論江晚晴怎麽踢打,江眠月的手依舊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江晚晴掙紮中對上江眠月被血染紅的眸子,裏麵的殺意噴湧而出,刺進她的五髒六腑。
仇恨的火焰在她血管裏燃燒,憤怒將她的理智吞沒,江眠月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掐著江晚晴的脖子上,看著麵前剛才還歇斯底裏的女人,漸漸沒有了反抗。
她依舊沒有鬆手,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些,指甲嵌入江晚晴的肉裏。
“啊。”
棒球棍用力地敲在江眠月的後腦勺上,眼前黑了一瞬,隨頭頂上即傳來腦殼和腦仁分離的痛。
強大的衝擊力突襲而來,讓她一刻神誌不清,腳步變得搖搖晃晃,手裏的力道也小了。
“晚晴、晚晴。”
棒球棍被丟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許蓉看準時,一把把江眠月推倒,奪下了被掐得奄奄一息的江晚晴。
許蓉扶著江晚晴在牆角坐下。
後又像瘋了一樣向江眠月衝過來了,趁著她毫無防備的時候,許蓉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把江眠月的腦袋“哐當哐當”地往牆上撞,牆壁被撞到裂開,在表麵留下一堆帶血的印記。
江眠月頭疼欲裂,耳鳴聲在腦子裏炸裂。
她毫無招架之力,像一條死魚一樣任由著別人抽打。
“媽……媽救我!”江晚晴蚊蠅般的求救聲,像一劑鎮靜劑一樣紮進許蓉的身體裏,她停止了對江眠月的毒打,一巴掌把她摔在地上。
快步跑到江晚晴身邊,許蓉跪坐下,把江晚晴摟在懷,一隻手托起她的頭,另一隻手掐她的人中。
江眠月身體上的傷口大大小小,數不勝數,她痛得已經麻木,但意識卻格外清醒。
江眠月用手撐著身體,後退幾步,靠住牆。
噴湧的鮮血順流而下,弄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還有一些隨著她的呼吸,被吸進鼻腔。
她快被血醃製入味了,連呼出的氣都是鐵鏽味,還帶著點紅。
像是濁氣。
但是她心裏隻是覺得痛快。
剛才許蓉的樣子,分明是想弄死她。
很像她。
和她想為弟弟報仇的樣子一樣。
那心痛呢!
應該也差不多吧。
“砰”又是棒球棍落地聲。
樓梯上的江海祿已經抖得不像樣,他被眼前這一片兩敗俱傷的景象嚇到了。
血,全是血,到處都是血。
牆上、門上、走廊上,滿是鮮豔的紅色痕跡。
連空氣裏都是殺豬後那股惡心的腥味。
“快點打120。”許蓉高價做的假臉也染上血跡,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江眠月的,但依舊扭曲得像魔鬼,她托起江晚晴,衝江海祿厲聲尖叫。
“奧、奧。”
江海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立馬跑著下樓打電話,結果慌過了頭,踩空了樓梯,最後幾節樓梯幾乎是滾下去的。
頭磕在地板上,立馬鼓起一個大包腫。
看著就疼。
“哎喲!”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了,顧不得眼角剛擠出的淚,跑著去客廳拿自己充電的手機。
“媽,我好疼。”江晚晴靠著最後一絲力氣,氣若遊絲,聲音如蚊。
“不怕啊,晴晴,媽媽帶你去醫院。”
許蓉看向江眠月,眼神像她看見弟弟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一模一樣。
“還能動嗎?”許蓉扶著江晚晴起來,拖著步子,向樓下走去,路過江眠月的時候,剜了她一眼,眼珠子瞪得像是要從眼眶裏跳出來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在汽車的油門聲消失後,江眠月身子再也撐不住,垮了下來。
“哢——”
門被打開一個小縫隙。
縫隙中間藏著一個已經有點渾濁的眼睛。
“孫媽,救救我。”
江眠月的臉因為劇烈的疼痛扭曲變形,五官都擠在一起。
血液幹涸發黑,糊在臉上,像一句剛出土的幹屍。
縫隙大了些,足夠,看清楚四周了。
再次確認江海祿一家走了後,江眠月一開門,朝江眠月跑了過來。
“眠月,你沒事吧!”
她用手身上的圍裙去擦江眠月臉上的血跡,可是血已經幹了,牢牢地趴在皮膚上。
她的臉比她自己先適應了富貴生活,變得嬌貴不堪,被粗糙的圍裙擦得齜牙咧嘴。
“眠月,你等一下啊!我去叫人。”孫媽手忙腳亂的,想回臥室拿手機,卻打開了儲藏室的門,像個第一天來工作的新人。
她從江家工作十年了,幾乎是看著江眠月從一個青澀的小女孩變成一個成熟女人的。
失獨的母親和喪母的孩子。
時間久了,就不得不生出一些格外的感情來。
這麽多年,她是眼睜睜地看著江家這一群混蛋是怎麽欺負江眠月的。
江眠月雖然是主人,可吃穿用度還沒她這個下人好。
挨罵挨打,都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後媽也就算了。
可江海祿這個親爸在平時許蓉打她的時候不攔著也就算了,還在旁邊拱火。
有時候打得厲害了,她實在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一句,可換來的是一句:“這不用你管。”
每當這個時候,她便不再說話了,悻悻地離開,任憑江眠月的哀嚎遍布別墅的每一個角落,像蚊子一樣鑽進她的耳朵裏。
她無數次幻想自己攔下許蓉打在江眠月肩上的高爾夫球杆,然後再大喊一句:“你們再打她我就報警。”
然後拉著那個遍體鱗傷的女孩,離開那個人間煉獄。
可幻想終歸是幻想。
人隻能活在現實裏。
她也隻敢想想。
她不敢反駁,害怕失業。
一個六十歲的農村婦女,小學都沒念完,畢業證還是父親拿一包煙才要來的。
她想不到自己還能找到其他的工作。
沒有了工作,沒有了經濟來源。
老伴的心髒病和自己的糖尿病用什麽來治。
信念還是意誌。
窮人的困難其實是最好的解決的。
不論它戴多少花裏胡哨麵具,摘下來後都是同一張臉。
缺錢。
她在屋子裏打掃衛生,聽見了剛才的全過程。
可她的良知還未被全部泯滅。
她裝作聽不見,任憑江眠月打江晚晴。
可局勢慢慢轉變,江眠月變成了弱勢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