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怎麽敢妄想
第34章怎麽敢妄想
程越生任打任罵,攤開掌心,觀察手中這隻柔荑。
“哪個混蛋會十年來對你予取予求,百般縱容?”他聲線如常,但明顯比平時多了幾分疏淡,“你找我幫你做的事,我哪件沒做?你想要的,但凡我能給的,也都給了……”
他用最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威脅性質的話。
一邊說著,還一邊繼續觀摩她的手,不時皺眉。
似乎是在想,這指甲怎麽這麽閃,這麽長,樣式這麽繁複?
沈紓紜沒讓他們開燈,昏昧的環境中,氛圍燈的影子反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
沈紓紜看著他,聽著他的話,心跳像重錘擊鼓。
他的話對她來說太過嚴重了,他對她從沒用這樣的語氣,好像……
好像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她再繼續端著,他這次就會從她生活裏消失。
酒一點點醒來,沈紓紜被他帶著節奏走,委屈地說:“那你就不能,再縱容我些日子嗎?你太突然了,我還沒走出來……”
沈紓紜說著,從沙發上撐起身,無理取鬧道:“況且,你連趕走顧迎清都不願意,還要跟我談條件!”
“你讓我幫你做的每件事都跟趙南川有關,你什麽時候能走出來?”程越生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她,眼底漆黑,情緒難辨。
沈紓紜被他眼底的淡漠刺痛,他從沒這樣看過她。
她故意刺他:“因為我忘不了他,我在乎他!”
程越生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看她氣得胸脯起伏,眼眶發紅,也無動於衷。
他笑了笑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無限製地等著你,守著你?”
沈紓紜心裏一墜,唰地轉過臉,負氣道:“那你就別等了!”
她說完,捏著腿上的西裝外套,不敢看他的表情。
隻聽他沉默片刻,緩聲道:“行,這是你說的。”
餘光可見,身旁立著的人影遠去。
沈紓紜僵持了一會兒,最後眼神忍不住追隨過去,那人已經掀開門出了包廂。
沈紓紜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沒人敢去惹她。
是王致徐把她扛起來,帶進了車裏,送她回去。
車上,王致徐見沈紓紜把程越生留下的外套也帶出來了,頓時有點無語。
“你這是圖什麽呢?這麽多年了,你再拿喬,端下去,人肯定要跑。”
沈紓紜把衣服披在身上,從小冰箱裏找出瓶香檳,遞給王致徐讓他開。
王致徐照辦,一邊伺候她,一邊好言相勸:“人家高中追你的時候,你對人愛答不理,端小姐架子,說不喜歡他這樣的紈絝浪子。好了,人家現在為你改變,成熟又穩重,十年一心一意撲在你身上,你還是各種理由。要我說,你跟趙南川本就不可能,他就算還活著……也不可能。有多少男人能做到程越生這樣?雖說他現在沒了程家做靠山,可人家現在的本事地位……”
沈紓紜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接過香檳灌了一大口,然後盯著車外夜色下的斑斕街景。
良久,沈紓紜忽然帶著酒意懶懶開口:“老王,我問你個問題。”
“問。”
“如果你非常愛一個女人,外麵人都知道你愛她愛得不可自拔,非她不可那種……”沈紓紜頓了頓,“你會為了讓她開心,撮合她和別的男人嗎?”
“啊?”王致徐臉抽了一下。
她又問:“你會精心照顧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的她嗎?”
“啊?!”王致徐失去表情管理。
她繼續:“就算她為別的男人生孩子,你也不在乎,也一定要娶她嗎?”
“不是,”王致徐都氣笑了,“這女的是救過我的命嗎?”
沈紓紜想,她既沒有救過程越生的命,還利用他的感情。
所以,她怎麽敢妄想程越生愛她愛到非她不可?
這些年,他是對自己予取予求,包容她的胡鬧任性,讓她知道他每一處房產的密碼。
可她每每看到他的眼神,明明那麽溫柔,深情。
但她看久了會害怕,會不寒而栗。
可一回想他今晚說的話,想到他會離開她,她又心慌意亂……
是她低估了自己對他的依賴程度。
·
晚上,程之兗堅持要送顧迎清回家。
到了小區門口,還要讓司機把車開進去。
司機要照做,顧迎清連忙阻止說:“不用了,我就在這裏下,老小區,這個點過道都被車停滿了,怕是不好倒車。”
最後特地跟程之兗道了謝才下車。
回到家,顧迎清洗了手,剛抱起公主,就聽見手機響。
許安融的秘書通知她隨時可以到公司去報道,並讓她查收郵件,給她發了offer,具體的職位薪資都在裏麵。
顧迎清說了謝謝,點開郵件。
她這時才明白許安融和趙笙說的從基層做起是什麽意思。
那邊沒過問她專業和偏好,直接給了她一個行政助理的職位。
看著郵件裏那一連串貼心標注,包括但不限於的種種工作內容,顧迎清感覺金玉吟說得挺對。
她也要成為一個“臭打雜”的了。
顧迎清第二天給館長遞了辭職申請。
館長很意外,第一時間是去請示趙縉的意思。
辭職申請被批準,顧迎清也就知道,趙縉願意放她走了。
就是不知道趙家家庭聚會時跟他說的的那些話,他到底信了沒有。
美術館那邊的同事,提出要給她辦一場歡送宴。
館裏除了幾個管理層、總監和策展人,其餘的員工不知道換了多少輪,見麵都叫不出名字,而且他們私下裏聚餐,也從未叫過顧迎清。
顧迎清覺得沒必要,就拒絕了,隻在辦了離職手續的當晚跟金玉吟一起去吃飯。
吃飯時,顧迎清問金玉吟:“你在美術館做得開心嗎?”
“不開心。”
顧迎清停下筷子看她。
“可我除了這個又能做什麽呢?”金玉吟陷入思考,“我的不開心在於,我沒有別的一技之長,能賺幾粒鋼鏰能養活自己,那就得過且過罷。”
她撥弄著碟子裏的菜,“趙縉哥看在我是熟人的份上,給我的待遇很不錯。我不懂的是,你為什麽要來幹這個?你就算離開了美術館,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大展拳腳。”
顧迎清聽她談起趙縉時,仍是一副讚賞語氣,心裏很是難捱,問:“你想離開美術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