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陰暗心思
第36章 陰暗心思
縱使顧迎清不清楚具體狀況,聽著“野種”二字也十分刺耳。
對這麽小的孩子來說,被自己爸爸關係親近的女性好友如此中傷,內心該多不安?
顧迎清抱著他走向那輛眼熟的轎車,是接送程之兗的車,上次送她回家的,也是這輛車。
司機從駕駛室出來,要去開後座的車門。
程之兗見狀,抗拒地哭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
小孩兒一邊哭,一邊往顧迎清懷裏鑽,想要把她抱得更緊,不給她把自己放下的機會。
可他跟個陀螺一樣又扭又鑽的,顧迎清反而差點要抱不穩他。
司機接過顧迎清手裏的雙肩包,哄聲道:“兗兗,你看外麵多冷啊,進車裏坐著吧,想去哪裏,叔叔送你去行嗎?”
“不!你騙人,你會把我送回家的!”
司機無可奈何地看著顧迎清。
這孩子在家裏被氣哭了,鬧著要離家出走,不準人跟著。
可這麽小的孩子,萬一在外麵走丟了誰負責?
家裏這個阿姨從程之兗出生起就在照顧他,倒是十分清楚他的脾氣,說這種時候讓他靜一靜就會好,讓司機帶他出去轉轉。
司機跟顧迎清打過照麵,也知道她是趙家的媳婦,程之兗又挺喜歡她,所以小孩子說要來這裏,便送來了。
可誰知道一下車,這孩子就翻臉,死活要趕他走。
司機就囑咐保安幫忙看著孩子,他將車停在不遠處守著。
顧迎清問他:“你不回家,那要去做什麽呢?”
“總之不要回家。”程之兗癟著嘴委屈巴巴的說。
司機小聲建議:“顧小姐,要不然麻煩您帶他去吃點夜宵,安慰一下,等他情緒好轉了,我再接他回去?”
顧迎清點頭,問程之兗:“兗兗,你想想吃什麽?”
程之兗認真想了想,吸吸鼻子說:“我來的時候,看見外麵好多餐廳,好像都很好吃……”
附近大多是半新不舊的住宅區,街道兩旁滿是煙火味濃的市井餐館,顧迎清也常在半夜出去覓食,味道好,但環境和菜品不比高檔餐廳。
“外麵的餐館你不一定吃得慣,你平常愛吃些什麽,我帶你去吃。”在她印象裏,程之兗就是養尊處優小少爺,有專門的人照顧他飲食。
程之兗拱起小手,在她耳邊小小聲說:“我愛吃燒烤,火鍋和烤肉。”
他說完,咽了咽口水。
明知他在撒謊,可小孩期待地看著她,睫毛還是濕的,讓人不忍拒絕。
“那行,我帶你去看看把。”顧迎清回想著,那些館子裏有沒有適合小孩吃的。
程之兗還沒有要從顧迎清身上下來的意思,顧迎清委婉地說:“兗兗,我的手有點酸了,你能不能下來自己走。”
程之兗遲疑著,小手抓著顧迎清的大衣衣領,攥進一縷頭發在掌心,鼻尖都是好好聞的味道,他舍不得下來。
最後還是怕顧迎清累,下地自己走。
“嫂子阿姨,我是不是太重了?”程之兗靦腆地抿抿小嘴。
“沒有,是我力氣太小了。”
快九點鍾的光景,人行道上比白天冷清,店內卻食客滿座,熱火朝天。
一大一小走到一家麵店前,顧迎清問:“蟹黃麵怎麽樣?”
程之兗搖頭,“肯定沒有我嬸嬸做的蟹黃麵好吃。”
最後他站在一家美蛙魚頭連鎖火鍋店前不願走,盯著店麵外宣傳海報上四肢肥碩的蛙,眼睛放光。
“我沒吃過這個欸……”
“這個不適合小孩吃,太辣了,我們再多看看好嗎?”顧迎清牽著他要走。
程之兗認定了要吃這個,用蠻力拉著她,嘴裏發出悶悶的哼唧聲發的,就是不願意挪腳。
顧迎清拗不過他,帶他進去,坐到窗邊的位子。
程之兗坐在顧迎清身邊乖乖地吃她給剝的煮花生。
正想問他今晚到底怎麽回事,程越生的電話打來。
顧迎清的手機放在桌麵上,程之兗看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是他爸,登時“哼”地一聲,抱胸轉頭一氣嗬成,臉衝著窗外,氣得使勁嚼嘴裏的花生。
顧迎清接了電話,程越生問他程之兗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是,我們在吃飯。”
“我等會兒來接他。”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顧迎清這會兒才算有正當理由開啟話題:“你告訴我,為什麽生你爸爸的氣,你不是說是沈阿姨把你趕出來的嗎?”
其實這個說法,顧迎清心還是覺得小孩可能情情緒放大的情況下添油加醋了,畢竟程之兗待在自己的家,怎麽會被還沒有成為女主人的沈紓紜趕出來?
“還不是因為爸爸要跟她結婚,她才會這樣對我!爸爸明明知道她不喜歡我,還要跟她結婚……他一點都不在乎我!”
程之兗說著,想起了以前在紐|約的街上,看到過無家可歸的人睡在大街上,他們肯定也是被趕出來的!
想到此,程之兗悲從心起,又要嚎起來,“我不想被趕出去,不想當乞丐,不想睡路邊……”
周圍的食客聞聲看過來,眼神複雜地看著顧迎清。
顧迎清連忙捂住他的嘴,又是好一頓安撫,等他平靜了,問他:“那你媽媽呢?你有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過你媽媽?”
顧迎清問出這話的同時,意識到自己想從小孩嘴裏套話的陰暗心思,心裏墜墜地一沉。
“我沒見過我媽媽,我爸爸說她死了。”程之兗眉毛一耷拉,楚楚可憐地看著她,“要是我媽媽沒死,沈阿姨是不是就不敢這麽對我了?”
顧迎清替他擦垂在眼瞼的淚珠,想起一件事,“她為什麽要趕你出來?”
其實“趕出來”說法,顧迎清心懷疑是小孩添油加醋了,畢竟程之兗待在自己的家,怎麽會被還沒有成為女主人的沈紓紜趕出來?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爸爸跟她吵架了。因為我爸爸把家門密碼改了,還不告訴她,她就拿我撒氣。”
顧迎清撐著臉,不自然地用手指去摸自己的脖子,“她以前知道你們家的密碼?”
話一出口,她對自己的厭惡又多了幾分。